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又窩在黎昀懷里睡了一晚上。

　不算有潔癖，但平常也干凈。然而這麼糊了一的跡連洗都沒洗就睡了一晚上……居然也沒有半點不適誒。

　變了。

　南絮思考三秒，將原因怪在了黎昀的頭上。

　都怪他懷里又香又舒服。

　了外面的天——

　也許是昨天折騰得太過了，今天醒得有點晚。天已經半亮，眼看著太就要出來了，南絮趕開溜。

　要跑的時候才發現，黎昀的手抱得很，手掌牢牢地護著，干凈的長指沾了，跡一干，他手指便與的發粘連。

　南絮花了些功夫從他手中掙開來。

　礙于這全的跡，不想回到宿舍之后被發現，又溜到黎昀偏院的溫泉旁洗了個戰斗澡。

　等到沖干跡，立即離開山頂，沖回了宿舍里，重新化了人形，整理裝。

　剛收拾好，周勝男和俞悅便來敲的房門了，喊一起去吃早飯。

　俞悅打著哈欠，小聲嘀咕道：“待會兒吃完飯又要爬山了，每次都累得氣吁吁。”

　周勝男道：“許是師父想要鍛煉我們，磨練我們的意志。習武之道，這點辛苦算不了什麼。”

　“我知道辛苦些沒什麼……”俞悅又道，“這不是每次見著師父都虛得慌麼？”

　差生俞悅出于一種害怕班主任的心，給自己找隊友鼓氣：“是吧，阿絮？你是不是也有些怕師父？”

　南絮：“……”

　怕黎昀？

　不好意思，剛從黎昀的懷里爬出來。

　但是這種不可告人的關系并不能直說，南絮只好糊弄了過去。

　好朋友三人組又聊了些廢話，吃完早飯，跟著大家一起上山去了。

　一路上，酷姐周勝男的緒顯然有些激。

　腳步飛快，恨不得甩下所有人，第一個到達演武場上課。

　厭學南絮不理解：“走這麼快干嘛？”

　俞悅道：“你不知道麼，據慣例，踏雪峰的第二堂課就是習劍。勝男是個劍癡，想必比所有人都想上這堂課。”

　……啊這。

　還以為就黎昀那什麼都不管的樣子，會讓他們繼續看一天的《太玄宗千年志》悟道呢。

　南絮眼可見地喪了下去。

　不想練劍。

　不想練劍。

　不想練劍。

　文盲南絮提出了疑問：“咱是不是得……嗯，測個劍骨啥的？”

　太玄宗門選拔的時候，只給他們測了靈。

　據這麼多年來看小說的經驗，劍修，應當要有劍骨這玩意的吧？

　俞悅驚訝地看一眼：“什麼劍骨？”

　南絮宛如一個九年義務教育的網之魚，磕磕道：“嗯……就是那種，骨清奇的練劍奇才？看劍骨，就知道適不適合練劍。咱們不用測一測的麼？”

　“哦……”俞悅笑道，“阿絮，你許是從哪個話本子里看到的吧？咱們上，沒有劍骨這種東西。”

　南絮：“啊？”

　俞悅見一臉小傻子的模樣，費勁口舌給科普了一番劍修。

　劍修，眾所周知，窮。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學劍的一般都是窮孩子，沒啥傳承。

　故而劍修的行門檻十分之低，哪怕是個路邊農夫折樹枝都可以是自己是練劍的——

　正經人誰練劍啊，多苦啊！

　苦哈哈的，寒來暑往，一刻都不能松懈。全員卷，堪稱卷王之王。

　劍骨這玩意呢，有是有，但不是煉氣期的小修士。

　而是到了筑基期，開劍府之后，才能看出有沒有劍骨。

　有不劍修，就是練到了筑基期，開劍府之后一看，哦豁，沒有劍骨，轉行去吧。

　哐當一下，十幾年乃至幾十年練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多殘酷啊。

　要說修煉到筑基，也不算太容易。

　然而天賦這玩意，就是這麼不講道理。你沒有就是沒有，再怎麼努力，也無法寸進，只能被迫轉行。

　……像極了上有老下有小還背著房貸車貸無被裁員只能去跑滴滴的中年人。

　然而殘酷也抵不住想學練劍的人多。

　因為學煉丹、煉、法都是要看靈的，靈越純粹越好。單靈天之驕子，雙靈優秀人才，三靈勉強能用，四靈五靈的那就是徹底的雜魚了。

　雜魚想修仙，各大派都不收。

　奈何修煉之路太人，便都紛紛往劍修這條路上了，數不的，也去做了刀修修這種有苦又累的活，堪稱修仙界搬磚工了屬于是。

　南絮聽完俞悅這麼一說，簡直當場就想轉專業。

　不想練劍了，要煉丹！

　為什麼上輩子了996的苦，這輩子還要跟一幫卷王混啊，嗚嗚嗚。

　越想越不開心，以至于到了山上，看到黎昀，都沒有第一時間吸止痛藥，而是垮起個臉，苦大仇深。

　黎昀自然也留意到了的表。

　這幅表，倒是同夢中有些相像了。

　他想起那個自己被殺死的夢，不聲地斂了斂眸。

　南絮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他默默盯上了，站在人群里，拿著機關傀儡發下來的練習用木劍。

