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呼吸/是床頭/是陪伴星星的夜晚——北島]

　程爾想退也來不及，實實在在聽見了賀讓驍的話。

　賀讓驍喜歡漫，喜歡玩建設游戲，所以喜歡甜妹一點也不奇怪。

　其實三班班花笑起來很甜，還有梨渦，完全符合他的喜好，他怎麼會沒覺呢。

　只是莫名的，程爾心口像是被撞了一下，有點酸意泛濫。

　周寄側著，舉著煙忘了，白煙嗆得他瞇眸，抵著咳嗽了兩聲，“喲，這不是新網管妹妹麼？”

　視線上下劃拉，心說雙眼太冷了，不是甜妹。

　有點可惜。

　賀讓驍肩膀在墻壁蹭了下，銳利的眼角溫吞拉起，直勾勾地看著程爾。

　程爾覺不自在，松了松黏熱的門簾，“周寄，你的電腦開好了。”

　之前程爾藏在收銀臺后面，周寄覺著臉長得不錯，如今沒了柜臺遮擋，他上下打量，又笑，“新妹妹就是負責，你進去吧，完煙就來。”

　順便他又要求程爾，“幫我泡桶紅燒牛面。”

　當網管就是要隨隨到，尤其是包夜的客戶要水要零食得第一時間送去，程爾應了聲，轉回到收銀臺。

　有人來買了包煙，收了錢，鎖上屜轉去幫周寄泡面。

　三分鐘后，周寄掀簾進來，賀讓驍單手兜，拖拉散漫地跟在最后，他是真的不怕熱，薄薄的沖鋒拉倒了頂，拉鏈卡在結之下，仿佛豎起了一堵墻。

　他的出現，四周顯得暗淡，永遠矚目。

　周寄沒骨頭似的倚在收銀臺，敲敲臺面，“嘿，妹妹，你還是學生吧？幾中的？”

　程爾淡淡看周寄，沒什麼緒的眼神就人發冷，把泡面端到他面前，“面好了。”

　周寄“嘖”了一聲，忽然指了指賀讓驍，“我兄弟樺川高中的學神，你們認識嗎？”

　程爾著眼睫，沒有抬頭看賀讓驍，忽地聽見一道聲音砸下，“周寄，泡面都堵不住你。”

　清冽的嗓音冷很重。

　周寄捧著泡面，笑了聲，吹著口哨往座位走，走了幾步回頭，盯著賀讓驍：“趕我走了泡妹妹？”

　賀讓驍無語地瞥了他一眼，“我買飲料。”

　“哦。”周寄姑且信了，“給我帶一瓶紅牛。”

　程爾拿了一瓶紅牛放臺面上，沉默著等著是賀讓驍結賬，他卻雙手閑閑搭在前臺，微微傾，眼皮垂著。

　程爾沒有抬頭，也能覺到一道視線定在頭頂，手心熱得有點冒汗。

　他不走，也沒辦法集中力。

　“叩叩叩——”

　手指不輕不重在臺面叩出響聲，大概主人太過漫不經心，每一次輕叩都隔了幾秒鐘，顯得格外懶散。

　“好學生。”賀讓驍，“你別告訴我在這兒做兼職。”

　盡管他語調還算正常，但程爾聽出幾分揶揄。

　“不可以嗎？”程爾其實有幾分心虛，畢竟他跟黃彬走得近，要是三言兩語，黃彬肯定會辭了這份兼職。

　“黃彬昨天才罰跑場，忘了？”賀讓驍提醒。

　“你也在這兒上網啊。”

　“又想威脅我啊？”

　“不敢，我們在同一陣營。”程爾用一雙真誠的眼睛看他。

　賀讓驍覺著程爾有時候還讓他刮目相看，手指著什麼東西，過了幾秒鐘，直起，“兩罐紅牛，一瓶冰水。”

　他從口袋里取出錢丟在前臺，大手攏住幾瓶飲料，走了幾步忽然折回來，示意程爾手。

　程爾只敢看他一眼，乖巧出手，有點張，“什麼？”

　一顆疊三角形的糖紙像自由落進手心，銳利的尖角蹭得手心發，他嗓音隨之落下，“幫我丟下。”

　故意似的，咬重后面幾個字，“——網管妹妹。”

　糖紙上還殘存著溫度，驀地燙了下，程爾呆呆地蜷著手指。

　后知后覺意識到，年坦如風，卻也惡劣，一如初見那般。

　四周重新安靜下來，程爾攥著慢吞吞坐下，三角糖紙嵌進手心，覺渾熱了，把風扇轉過來對著自己吹。

　手機忽然亮了下，才發現還沒回復ONE網吧有沒有帥哥。

　[ER:有。]

　[ONE：真的嗎，有多帥，比我們學校校草還帥？]

