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杜霄幾次打開對話框,始終只有他發出去的十二個字，沒有任何回應。

　是不是嚇到了？

　杜霄橫一條直線，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麼要聽蘇一舟的餿主意。

　真該把蘇一舟殺掉。

　杜霄回到家，隨手將車鑰匙放在了門口的玄關柜。

　客廳的燈隨著主人的回家,自亮了起來,高低錯落的藝燈和筒燈將空間調節得距離剛好,不會過分空曠也不會太過雜。整棟大樓是環保控溫，一年四季恒溫且溫度適宜。

　杜霄習慣走向冰箱,打開柜門,還沒拿出礦泉水，門鈴就已經響了起來。

　杜霄走回玄關,從視像系統看著門外的人，皺了皺眉,杜霄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再看一眼，真是張。此刻他的大頭出現在屏幕上，東張西的。

　打開門,杜霄皺了皺眉,看著眼前這個不速之客。

　張見門開了,立刻說明了來意：“打擾了，杜霄，是這樣,我的手傷了，想問問你家有沒有醫藥包。”

　說著，他突然抬起了傷的左手,一個國際通用手勢大喇喇出現在杜霄眼前，直的中指上還包著卷得七八糟的紙,上面還能看到點點跡。

　杜霄：“……”

　張見杜霄皺眉，趕解釋：“我不是在對你做不文明的作，我是確實中指傷了，我家連個創口都沒有，你住得近，就來問問你了。”

　杜霄無語看了張一眼，把門開大了些，放他進了屋。

　杜霄回到屋去找醫藥箱，平時不常用，也不記得秦助理放在了哪里，打開柜子一個個地看。

　杜霄翻找的時候，張捂著自己的中指，走到了客廳，找到沙發，正準備坐下時，他一眼就看到了被杜霄隨手丟在沙發角落的小禮盒。

　張驚訝極了，也顧不得傷口，激地用左手中指指向那個小禮盒，又是一個很不文明的作。

　“你怎麼也有這個？”

　杜霄剛找到醫藥箱，抬起頭看了一眼張手指的東西，發現他說的是許熒送的禮。

　他拎著醫藥箱走了過來，語氣帶著點冷冰冰的不爽：“你都有，我為什麼不能有？”

　張見杜霄誤會了他，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看到這種裝手工的盒子有點意外。送我的這人還大老遠從外地給我寄回來。怪不得許熒要罵我不尊重別人的心意，原來孩子都喜歡搞這一套。”

　杜霄打開醫藥箱，正在拿里面的創傷藥和棉簽，聽到張這麼說，突然發現其中的重點，倏地抬起了頭，幾乎是奪口而出：“你的不是許熒送的？！”

　張被杜霄突然的失態嚇了一跳。撇著把包著傷口的衛生紙拿掉，“許熒？能有這個良心？”

　杜霄的神瞬間清朗了起來，所有的霾頓時消散，角淺淺勾起，冷冽的眼眸染上了一抹笑意。

　杜霄突然和藹可親地看著張，整個人都散發著一子善意，他一把將醫藥箱關上，全數推給了張：“拿回去吧，要什麼藥用什麼藥。”

　“……”

　張走出電梯，左手舉著自己傷的中指，右手拎著一個裝得滿滿的醫藥箱。怎麼想都覺得有點奇怪。

　張將醫藥箱拎近看了一眼，甚至謀論地猜測該不會藥里有什麼辣椒吧？

　這麼想了以后又覺得自己太不善良了，怎麼能懷疑杜霄的為人？

　真是奇奇怪怪，去的時候還冷冰冰的，走的時候怎麼突然這麼熱？

　……

　杜霄家的餐桌上空空什麼都沒有，許熒送的手工鑰匙扣被他放在上面。

　和的燈照在鑰匙扣上，玩偶黑的頭發的皮黑的服，emmmm，倒也沒有因此顯得高檔些。

　杜霄把鑰匙扣上的Q版自己拿出來看看，稀罕得，看完又小心翼翼放回去，連許熒用來防撞和裝飾的拉菲草都舍不得丟一，又拉拉，還了原。

　看了一眼許熒送的禮，杜霄的角便噙起一抹溫笑意，他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翻開通訊錄，一眼就看到列表第一的那個“A”，杜霄清了清嗓，撥了過去。

