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

　不知是不是鹿苑幻聽，竟聽到周騖的一聲低笑，像是從鼻腔里出來的。

　那個年紀誰不煞筆，只要你有在意的人。

　無論你是喜歡他，還是想和他作對，避免不了的。事后回想自己的某一個眼神，某一句話，都恨不得迅速離開地球。

　沐浴學霸的輝到底不一樣，鹿苑忽然覺得自己熱學習了，陳然的講課方式耐心兼顧溫，不會使人對自己的智商產生懷疑。

　再加上他長得帥的，每個生都不排斥和好看的男同學多接。

　其實陳然和鹿苑相識不止于高一，上小學就同過班，初中分在不同的校區就分開了，高中又考進同一個學校。

　只不過鹿苑是個一定程度的臉盲。

　高一的某次，兩個人在一個組討論問題，閑聊起來陳然提了這事，鹿苑兒不記得對方。最后還是他出手臂，指著上面的一個小黑點說：“這是你上三年級，用鉛筆給我的。”

　鹿苑終于想起來了。

　當時帶了鉛筆刀去學校，自告勇幫所有人削鉛筆。幾個小孩為了搶奪一個鉛筆刀打架，一不小心到陳然的上。

　當時還把公務繁忙的老鹿請來學校，孩子們嚇得哭一片，在辦公室集嚎喪，家長們則非常尷尬。

　老鹿作勢要揍閨，被陳然攔下來，小男孩兒紅著眼睛說：“叔叔你別揍，你一掌下去，會把揍死的。”

　幾個大人都憋不住笑了。

　……

　時間太久也太中二，鹿苑能記得才怪。陳然沒法忘，因為手臂上的疤痕一直留著。

　鹿苑對陳然的印象比別的男生好很多，無論是小時候還是長大，他總是很靠譜。

　難得集中力，直到周騖回到座位上，才稍稍分了點神。

　他的存在太強了點。

　開學以來，兩個人面兒上不說話，但要說毫無集也不太可能。傳作業時有半秒鐘的眼神接，手指會不小心到。

　教室的座椅是統一規格的，周騖的個子又太高，長時間蜷著很難，他偶爾出課桌外放松，就會和不安分的鹿苑到。

　有一次，鹿苑不小心還踩了他的鞋，標志的白上留有一個灰的腳印，心虛，快速扭過頭裝沒看見，周騖只是出一言難盡的表，也沒找算賬。

　兩人白天前后桌上課，回家住在同一棟房子里，時間久了，鹿苑自然而然對他的氣味很悉。

　比如今天，他就沒有煙，上是干凈的沐浴和除菌皂的氣味。不過年輕男孩煙也不難聞，總是淡淡的帶點兒野。

　自鉛筆不小心破了紙張，陳然用黑水筆的筆頭敲了敲的手背，“算錯了。”

　鹿苑一愣：“啊？”

　陳然看怔怔的小表，給指出來，又說：“沒關系。這條輔助線的思路是對的，你從這里開始算就行。”

　“哦。”鹿苑低下頭，重新開始寫，模樣乖乖的。

　宋纓和同桌得到答疑解，識相地轉了過去。

　陳然彎腰抱起作業本，去老孔辦公室。

　教室里還是吵吵嚷嚷的，儲旭那幫二貨看過周騖的視頻后，聞風而來，圍在他座位周圍吹吹噓，“周騖，騖哥，你就是我哥。”

　“這個周末去玩吧，秀一把？”

　男生在這個年紀不僅喜歡裝X也容易搞崇拜，半個月前，幾個簇擁儲旭的還想揍周騖，現在就直接喊上哥了，就連儲旭本人都倒戈了。

　這中間只需要有一個牛的點就可以，恰恰他是有的。

　周騖往椅背上一靠，眉心跟著蹙了下，“秀屁，別圍著我。”

　男生們因為那張臉過于臭了，散開一點，又嘻嘻索索地討論周末的事兒，直接把時間給定了。

　鹿苑用手指蹭了蹭鼻尖，聽到后面的靜，不由跟著皺了眉。

　不知道周騖的績如何，但這半月來他上課悄無聲息，下課就趴在桌上睡覺，前陣子和儲旭那些男生有糾紛，現在直接被上哥了。

　老鹿總是說，人是好的難學，壞的易。

　周騖如果墮落下去，連個民辦本科都混不上怎麼辦？不過也不愁，他長得不錯個子也高，以后說不定可以當個模特。

　穿個|，在臺上走來走去的那種。

　不像，連下課都在做題，嘖嘖，未來之路明燦爛啊。

　越想越遠，鹿苑竟然給周騖想到前途問題了。因為他是周婕的兒子，是替周婕考慮的，到底和陌路同學不一樣。

　過了一會，陳然回來了，把從走神的邊緣拉回來，“寫完了嗎？”

　“嗯。”鹿苑把練習遞過去，陳然看了，沒有問題。

　鹿苑起了個懶腰，“陳老師，我能出去了嗎？”

　陳然坐在椅子上頭也不抬，把自己的杯子給：“順便幫我接杯水。”