　[ER:嗯。]

　[ONE:啊啊啊小耳朵，我不信，除非你拍給我看。]

　程爾握著手機，下意識轉。賀讓驍他們幾個人坐在一排，賀讓驍坐在坐外面，后仰陷在沙發里，手肘隨意地搭在扶手，另一只手拉著耳機戴上。

　此時，電腦上播放著甜孩穿著子蹦蹦跳跳的漫，他喝著水，看得津津有味。

　程爾要怎麼給ONE證明賀讓驍真的比校草還帥，他們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帥哥，賀讓驍的長相有棱有角，不笑時冷冷的，很有辨識度，是個有心的帥哥。

　[ONE:拍了嗎拍了嗎？我想看。]

　程爾手機一個沒捧住，差點掉地上，又朝他看了幾眼，幾次虛虛地舉起手機，都沒勇氣拍他。

　視線無意間瞥見監控畫面，程爾靈機一，挪到監控前，放大賀讓驍所在的那片區域，對著畫面拍了一張。

　電磁影響畫面比較模糊，但不難辨認被拍的男生在這種惡劣環境下，依舊很帥。

　[ONE:雖然背影可以，但是比校草差遠了。]

　程爾噎了一口氣，不打算跟ONE爭辯這種主觀很強的問題，關掉畫面，退到椅子上坐下。

　系統忽然亮起提醒：C區13號03機位呼網管服務。

　系統連續跳三遍。

　程爾著手機起，找到03號機位，是幾個混子模樣的男孩子，頭發染得五六，戴著耳機罵罵咧咧。

　“請問呼網管有什麼事？”程爾客客氣氣。

　混子忙著飛車沒注意，可能戴著耳機罵了好幾句難聽的，不人抻長了脖子看過來。

　混子輸了比賽，氣得摘下耳機桌上，“草！又輸了！臭傻。”

　邊人捅他，他才驚覺看見程爾站在他旁邊，先是看了一眼程爾的臉，兇戾的眼神瞬間變得玩味，上下掃打量著。

　“你誰啊？”

　“網管。”

　混子從兜里掏出一百塊，遞給程爾，“幫我續八十。”

　程爾點頭，誰知道混子忽然手拉手腕，被靈巧躲開，冷下眼，“還有什麼事嗎？”

　“你微信號多？”

　“我不用微信。”

　“騙人，這年頭誰還不用微信。”

　混子說著要站起來，程爾鎮定地想辦法擺糾纏：“我男朋友，不許我用。”

　“那你男朋友還垃圾，微信不讓你用，他又不是你爹。”

　程爾嗓音冷淡：“你還說對了，他是我爹。”

　混子：“……”

　“零錢我一會兒給你送來。”

　混子攔，輕佻道：“不用找了，請你喝冰水，或者你陪我吃宵夜。”

　兩人對峙幾秒，混子意味深長地看著，挪開。

　程爾一路快步朝外走，賀讓驍就坐在前一排，雖然知道賀讓驍可能不會幫，但莫名到安全。

　賀讓驍早關掉了漫，專注地忙著。

　他的黑屏幕上全是字符，手指靈活在鍵盤敲，一起一落的鍵盤聲，一串串字符在屏幕上生。

　他的手指很白，骨節分明，弓起的弧度賞心悅目，和黑鍵盤是形鮮明對比。

　這不是程爾第一次見他敲鍵盤。

　但卻是，距離最近的一次。

　室線弱，僅剩的屏幕昏暗的氤氳地著他下頜，心挑選反復勾勒，像是拿尺子量過一般準。

　有的人，就算什麼都不做，就足夠耀眼。

　和他過時，程爾看見電腦下端掛著“泡芙”，有新消息未讀一直閃。

　腳步停頓間——

　程爾聽到沖鋒和沙發的窸窣聲，接著發現賀讓驍起，跟在后往外走。

　拉鏈挲出細微聲響，賀讓驍掉沖鋒，拎在手里。

　忽地——

　程爾的頭被彈了一下，驚惶轉。

　肩上落下一件有溫度的沖鋒。

　賀讓驍垂下手臂，手指蜷著靜靜在服邊緣，視線一上一下的到一起，他緩慢開口，“不是要拍我嗎？”

　程爾全僵住——

　的小作都被發現了。

　恥心洶涌冒頭。

　賀讓驍單手進兜里，看起來有點，又有點強勢，隔著服他將頭轉回去，骨節抵著肩往外推。

　側著頭，聲音故意抬高了幾分。

　“——不讓拍就鬧脾氣，誰慣的？”

　作者有話說：

　賀讓驍：我慣的唄。

　寶貝們的書評都有好好看，也有選擇幾條加，鵲鵲你們。

　——

　[你是呼吸/是床頭/是陪伴星星的夜晚]引用北島詩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