　這木劍真是……樸實無華。

　看起來跟凡間孩的玩一樣，掂量著卻又重的。

　待到弟子們手中都持劍，南絮見到黎昀提起腰間的斷劍。

　“今日練劍，只此一招。”

　他的話不多，說罷就提起劍，向前一劈。

　明明這柄斷劍沒有了劍鋒，簡簡單單地一劈，周遭便霎時一靜。

　這一劍，仿佛將眼前的空氣都劈開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那不存在的劍鋒帶著銳不可當的滾滾劍意，好似幾乎要破裂虛空。

　下一刻，他收回手中劍。

　此時，又如同春風拂柳，輕輕一漾，方才那被劈開之，于無痕。

　一舉一，一劈一收之間的彩，盡在眨眼間。

　所有人都沒有看清。

　但所有人……又都看清了。

　南絮著他，見他鬢邊的白發被風吹起，薄微抿，俊容清冷高潔如天邊皎月。

　直到這時候才恍然記起，黎昀……曾經是劍仙啊。

　周圍弟子也和出了一樣的表。

　那是一種對絕對境界的臣服——

　哪怕眼前的這個人，修為全失。

　就在眾人尚且還在開了眼界見了世面的驚嘆中時，忽而聽他淡淡道：“練習劈劍五百次，方可離開。”

　南絮：“……”

　對劍仙的濾鏡迅速垮掉。

　！不！想！當！劍！修！啊！！！

　……

　教授完弟子劈劍之后，黎昀就離開了。

　他好像完全不管他們，教完就走，多一刻都沒有停留，留下眾弟子們面面相覷。

　等他走后，有勤快的弟子，比如周勝男，已經完全折服在這個師尊的魅力之下，開始勤學苦練，卷生卷死，儼然卷出了一種忘我境界。

　還有些尋常的弟子，比如陸仁賈，比如俞悅，在卷王的帶領下，也開始兢兢業業的開始練習。

　畢竟是開學第一天……啊不是，第二天嘛。

　多得有點學習的態度。

　唯有南絮這種萬年老咸魚，一看到黎昀離開，心里就開始放煙花。

　誒嘿。

　可以魚啦！

　裝模作樣練了幾下劍，還沒揮上十次，就開始手臂酸疼。

　這木劍也不知道什麼材質做的，越用越覺得沉，不過練習了幾次，就沉得仿佛秤砣一樣直往下掉，幾乎都要舉不起來這劍了。

　側頭一看周圍人，除了卷王周勝男，其他人的況和也差不多，都氣吁吁的，放下木劍休息。

　南絮立馬那個演技就上來了。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周圍有人休息就跟著休息，實在沒有人休息了，再糊弄兩下練劍。

　索現在的弟子還算人多。

　之前雖然走了一批，剩下的弟子卻也不。人多的時候，有個混子混在人群里魚，乍一眼看過去，誰也發現不了。

　只有同樣想咸魚的閨俞悅，和偶爾朝看來一眼的陸仁賈，會沖出某種一言難盡的眼神。

　南絮倒也沒放在心上。

　也沒干擾誰。

　人各有志嘛！

　想當咸魚還有錯嗎？

　就這麼練了一天的劍，眾弟子終于陸續練習完，一起拖著疲憊的軀下了山。

　練劍太累了，以至于原本熱熱鬧鬧的下山路上都沒人說話。

　到了吃飯的時候，有人甚至拿筷子都拿不起來了，拿了個勺，艱難地吃飯，恨不得立馬躺下就有人把飯喂到里。

　也就只有吃飯的時候，大家才恢復了一點聊天的心思。

　于是拿勺吃飯的南絮和俞悅震驚地聽見，周勝男這個卷王——

　居然還加練了一百下！

　看著對方輕輕松松舉起筷子的手，兩個菜對視了一眼，沉痛地承認了自己是個廢的事實。

　到了晚上，所有弟子都回房間躺尸了。

　萬籟俱寂，南絮悄悄化了原形，又溜出了門。

　白天一直魚，到了這會兒倒也不累。

　而且練劍并不是一個需要催靈力的活，純純的肢作，那糟爛的也沒出什麼問題。

　自從昨晚黎昀的靈力在的里走了一遭之后，那躁的靈力好像也被震住了，乖乖不敢彈。

　等門路地溜進黎昀的院子，正要踏進去，卻聽見里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還不止一個人。