　***

　許熒抹完，拍了拍臉，坐在了床沿上。干手，最后檢查了一下手機，該理的都理完了，正準備開免擾模式，就來了個電話。

　仔細一瞧，竟然是杜霄。

　許熒糾結了一下，接了起來。

　“喂。”

　“是我。”

　杜霄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夾雜著一金屬的低頻雜音，淡淡低醇，語速不快，如同冬天的圍爐夜話，近在耳邊。

　杜霄不往下說，許熒只能握著手機。

　兩人在慢慢增加的通話時長里，聽著彼此的呼吸聲，這還是他們熱的時候才發生過的事。

　“為什麼不回信息？”

　許熒瞬間尷尬，轉移話題：“有什麼事嗎？”

　“有。”

　“什麼事？”

　“為什麼不回信息？”

　許熒深知逃不過，深吸了一口氣，“有點突然……想先想一下。”

　“多久？”

　許熒覺到杜霄那種霸道的氣息，瞬間覺到迫。考慮了一下，小心翼翼回答：“一個星期行嗎？”

　“噢。”

　許熒快被自己尬死了，雙腳的腳趾頭都摳到一起了：“沒什麼事的話，我能睡覺了嗎？”

　“有。”杜霄語氣明顯開始有點賴：“請我吃飯的事，什麼時候兌現?”

　“這事啊。”許熒看了一眼床頭的日歷，公歷的黑數字上有紅的農歷，許熒的手指略過第二天的“七夕”，點在第三天上，“后天可以嗎？”

　“不可以。”

　“這樣啊。”許熒皺眉：“下周我要錄節目，可能也有些忙。”

　杜霄的語氣沒有商量的意思：“明天。”

　許熒的手指又移了回來，落在“七夕”二字上。

　“明天有事。”許熒思忖了片刻：“明天要去電視臺錄VCR。不知道要到幾點，多組的。”

　電話那端安靜了幾秒，末了，杜霄說：“算了，改天。”

　……

　電話掛斷后，原本已經要睡覺的許熒，突然翻來覆去的，有點睡不著了。

　許熒摘掉眼罩，呆呆看著天花板，黑暗中只能約約看見吸頂燈的廓，整個人越想越不能平靜。

　杜霄是怎麼突然就開始打直球了？

　這可讓有點招架不住。

　*****

　七夕當天，杜霄要去合作方的公司開會，秦助理一大早就到了名匯苑接杜霄。

　秦助理靠著車和朋友煲著甜的電話粥，一會兒出的表，一會兒又故意用音扮可，散發著的酸臭味道。

　杜霄路過，輕咳了一聲。秦助理趕和朋友說了拜拜，掛斷了電話。

　這小子都有朋友。

　杜霄想：現在的孩是真的不挑。

　秦助理拿出手機看了一下行程，提醒杜霄：“我們今天的行程只到下午四點。”

　“嗯。”

　“……那個，按照我們公司人化的彈制，四點以后我是不是可以提前下班？”

　“嗯。”

　秦助理立刻激了起來，簡直要跳到杜霄上：“老板萬歲！我要為公司打工到死！”

　杜霄嫌棄推開秦助理，兩人準備上車。

　這時電梯廳里走出兩個杜霄和秦助理都很悉的影。

　張和許熒說著話，兩人一同往張的車走去。許熒手上拿著醫院放科的袋子，袋子上印著醫院的名字。

　秦助理看到許熒，快喊了一聲：“許小姐。”

