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孟黎在陳碩背后滿臉心虛地瞄對面的老頭。

　孟黎跟陳碩打完電話，完全忘了他之前的囑咐，低頭提溜著找了塊石頭攥手里自衛。

　老頭拄著拐杖直往那走，距離不足兩米時，孟黎嚇到驚慌失措，直接將手里的石頭朝老頭扔了過去。

　這一下，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氣。

　砸到老頭額頭，當場破，老頭捂著額頭不停嗷嗷喚。

　陳碩趕到現場，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哭笑不得的畫面——老頭抓住孟黎的服不停咒罵，孟黎則嚇得滿臉煞白，人時不時地掙扎幾下。

　見到陳碩那刻，孟黎像是見到了救星，急匆匆地朝他喊：“陳碩，救我。”

　“這人跟狗皮膏藥似地拉著我不放，”

　“你要是再來遲一點可能就見不到我了。”

　老頭說的方言，孟黎一句話都沒聽懂，只單憑老頭潑辣的語氣和陳碩之前囑咐過的話判斷出，這老頭對不怎麼友善，甚至有可能要坑。

　孟黎當然不肯，害怕在這窮鄉僻壤有人拉偏架干不過，孟黎也不敢大聲嚷嚷求救。

　一直等陳碩過來，孟黎才敢放出聲。平日的聲音清冷、節奏很慢，聽起來有點像清明時節下雨時屋檐下滴滴答答的雨聲。

　現在聲音里夾雜著幾迫切、急躁，聽了無端讓人揪心。

　陳碩出現的那一秒，下意識將他看作靠山，甚至在心里暗暗后悔剛剛為什麼要跟他放狠話。

　老頭見到陳碩比孟黎還激，直接上手拽孟黎的手腕跟陳碩手舞足蹈地說一氣。

　孟黎一個字都聽不懂，但是固執地覺得這老頭在告狀。

　孟黎不甘落后，立馬向陳碩告狀：“這老頭不是個好人。”

　“他站那看我好久了，見我孤孤單單一個人，肯定想訛我。”

　“陳碩，你要是幫他，你就是犯罪。”

　陳碩被兩人吵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擰了擰眉心，視線落在孟黎被老頭抓得通紅的手腕上，人上前一步，頂著一張笑臉，手握住老頭的右手，將孟黎不聲拉到后。

　作太快，孟黎猝不及防，腳步踉蹌一下，人直直撞上陳碩后背。

　陳碩下意識手護了一把，大手撈住的腰肢，將一把帶懷里扣得老老實實。

　孟黎瞥了眼腰間那只堅的手臂，本能地抓住陳碩的手腕。

　陳碩以為要搞事，回頭看了眼人，暗含警告道：“待著別，我來理。”

　孟黎聞言乖乖停下手上的作，小聲憋了句：“你不能只幫他，要幫我。否則我告你從犯。”

　陳碩睨一眼，沒理。

　老頭一直喋喋不休，說到激還跟陳碩比起了手勢。

　孟黎見老頭快要指到上，火氣蹭蹭直冒，人往前沖了兩步，跟老頭牛頭不對馬地回懟：“你指誰呢？別以為你年紀大就可以倚老賣老了？知不知道——”

　話沒說完，陳碩一把捂住的，低頭在耳邊細語：“別鬧了？”

　瓣及陳碩溫熱的掌心，一陌生、不適立馬涌上來，孟黎到他掌心細微的紋路，登時止住。

　人規規矩矩靠在陳碩上沒再話。

　陳碩跟老頭流也是用的方言，孟黎啥也聽不明白。

　說了不知多久，陳碩忽然從兜里翻出兩百塞到老頭手里，還和和氣氣跟老頭指了個方向。

　老頭拿到錢臉上的不滿驟然消散，換了滿意的笑。

　走的時候老頭還看著孟黎的方向嘟囔了兩句，似乎是在說什麼。

　孟黎立馬抓住陳碩的袖，不服氣地追問：“他是不是在罵我？罵我什麼？”

　陳碩看較真，想起剛剛的狀況，淺淺勾了下角，搖頭：“不是。”

　孟黎一臉懷疑：“你確定？”

　陳碩輕咳一聲，慢慢開腔：“說你兇，不像個娃，像潑婦。”

　孟黎氣到冷臉：“誰兇？他可是拐賣婦好嗎。我今天要是出什麼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

　陳碩噗嗤一聲笑出來，眼尾帶笑問：“誰跟你說他要拐賣你？”

　孟黎想也沒想回：“他不就是？他剛剛還——”

　陳碩看驚魂未定，不再逗，面上正否認：“不是。”

　“他看你一個人蹲這以為你找不到路，打算給你指路。誰知道你上來就砸人腦袋？還不聽人說話直接開罵。人能不生氣？”

　孟黎憤憤不平地吸了口氣，扭頭跟陳碩理論：“明明就是他的問題，我怎麼知道他是給我指路的。你不也說這邊老很多，很多人會故意挑落單的生——”

