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個兒杜家鬧了一通,魯家也自是沒個消停。
魯越回家的時候老太太正躺在床上長吁短嘆,魯越從自己長嫂那聽說了此事,雖然有些驚訝,但很快收斂起了神,掀開簾子進屋去了。
魯老太太看見自己兒子回來了,一骨碌就從炕上爬了起來:“二郎!娘對不住你呀……”
魯越對自己老娘十分的了解,深知這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前兆,他忙了一日,著實是有些累了,并不想安自己的老娘,但魯老太太揪著他的袖子不放,又哭又鬧的把宋芮娘的事兒說了,說完后還小心翼翼的去問自己兒子:“你咋想?”
他怎麼想?他現在只想吃飽飯睡一覺。
但耐不住老太太問了三次,魯越才真的開始直視這個問題,剛才韋氏說的模棱兩可,魯越還當芮娘是正兒八經嫁過去的,現在被老太太一通說,他也聽懂了來龍去脈。
被賣的?
魯越皺起了眉頭。
都說虎毒不食子,沒想到攤上了這麼個爹,有這樣的遭遇。
魯越見過那些人牙子賣姑娘,知道是個什麼景,上幾天是家常便飯,輒還要打罵。
魯越越想這眉頭皺的越深,可這鎖的眉頭落在老太太眼里,便了對杜家的不滿,對芮娘的不滿。
魯老太太安自己的兒子:“你別擔心!娘明個兒就去重新給你尋婆去,一定找的比宋芮娘好千百倍!”
這下,魯越的眉頭是真的蹙起來了。
有些厭煩了。
是真的。
最后,魯越不知說了什麼從魯老太太房里走去出去,心里一陣抹不去的煩躁,長嫂又預備上前說什麼,他干脆一頭扎到了京都鋪子里,與叮叮當當的錘頭和鐵為伴,睡了一晚。
-
魯越此刻看著這個幾天前才見過的人,此刻還是穿著那件藍的衫,窘迫、局促的站在門口,手中還拿著一銀釵。
外頭田氏和王氏探頭探腦的眼神哪里能瞞過魯越的眼睛,只不過須臾,魯越就看懂了宋芮娘眼下的境。
他是悶了些,可不代表他不懂這些人世故。
尤其家里又有個老母和長嫂整日的絮絮叨叨,魯越不消片刻,也懂了外頭那兩人的算盤。
眼看著面前的小姑娘臉漲的通紅,他終于朝過去了手,道:“給我吧。”
宋芮娘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止是宋芮娘,這堂的伙計都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這東家是什麼意思?
還真要給一個小姑娘修釵子啊?
一時間,每個人的脖子的比那驢的脖子還長,都恨不得把眼珠子過去,魯越側頭一個眼神,那群人又慫的立馬回去了。
宋芮娘呆呆地將手上的釵子遞了過去,魯越接過看了一眼,然后轉朝后院走去:“你跟我來。”
宋芮娘是完全傻乎乎的還沒搞清楚狀況,但堂的伙計們已經開始倒吸冷氣了。一個個的眼神將宋芮娘從頭到尾的打量了一遍,等兩人進去后才開始小聲議論。
“太打西邊出來了……”
“那不會是未來嫂子吧?”
王氏和田氏站在門口自然也瞧見了這一幕,田氏就差沒笑開了花,“了!”
和王氏相視一笑。
-
宋芮娘跟著魯越去了后院,才發現這還有一間房子,魯越徑直走了進去,芮娘也只好跟上。
這地方像是一間小工坊,有一個很大的桌子,桌上那些工芮娘只認得一個錘子,其他一概不知,魯越進來后也沒說話,直接坐在桌前看了看他手上的釵子,拿起一些工,開始低頭修補。
宋芮娘站在一邊,漸漸瞪大了眼。
沒想到魯越真的會。
不僅會,而且技好像還很不錯,只是簡單的幾個作,他就站起了將釵子還:“好了。”
芮娘呆呆低頭看。
舅母讓進來,自然不是真的要修補一個釵子。
這點兒芮娘很明白。
是想……是想讓自己勾.引他。
雖然芮娘也不知道勾.引是什麼意思,但沒由來的,這個詞一下子就從腦海中蹦了出來,而且讓一下子就紅了臉。
魯越:“……”
他不過是把釵子還,怎麼就忽然紅臉了?