　瞬間，四人都發現了對方陣營的存在，原本尋常的上班開車的場面，又變得有些詭異了。

　停車場的換氣系統聲音有些吵，呼呼呼呼，一陣一陣，讓人心煩悶。

　許熒想到昨天發生的一切，再看看眼下的形，覺得有些不知所措。和杜霄對視了一眼，倏然覺到了他如氮一般令人瞬間冷凍的視線。

　秦助理上下打量著許熒和張，問了一句：“許小姐昨晚沒回去？”

　許熒被秦助理的問話嚇到，趕解釋：“我早上坐地鐵來的！”

　張笑：“我說去接你，你不要。”

　“我家比較遠，還是別麻煩了。”

　秦助理此時明白自己的替職責，趕追問：“你們要去醫院嗎？”

　張笑笑：“前陣子不是割闌尾麼，到時間復查了。”

　許熒瞟杜霄一眼，了句：“復查以后去電視臺錄VCR！

　“你一大早起來，坐那麼久地鐵，就為了陪張總去看病。”

　秦助理話說完，才意識到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果然，下一秒，他就覺到后有一道灼熱的視線，讓他瞬間熱得要冒汗，趕又找補了一句：“簡直像親兄弟一樣！”

　……

　杜霄自從知道許熒陪張去復查，就沒有出過板著臉以外的表。搞得合作方在他們要走的時候，特意拉著秦助理問：“杜總是不是對我們的項目不滿意，沒看上啊？”

　秦助理只能著頭皮解釋：“我們杜總一貫比較高冷，喜怒不言于。”

　本來說好了四點以后就讓秦助理下班的，毫無誠信地反悔，又把秦助理整回公司了。

　杜霄發瘋一樣地工作，把積的所有文件都理了，讓秦助理挨個把各部門的主管都了一遍，下個月的工作都恨不得給安排了。簡直像是分泌失調一樣，喜怒無常、怪氣。秦助理被他折騰得好慘。

　眼看著和朋友約的時間要到了，秦助理終于忍不住和杜霄攤牌了：“杜總，我知道錯了，我自作聰明，自作自，自取滅亡。你就饒了我吧。”

　“工作不是你的份事？”杜霄專注看著文件。

　“是我份事，我也應該跟老板一起鏖戰，可今天是七夕，真不能陪老板加班了。”秦助理撞著膽子說：“要不，您也去找找許小姐吧。”

　杜霄坐在大辦公桌后面，手上的文件夾還開著，百忙之中抬起頭，對秦助理出了一個殺人一般的兇狠眼神。

　秦助理豁出去了，拔高了一度嗓音說：“那您回去睡覺吧，今天滿大街都是，您出去也是刺激的份兒。”

　杜霄皺著眉頭，終于克制不住對秦助理說了三個字：“滾出去。”

　……

　***

　另一邊，電視臺的錄制演播廳里，節目組隔了一個棚專門錄VCR。其實稿子都是re好的，但是因為大家都不擅長面對鏡頭接采訪和獨白，所以每一組都超時。等到許熒和張錄完的時候，天都要黑了。

　走出電視臺，城市的霓虹燈提前就亮了起來，夕的余暉和微弱閃爍的繽紛亮在一個畫面里，看上去有種奇異的和諧之。

　晚高峰的人流開始向車站和地鐵站涌，街上來往的很多，看著那些年輕男甜的模樣，還是能覺到七夕的節日氛圍。

　張低頭問許熒：“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許熒看了一眼滿街的，覺得這日子十分敏，為難起來：“今天不太好吧。”

　張抬頭看到路邊店鋪掛著的七夕促銷，恍然大悟：“啊，原來今天是七夕，怪不得早上杜霄看到我們倆，臉黑得鍋底一樣。”

　許熒的表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張知道說起杜霄，許熒就會很窘迫。他對許熒笑了笑，琥珀的眸子看上去清澈又，面對許熒的時候，他總是會流出哥哥一樣的包容。

　“要是想，就去找他吧。”

　許熒迷茫地看了張一眼，心復雜。

　當初分手，明知道他會痛苦，可是還是做了決定。如今重遇，他還是對那麼好，又心不干脆了，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