　陳碩想了想，憋著笑意解釋：“騙你的。”

　“誰知道你當真了？你稍微用你的小腦袋瓜想想，也能明白，這話放現在有多離譜。”

　孟黎氣得不輕，手用力掐住陳碩的手臂，大罵：“陳碩，你有病是不是！”

　陳碩從最初的憋笑到大笑，笑到捧腹。

　孟黎看他笑更氣了。

　呼了口氣，一把抱住陳碩的脖子將他用力往地上拽。

　陳碩也由著，只是笑聲不斷。

　孟黎氣不過，用力抓了兩把陳碩的頭發，又扯了扯他的服，最后踹他兩腳，扭頭就走。

　陳碩站在原地看著孟黎氣沖沖的背影，忍不住的好笑。

　—

　“還去不去銀行？”

　走出岔路口，陳碩幾步上前追上孟黎，問。

　孟黎正值氣頭，轉頭瞪了眼陳碩，抱著雙臂繼續往前走：“不去。”

　陳碩牙齦，繼續問：“真不去？”

　孟黎剛要拒絕，陳碩像是知道要說什麼，搶先一步說：“名揚山晚上有篝火晚會，這個點過去剛好，你要是想去，取完錢，我順帶送你上去？”

　“這次要是錯過，要等下次恐怕得下個月了。”

　孟黎剛到邊的拒絕忽然卡了殼，思考兩秒，不不愿點頭：“去。”

　雖然不以為然地覺得這什麼篝火晚會肯定不好看，可想想自己來了幾天啥事都沒做，心里莫名煩躁。

　陳碩早清了孟黎的子，見答應，陳碩點點下，淡定接話：“行，我回去換件服。馬上就走。”

　孟黎沒再吭聲，轉跟隨陳碩回到修車廠。

　兩人一路穿過院子，走進廠房。

　走進去孟黎發現，之前摔碎的相片已經不在了。

　孟黎看著空的位置，不由自主看向陳碩。

　哪知陳碩正在換服，孟黎看過去時，陳碩服剛好到膛，出大半實、瘦的八塊腹以及練到剛剛好的。

　小麥皮在下泛起漂亮的澤。

　腹仿佛有彈，一塊塊整齊排列。

　孟黎咽了咽嚨，目慢慢向上看，只見陳碩雙手向上，作迅速地掉背心扔在床上，又手撿起床上的黑條紋T恤套上。

　影下，他站在燈下仿佛會發。

　頃刻之間，那些人的腹全都被他藏得嚴嚴實實。

　孟黎欣賞地看了眼陳碩被服擋住的腹部，暗自想，難怪剛剛覺得硌得慌。

　這幾塊腹誰抱著不硌？

　服換好，孟黎跟著陳碩走出廠房。

　晚上修車廠沒人看，陳碩等孟黎出來，提醒站遠點他關門。

　孟黎剛開始還一頭霧水，直到看到他站在卷葉門下，抬手將卷葉門一把拉下來，卷葉門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孟黎才明白他讓站遠點的意思。

　關好門，陳碩拿上鑰匙，走到托車旁。

　長上托，擰上鑰匙，回頭催促孟黎：“上車。”

　孟黎哦了聲，慢慢走到陳碩上。

　看了看托車后座，孟黎手搭在陳碩肩膀，腳踩在踏板，躍坐到他后。

　這是孟黎第一次坐托車，坐上去后，孟黎總覺得不安全。

　尤其是陳碩開出修車廠，車子越過一塊大石頭的時候，坐在后面蹦得老高，嚇得尖出聲，急忙手摟住陳碩的腰以求安全。

　陳碩看害怕，故意將速度放慢不。

　走出偏僻的路段，車子漸漸開進熱鬧的街區。

　說是街區，不過是一條由順著馬路而建的房子搭起來的長街。

　街道兩邊大多都是本地住戶，一樓用來鋪貨，二樓生活，有的直接在一樓打地鋪。

　都是小攤小販，麻雀雖小，五臟卻俱全。

　賣服的、吃的、電的什麼都有。

　孟黎一眼掃過去，沒看見一家悉的品牌。

　全是些地攤貨，雜七雜八什麼都有。

　這條街大概有百多米長，車子一路開過去，陳碩到好多人。

　見他后座載了個陌生人，全都好奇地看著他。

　有的打招呼還有意問孟黎是誰。

　陳碩沒怎麼搭理，隨便說兩句話就糊弄了過去。

　托車開到一家面館門口忽然不走了。

　孟黎坐在后坐一臉懵，“干嘛不走了？”

　陳碩雙抻在地上，回頭催促：“下來吃點東西。”

　孟黎掃了掃面館的環境，見裝修簡陋、衛生也不怎麼樣，有些不大樂意：“在這里？”

　“我想吃別的。”

　陳碩一眼看出的心思，直接開口斷了的后路：“太晚，其他地方都關門了。就吃這家。”

　“味道不錯，你嘗嘗看。”