芮娘覺得自己簡直沒臉,猛地一下從他手里奪了釵子,轉就走,哦不,是跑。
魯越:“…………”
“等一下。”
他忽然住這個容易紅臉的小人。
鬼使神差的。
芮娘的腳步一下子頓住,有些驚愕的轉過頭去,魯越道:“你舅母看你這麼早出去會怪你吧?你在這兒等一會,我去干活了,等大概一炷香再走。”
說完,魯越就將桌子上的腰束一拿,往腰上一捆,準備往后面的窯爐里去。鐵鋪里有個打鐵的窯爐,里面傳來的都是叮咚叮咚的聲音。
宋芮娘怔楞了好半晌,才明白這個男人的意思。
他……竟然知道?
“等、等一下!”
芮娘也追了出去,魯越有些意外的停下,回頭。
“這個……多謝你……”
芮娘想起剛才還沒和他道謝,魯越聽后之后點了點頭,沒說什麼,準備繼續去忙自己的事。
可沒想到,就在這時,魯家鐵鋪門口忽然沖進來一群男人,不由分說的就開始砸鋪子。
“你們東家呢?!讓出來!”
這些魯家的伙計可不是吃素的,當即沉了臉走上前,“你們是誰?想干嘛?!”
“干嘛?半個月前在你們家定了一批貨,看看是什麼玩意兒?!”那些伙計們一上來就將一麻袋的東西抖摟出來。里面大多數都是一些皿,但其中也不乏一些兵,其中就有一把大環刀,只是那刀刃明顯彎曲,已經卷刃了。
“這就是魯家的手藝?說出去不怕笑掉大牙!”
那些伙計自然認得這環刀,因為是魯越親自打的,但是憑魯家的手藝,這刀絕不可能這樣。
魯家的伙計都明白了,這是來找事的。
出門做生意,也都見過一些風浪,于是當那些人準備上前砸場子的時候,魯家的人都圍了上來,劍拔弩張,一個不服一個。
魯越在后院聽見靜,眉頭皺了起來。
芮娘顯然還有話想和他說,但面前的男人忽然變了臉,上前一把拉住了的胳膊,芮娘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魯越推到了后院一間房里:“進去,別出來。”
宋芮娘呆呆的看著他忽然鋒利的眉眼,外頭已經傳來了打架聲,魯越幾步就沖到了堂屋去。
宋芮娘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好乖乖的站在房里,他這時候才發現這屋子竟然是一個男人的房間……
里面有一張簡易的床,一張大木桌,墻上掛著一些男人的裳,芮娘一下就又紅了臉,從來沒進過男人的房間,不用想也知道這是魯越的屋子,局促不安,連腳趾都蜷起來。
芮娘在山上住的時候,聽隔壁大娘抱怨過自家男人,那山上干活的村民們都是一的臭味,但芮娘沒在這兒聞到,不僅沒有,房里還彌漫著一草藥的味道,很舒服,漸漸的,就沒那麼張了。
只是外頭的聲音還是很大,聽著有些心慌,猶豫著要不要出門看看,小手悄悄的準備去掀開門簾,剛到,魯越就猛地掀開簾子沖了進來。
他見芮娘一副要出門的架勢,眉頭猛地蹙起:“不是讓你別出來?!”
語氣有點兇,將芮娘嚇了一跳。
“我……”
現在也顧不上這些了,魯越推著芮娘往里走:“有人來找事,拿著刀,你躲柜子里,等我來找你!”
有刀……芮娘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登時臉慘白,再仔細一看,魯越胳膊上多了一道刀傷,正涓涓的流著。
“你傷了!”
芮娘嚇得出聲。
“噓!”
魯越將人藏到柜子里,那群亡命之徒甚至已經沖到了后院。
芮娘捂住,嚇得不輕。
不知道,外頭整條街的人都嚇得不輕,對方顯然有備而來,街坊四鄰都被這架勢嚇得立馬關門,有人報,但最近的衙門趕來也沒這麼快,魯家的伙計就和這群歹徒赤手搏斗了半刻鐘,才有風的大喊一聲:“差來了!”
那群人一聽這話,立馬就跑,走的時候還順走了魯家鋪子里一些值錢的東西,顯然是群慣犯。
“東家!您沒事吧!”那群人一走,魯家的伙計紛紛圍上來關心魯越,他沖在最前面,對方人多勢眾,一個人能撐這麼久也是真的很厲害了。
魯越搖了搖頭,視線移到了那間屋子上。
芮娘被魯越接出來的時候府已經都來了,魯越看了眼被嚇白的小臉:“回去吧,安全了。”
芮娘轉頭看他,抿了抿。
“你的胳膊……”
魯越側頭看了眼,毫無所謂的抬了抬眉:“小傷。”
芮娘搖了搖頭。
“這要理的,你這有紗布和藥嗎?我替你包扎一下吧。”
魯越沒這麼矯,但不知為何,看著面前這張還沒他手掌大的小臉,第一次發現,原來真的有人紅著臉也好看,白著臉也好看,他也不知道咋了,又一次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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