　“不客氣！”鹿苑幫他省略了那聲謝謝，就和宋纓出去了。

　周騖用幾個點頭把人打發走，臉才稍有緩和，連答應了什麼自己都不清楚。他從桌肚里把下節課要用的東西拿出來放桌上，又看起了手機。

　鹿苑起的時候，椅背撞了下他的桌子，他早有預料，向后撤，也懶得看那個罪魁禍首了。

　余瞥到的同桌，陳然角多了抹笑，有點對無奈的意思。

　周騖定了片刻，收回視線。

　*

　周一下午最后一課是班會，老孔講了幾件事，最重要的就是這周開始晚自習了。

　最初是針對住宿生的，走讀生不做要求。但是高二開始，走讀生也要晚自習，會安排老師來看晚自習，偶爾還會上課。

　以后放學時間很晚，鹿苑還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家，給老鹿發微信問。

　德國跟這邊有時差，老鹿沒回。

　事講完，老孔便公然搶占班會課講數學，教室里響起一陣不滿又不敢的憤懣吶喊，被老孔用敲黑板的聲音下去，“等你們平均分130 再跟我。課代表，把習題冊發下去。”

　老孔講習題冊比較籠統，都是中規中矩的題目，沒什麼值得好講的。到后面解答題，他才講得比較細，掰開碎的程度。

　“鹿苑，你上來寫。”老孔指著那個低著頭的生道。

　這題陳然都給講過，再做一遍罷了，鹿苑上去寫完下來，老孔點點頭，難得夸人：“咱們鹿苑同學終于用功起來了，繼續加油啊。”

　鹿苑也咧咧角。

　臨近下課，老孔下來給某個同學單獨講題，路過鹿苑那兒跟提了幾句：“看來把你安排和陳然坐在一起這個決定是對的，有他影響，你的積極也能上來。”

　老孔雖然不能把全班四十多個學生都顧著，但每個學生基本什麼況，格，他也都花心思去了解過。

　鹿苑這姑娘有點兒上進心，但不多。

　見不會的題，老師不講，也不問，就囫圇這麼過去了。給人的印象就是不用功，得過且過。

　下課后，老孔讓陳然去辦公室把他們班新訂的補充習題抱過來，每組自往后傳。

　傳到鹿苑那兒就只剩一本了，沒有周騖的。他的學籍是新轉過來的，在很多名單都沒有更新，經常有教材。

　老孔拍了拍周騖的肩膀，“你的那份在我那，正好，你跟我來一下。”

　老孔和周騖的高懸殊，站著的時候他都得抬頭看人了，于是他選擇坐下，順便讓周騖也坐到隔壁桌老師的椅子上。

　“你轉來咱們學校有段時間了，老師一直想找你聊聊。”老孔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講普通話偶爾也夾雜著點兒方言俚語，但他還是盡量用了“咱”以顯示親切，“還適應嗎？”

　周騖表不多，“嗯。”

　老孔說：“第一天我看儲旭他們圍著你嚷。那幾個都是沒開竅的搗蛋鬼，一門心思想玩，腦子還缺筋，但人不算太壞，你別搭理他們就是了。”

　周騖點了下頭，又“嗯”一聲。他眼皮垂著，不看人的時候斯斯文文的，有點冷還有點乖，一看就是個好管的。

　“我看你好像不喜歡說話？”孔虎擰開玻璃杯喝了口茶葉水，打量著他，道：“你妹妹倒是開朗，這個是的好朋友，那個也是的好朋友，角落里拉出來個耗子都跟。”

　周騖聽到“妹妹”兩個字，沒反應過來，問：“誰？”

　老孔被問得也是一愣，“我說的是鹿苑。”

　周騖：“……”

　“你倆不是兄妹嗎？”

　周騖這次沒點頭也沒搖頭，算是默認。

　老孔笑起來，“況我聽你們家長說了。鹿苑呢，格比較活潑，你剛來，還沒和班里同學融，所以我把你們兄妹放在一起，你們中和中和。”

　周騖：“……”

　老孔大概是很滿意自己的安排，私下里總是比在教室里和善，甚至還開了個玩笑問：“你倆在家不打架吧？我也一個兒子一個兒，為了搶遙控，小的能把哥頭發扯掉幾。”

　周騖不知道說什麼好，就沒接話。

　老孔想想，他們都這麼大了應該不至于，這才開啟正題：“不過，績就不用和中了，你可以提點提點。”

　“腦袋瓜子聰明的，勁頭上來了數學能考上130，下限也能跌破90，太不穩定。”老孔果真是把每個人都研究了，鹿苑是個令人頭疼的存在。

　“你之前的績單我也都看了，相當不錯啊，來這兒可不能因為環境改變就松懈，要繼續保持。”

　“其他科我管不到，數學課代表陳然坐在你前面，有事多通，不愿意跟老師說的可以跟課代表說，你倆水平應該差不多。”老孔看周騖這格，估計也不會找自己。

　“他什麼水平？”周騖忽然出聲。

　剛剛說了半天，他一直沉默著，說到陳然他才有反應。老孔自把周騖的疑歸類于男孩子間的好勝心，或者同類的惺惺相惜。

　他如實說道：“高一沒分科，分數計九門總和，現在看沒參考。高二月考開始就是3+2模式，語數外總分+理化學等級，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一遛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