　孟黎見陳碩鐵了心在這家吃，掙扎了一下，沒再反駁。

　試探著扶住陳碩的肩膀站起，邁開一條，嘭地一下跳下車。

　等安穩落地，孟黎拍拍心臟，扭頭跟陳碩吐槽：“這車太不安全了。”

　陳碩斜了眼人，懶洋洋開口：“要害怕，開你自己的Jeep去。”

　孟黎一口回絕：“我不開爛車。”

　陳碩擰眉：“爛車？”

　孟黎跟著皺眉：“不然呢？那車頭刮那樣，丑死了。我怎麼開。你趕給我補吧。”

　“補完我再開。”

　陳碩擰下車鑰匙，邊往面館走邊跟說：“我這兩天沒空。”

　“我找人給你把漆帶回來，三天后找我拿車。”

　孟黎臉上浮出一雀躍，“確實三天可以？”

　陳碩回頭，把玩著手里的車鑰匙，似笑非笑問：“不信？”

　孟黎擺擺手，“三天后再說吧。”

　他倆一進面館老板娘就熱走出來招呼，見是陳碩，老板娘立馬跟陳碩打趣：“陳老板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我前兩天死乞白賴喊你過來吃飯你都不來，今天倒是出時間來了？”

　陳碩接過菜單丟到孟黎面前，示意先看看有什麼能吃的。

　老板娘看他這麼照顧孟黎，眼睛興致地在他倆之間逡巡一圈，最后將目落在陳碩上：“陳老板要吃什麼，想好了嗎？”

　陳碩沒搭理老板娘的打趣，拿起茶杯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孟黎手邊，一邊自己喝。

　仰頭兩口灌完茶，陳碩偏頭看了看還在猶豫、糾結的孟黎，自己先了碗牛面。

　老板娘填好單，繼續問陳碩：“陳老板，這姑娘誰啊？面生的。不過長得漂亮的，像城里來的大小姐。”

　“你是咋認識的？”

　老板娘即便說的是普通話，可鄉音太重，也沒怎麼聽明白。

　翻了半天都沒翻到想吃的，最后跟陳碩同選了牛面。

　陳碩見也吃牛面，夠長手了幾張紙了桌上的油漬，簡單解釋：“一客人。”

　老板娘若有所思點頭：“客人啊？那確實漂亮的。”

　“我剛跟周靜媽聊了會天，說周靜馬上回來了。也是奇怪，在城里干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回來了？”

　陳碩了兩雙筷子，孟黎的那雙拿茶水過了遍，他自己的則沒這麼講究。

　聽到老板娘的試探，陳碩將干凈的筷子擱到孟黎面前，上淡定道：“是嗎？沒聽說。”

　老板娘搖搖頭，一臉疑：“不應該啊。這大街上誰不知道周靜跟你走得近。你怎麼還不知道呢？你倆是不是吵架了？”

　陳碩臉上浮出一不耐，皺眉：“沒。”

　老板娘抱著菜單似乎聊上癮了，人站在陳碩邊，一個勁地說：“周靜媽還說等周靜回來，你也不用起早天黑到修車廠干活了。回來給你幫襯著，給你做做飯、打掃衛生，你也輕松點。”

　孟黎越聽越不對勁，聽到最后才意識到周靜是個人？還跟陳碩有點不清不楚的關系？

　陳碩聽不下去，出聲催促老板娘：“了，趕忙去吧你。我吃完還得去一趟山里。”

　老板娘拿菜單拍了下陳碩肩膀，嗔道：“行行行，我馬上給你做。真的是，死鬼投胎呢。好不容易來一趟，跟你說多幾句話也不行了是吧。”

　陳碩當沒聽見，沒回。

　店里除了他倆沒別人。

　等老板娘進廚房，孟黎抬眼掃了掃陳碩，語氣冷冰冰問：“周靜是你朋友？”

　陳碩看一眼，沒說話。

　孟黎見他不吭聲，繼續問：“問你呢，是不是啊？”

　陳碩嗤了聲，模棱兩可反問：“是又怎樣？不是又怎麼樣？”

　孟黎看他不想說，撇了撇，拿起茶杯準備喝口茶。

　茶送到邊，孟黎聞了聞杯子又一臉嫌棄地放下了。

　陳碩見狀，不咸不淡說了句：“毒不死你。”

　孟黎皺皺眉，說：“是毒不死，但是這茶不好喝啊。”

　“我之前喝的可是上好的尖。我爸專門從——”

　陳碩看著人，一言不合評價：“氣。”

　孟黎瞪了眼陳碩，回懟：“哦。”

　“你不氣，你不氣邊不還有個田螺姑娘給你端茶倒水、洗做飯、打掃衛生。”

　“這日子過得多舒服，別人求都求不來呢。”

　“對了，那位田螺姑娘什麼時候回來。我也是頭一次見，想看看故事里的田螺姑娘真容到底啥樣。”

　陳碩看怪氣，忍不住皺眉：“你說什麼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