chapter05

　周騖的手機屏幕徹底壞了，得換新的。

　一個屏幕并不便宜，要一兩千。好在儲臣在市區有個手機維修店，各種型號的配件都有，不用去外面搞。

　儲旭昨晚一說，儲臣今天就把該用的都東西都拿過來了。

　修手機這事兒就該專業人來，但周騖有點興趣，想自己手。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太裝了，瞧他弟就知道，以為自己什麼都懂。

　儲臣就先看他折騰，不行再上去嘲笑也不遲。倒不想周騖無論是拆手機，還是檢查零件，組裝，測試，都非常有邏輯。

　十五分鐘后。

　他把修好的機開了，“hello”字樣跳出來。

　“好了。”周騖說。

　儲臣不由挑了下眉，“可以啊小子，畢業來我店里打工吧。”

　周騖抬眸看他一眼，沒接話。

　這家伙不喜歡開玩笑。腦袋聰明，還正經，儲臣琢磨著問：“你怎麼跟我弟那幫二混一起了。”

　周騖抿著角，“是你弟把我的手機弄壞了。”

　他，并不屑與誰為伍。

　“行。”儲臣笑著點點頭，無所謂。

　手機修好了，周騖不想再呆在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起走出店門。網吧門口停著一輛重型機車，黑的車，非常酷，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腳步微頓，目在那上面停留了片刻。

　“喜歡？”儲臣問。

　周騖這次點頭了。

　“你還沒年吧。”儲臣說，沒駕照就不能騎車上路，“周末來我車場玩，我教你。”

　“嗯。”周騖又點了下頭、

　*

　午休已經開始。

　老孔最終沒忍心讓他們把一份試卷都寫完，只需要完前面十四道填空題就可以了。畢竟就這麼點兒時間，中午不睡只能下午的課上睡。

　孰輕孰重，老孔還是知道的。

　填空題寫完也并不簡單，計算量其實大，吃完飯鹿苑就一直趴在桌子上寫了，后的人回來也沒發覺。

　直到課代表讓坐在后面的同學把卷一收上來，班里躁起來。

　陳然突然問：“你胳膊怎了？”

　“啊？”

　宋纓聽到熱鬧也轉過頭來，“看上去有點嚴重，是掌印吧？”

　的手腕有一片紅的指印，紅紅的，

　鹿苑也納悶，快一個小時了，竟然還沒消，不過也不疼。

　“小鹿，你是被人打了麼，誰打你了？”

　大家想一想也該知道，在學校里是沒有人會打鹿苑的，只有可能是在家里被打的。

　鹿苑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了，只覺后有人站起來，后腦勺投下來一片森森的影子，接著是試卷嘩啦啦的聲音，周騖兩手指蜷，指骨輕叩的桌面。

　鹿苑把試卷了，趁人還在這，故意加重聲音說：“嗯，是被人打的，住在我家里的人。”

　宋纓很給面子地跟著附和：“家暴啊？”

　陳然說：“就算做錯了事，家長也不能打人。”

　鹿苑斜了斜眼，點頭道：“我聽說家暴是可以報警的，警察會管。”

　“……”

　周騖收走了試卷，又回頭瞥了眼，那細細的手腕像個白蔥段，多幾指印覆在上面。他記得自己作其實很輕，只在掙扎的時候，稍微用了點力。

　的皮太白，太氣。

　而年的骨骼又太堅，攥一下就跟傷一樣。

　某人怪氣完就趴桌上睡覺了，什麼事兒也不記。

　那個下午，他時不時側眸，皺眉，煩躁。

　快放學時那印子徹底消失，他的眉頭才舒展開。

　*

　開學一周，除了棒棒糖和網吧的手，兩個人也算和平共。

　——在學校充當不的同學，在家陌路兄妹。

　不過，以前鹿正元單的時候很在家里現。現在每天晚飯的點兒都能看見他了，回家還準時，這就是的魔力嗎？

　鹿苑不是很懂，但是每天都能看見老爸，也是一件開心的事。

　周日上午，鹿苑寫完作業出門。

　換鞋的時候，周婕捧著一個鞋盒走了過來，“苑苑，我給你買了新鞋子，試一試。”

　又送東西啊……

　鹿苑很不好意思，除了說謝謝也不知道怎麼表達。球鞋是聯名款的，不是死貴的那種，但也要小幾千。鹿苑當即就試了試，和今天穿的子配的。

　很甜，也很酷。

　周婕：“好看的啊，就穿著吧。”

　“好的。”鹿苑視線在家里環視一圈，“我爸爸呢。”

　周婕笑了笑解釋，“他出差了，昨天就走了，因為太著急就沒來得及和你說。”

　鹿苑蹲著系鞋帶，聲音有些悶：“他去哪里了？”

　“科隆。”周婕說。

　“那時候回來？”

　“那邊有幾個代理需要談，時間上可能會久一點。”

　鹿正元在本地經營著一家規模大的家公司，和國外多廠商有合作，出差是家常便飯。而周婕則是外企的設計師，兩人因工作結緣。

　周婕見緒低落，“你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

　鹿苑說：“沒什麼。”

　以前老爸也不在家，但是到哪兒出差還是會告訴一聲，順便帶點禮回來。現在倒好，出國了也一聲不說，把留給兩個陌生人。

　周婕見不想說，也不再問，“苑苑，你今天去哪里？”