　聽起來……像是黎昀的朋友。

　啊這。

　他有朋友的啊？？？

　南絮震驚了。

　看他這孤家寡人形單影只的樣子，都還以為他不會和外界往呢。

　不過……

　有朋友在，進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南絮猶豫了片刻，打算離開。

　剛一轉，便聽見黎昀在后喊：“初七。”

　他不知什麼時候看見了。

　南絮一扭頭，正好對上了他的眼睛。他坐在那，這麼遠遠地看著，就能準確地捉住的影子。

　他道：“過來。”

　而后南絮就覺自己像是中了蠱一樣，下意識地聽從他的話，朝他走去。

　不對啊。

　南絮走了幾步反應過來，又不是他的寵，這麼聽話干嘛。

　在原地停下來，站定。

　黎昀邊的兩個人也轉過來看。

　一人著白，量高大，相貌堂堂；一人穿著一件灰撲撲的袍子，五不能說是丑吧，也能稱得上一句英俊，不知道為什麼，愣是看不出一帥氣，只覺得他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型，看起來相當不靠譜。

　白人看著，笑了：“原來劍君真的養了只貓兒，這貓兒可真漂亮。”

　他蹲下來，似乎要，南絮敏捷躲開。

　他又想，南絮煩得很，干脆直接跳到了黎昀的膝上。

　白人一愣，手頓在半空中，笑道：“我說劍君怎麼突然養了貓，這貓兒可真有靈氣。”

　他半是試探半是示好道：“正巧，我聽說劍君養了貓，帶了個給它做的窩……”

　“不必。”

　黎昀長指落在小貓的頸間，輕輕撓了撓它。他道：“初七不喜歡沾了外人氣息的東西。”

　它就喜歡賴在他的上。

　昨晚那貓窩，就差點要掉它半條命。

　“這樣啊……”

　白人笑了笑。

　他又和黎昀聊了幾句，見黎昀似乎不是很有興致，知趣地告辭離去。

　他一走，那灰袍人終于說話了：“嘖，我真是煩死這袁君寧了，假惺惺，偽君子。”

　灰袍人稔地在黎昀邊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你說你的寒毒緩解了？手出來，讓我看看。”

　黎昀將手搭在桌上，出手腕。

　灰袍人手指搭在他腕上，閉上眼。

　過了好一會兒，灰袍人才面欣喜地睜開眼睛，眼眸锃亮：“你的經脈居然真的通了個口子！”

　“你說，你的寒毒解開……和這貓有關？”

　灰袍人立即看向，眼睛溜溜轉，看起來十分想把解剖大卸八塊的樣子。

　而他也確實說出口了：“不如你把這貓送給我，我卸了一條看看？”

　……哪來的醫學怪人！

　南絮往黎昀的懷里一，轉過腦袋去，不想搭理他。

　“韓玉，”黎昀了的脊背，瞥他一眼，“不會說話，可以閉。”

　被稱作韓玉的灰袍人悻悻地了鼻子。

　但他轉而又了自己的儲袋，從里面掏出個什麼東西來。

　韓玉將那東西到面前：“嘿嘿，聽說你養了個貓兒，我就找琉焰島那群家伙弄了些靈吃的東西。”

　那東西是個糖丸模樣，草綠的，聞起來味道很清新，又有些迷醉。

　南絮剛剛還躲著他，現在又忍不住好奇地把頭給湊過去。

　見小貓喜歡，韓玉大方道：“我把這些全都給你。”

　黎昀冷淡地拒絕他：“我說了，初七不喜歡沾了外人氣息的東西。”

　南絮連忙爪子去拉那顆丸子，護在爪子里。

　貓零食誒！

　想吃！

　都還沒有吃過貓零食呢。

　這玩意聞起來這麼令難以自拔……該不會是貓薄荷吧？

　“誰說初七不喜歡？”韓玉哈哈大笑，“你看，這不是喜歡得很？”

　喜歡得很？

　黎昀心中微微一刺。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貓。

　小貓爪子摁著丸子，滿臉無辜地看著他，眨著金的眼睛。

　“初七，不許吃。”

　他沒收了它的丸子，近乎懲戒地了它的耳朵。

　他道：“以后不許七八糟的人給的東西。”

　“喂喂！”韓玉大喊，“你給我說清楚，什麼七八糟的人！”

　黎昀沒理韓玉，盯著，語氣微涼：“吃了他的東西，沒一會兒，你的就被他卸了。記住了麼？”

　南絮：“……”

　看著被沒收的零食，哭無淚。

　可惡。

　要舉報！

　這個人威脅恐嚇小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