　“同學家。”鹿苑回答道，真想告訴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兒子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周婕關心多過于關心周騖，肯定不知道他背著都干了些什麼。

　“阿姨——”鹿苑在想怎麼委婉提建議，那邊聽到趿拉拖鞋的聲音，周騖手抄兜，從樓上下來了。

　“你又去哪里？”周婕問。

　“圖書館。”他換了鞋子就出門了。

　鹿苑走到路口時，看見周騖站在那低頭看手機，好像在跟人發消息。他穿著一休閑裝，連個書包都沒帶，能去個屁的圖書館。

　鹿苑走過去，看見他從打字變打電話，跟那頭的人說：“還有半個小時。”

　果然啊。

　本來都不奇怪了，但是越走近，越發現事的不對。

　腳上穿著的新鞋子，竟然和周騖現在穿的，是男同款！

　“救命”兩個字直接沖出大腦，周婕怎麼回事，怎麼能給他們買一模一樣的鞋子呢？又不是雙胞胎。

　或許是的目過于直白熾熱，那個被盯著的人終于有了點反應，開點兒眼皮看過來，“有事？”

　鹿苑不可能告訴他這麼尷尬的事，祈禱他最好也不要發現，愣怔半天才吐出幾個字：“沒事。勸你行事小心，別一不注意就鐵窗淚，親人也跟著兩行淚。”

　其實并不是對刑滿釋放人員歧視，就是天然的害怕。

　而且儲旭的哥哥見過，長得兇，后有許多小弟。

　鹿苑自認不是個好學生，但對比某些人，簡直品學兼優，甚至算得上祖國的狗尾草。

　周騖收了手機，問：“我在里面鐵窗淚，你在外面兩行淚？”

　神經病！

　這三個字鹿苑是在心里罵的，誰要為你流眼淚，想得。

　但不論如何，總覺周騖和小混混在一起，必然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

　今天是周日，林鯨媽媽還在家。

　切了點水果端進來，又不可避免地問鹿苑：“你和阿姨相得怎麼樣？”

　鹿苑笑呵呵地回答：“好的呀。”

　林鯨媽媽說：“那就好。你們這個年齡的小孩子總是主意多想法多，一定要多和大人通知道嗎，只有你們表達了，我們才能理解你們。”

　鯨媽是遠近聞名的“婦主任”，姓施，人稱施主任。

　最會做思想工作了。

　林鯨見施主任還有滔滔不絕的趨勢，趕打斷，“媽媽，我們下午還要寫作業看課外書，你去忙自己的吧。”

　施主任說：“看書啊，那就看吧，我出門了。冰箱里有吃的，了就去吃。”

　“好的，媽媽再見。”林鯨迫不及待把老母親送出門。

　“你這熊孩子。”鯨媽無奈地搖了搖頭，礙于鹿苑在，也不跟計較了。

　聽見防盜門關閉的聲音，鹿苑趕從椅子上跳下來，趴在地板上，把林鯨床底下的吉他包掏了出來。

　——藏在這里的。

　去年迷上吉他，老鹿不同意學，直接拿去扔了。怎麼解釋都不聽，一律做不務正業理。

　在他看來，只有經他認可過的小提琴才算正兒八經的高雅樂。

　無奈之下，只能藏在好朋友家里。

　老鹿的行為其實很奇怪，他不太管鹿苑，但在某些方面又很強勢，但凡鹿苑喜歡的他全都否認，有事沒事兒兇兩句，制造很在意兒的假象。

　不知是在欺騙別人，還是在欺騙自己。

　鹿苑把琴拿出來彈了一會兒。

　林鯨是個很會傾聽的人，放下正在做的一切事，沐浴焚香，雙手托腮，氛圍這一塊兒被拿得死死的。

　真誠又不浮夸地道：“你的進步好大，我都能聽懂彈的是什麼曲子了，好像一個音都沒彈錯？”

　彩虹屁在任何人群都非常歡迎，且讓人失去理智。

　鹿苑收到鼓舞，又激演奏一曲。

　很快到了中午，樓上樓下的鄰居都需要休息，鹿苑不敢多彈，怕影響別人。

　吃飯的時候，兩個生倒豆子似的聊天，分在各自班級的事。

　總的來說還是比較開心的，這個年紀的煩惱從來不會超過兩天。

　林鯨從的話語里捕捉到兩個生名字，就問，“你認識新同學，不會跟我疏遠了吧。”

　孩子都是霸道且需要偏的，無論親還是友。

　“那不能，咱倆是最好的，別人都是浮云。”

　“嘿嘿嘿。”

　“哈哈哈。”

　“我要吐了！”

　“垃圾桶在這，吐吧。”

　……

　吃過午飯。

　林鯨打開電腦，準備看一會偶像劇再寫作業，結果那個圈圈在屏幕上轉了好半天，忽然跳出來讓檢查網絡連接是否正常。

　鯨媽竟然，把網給切了。

　“我真是服了我媽。”林鯨無語道：“你還在我家呢，連這點面子都不給。”

　這屆家長也太無理取鬧了吧，說好的信任呢？

　鹿苑躺在床上快笑岔氣，“因為知道，我比你的人品更不好。”

　笑夠了，起：“走，我帶你去網吧沖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