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想到了自己要煉什麼丹,剎那睜開眼。
烏大柴看著:“想到要煉什麼了?”
南絮點點頭。
烏大柴指著旁邊一頂天的立柜道:“材料都在那,要什麼自己挑。”
南絮朝著那立柜去。
棕紅的立柜又高又大,像是中藥房里的藥柜一樣,一眼過去全都是屜。
南絮走到屜面前,麻麻的字晃得頭暈。
甘草、田七、苦艾……
是些凡間的草藥,這些認得。
琉璃草、銀霜花、九轉參……
看名字應該是修仙界的草藥吧,問題不大。
但是碧云骨、寒羽、金尾鱷牙……畢方砂???
如果沒記錯的話,中藥里有一味藥,夜明砂,原料是蝙蝠的糞便。
那麼這畢方砂就是畢方的……
噫!
南絮不能細想。
趕把糟糕的畫面從腦子里抹除,然后開始自己挑材料。
不會煉丹,只會聞香。
這麼多五花八門的材料,也分不出好壞,更是不知道質。于是全靠鼻子去聞:
——紫袖竹,聽名字跟竹子沾邊,聞起來也不錯,拿上!
——登云梯,形狀是朵蘑菇,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名字。蘑菇居然有竹香,也拿上!
——夜來夢,如此麗的名字,居然是一坨帶著氣的黑泥。不過味道聞著舒服的,拿上!
就這樣,南絮聞到味道覺得合適的,就挑出來放到一邊。
等到挑了七八樣材料,覺得差不多了,端到爐邊。當然,在進爐之前,給烏大柴過目了一眼:“您看我用這些行嗎?”
烏大柴早在拿材料的時候就知道都拿了些什麼。
這間煉丹房他待了上百年,閉著眼睛不用神識都知道每個屜里放了什麼東西。
但再次看到選出來的材料,烏大柴不得不驚嘆,等了這麼多年想收個好徒弟,竟讓他在大街上撿了個天才回來!
他看得分明,這小娃選材料的時候,一未用靈力二未用神識,單憑聞氣味,便將這些材料給挑了出來。
而挑的這些材料,登云梯是紫袖竹的伴生,藥相輔,本就是煉丹時會一齊相配的藥。
這一堆材料中,有珍貴如夜來夢,一兩萬金;有便宜如紫袖竹,遍地可見……或珍稀或尋常的材料,藥之間看似相沖,實則相合,這天賦……他生平僅見!
烏大柴看著南絮,眼里簡直要冒出,恨不得立刻把抓去做徒弟!
不可,不可。
還未見過煉丹是什麼樣子,的靈……
想到這里,烏大柴極力忍耐下自己當場收徒的沖,板起個臉:“你自己覺得行,那你就煉。”
南絮:“唔……好的。”
個子矮小的小老頭眼睛里仿佛饞的狼一樣盯著,臉上的又繃著,令他的面相看起來顯得有些稽。
南絮忽略掉那奇怪的覺,轉過去,坐在爐前,準備開爐煉丹。
脊背直,擺出一副高人出山的架勢,竹師兄和俞悅都屏氣凝神地看著。
然后……
迅速掉了格。
這煉丹爐,不會用啊!
灰溜溜地轉過,問烏大柴:“前輩,這丹爐……要如何開啟?”
烏大柴這才恍惚確認了一遍,眼前這位,真的是一次丹都沒有煉過的新人,居然連丹爐都不會用。
換做是其他人,以烏大柴的暴脾氣早就把人罵個狗淋頭。
但面對南絮這麼一個好苗子,烏大柴展現出了十足的耐心:“先取張符箓,結個丹印,用以護衛你炸爐時不傷。”
懂了。
施工用安全帽。
嘖,看來煉丹也是個危險系數很高的活……
符箓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厚厚一沓。
南絮照著烏大柴的指點撕了張符,開始結丹印。
等用了符之后才發現——
這個符,好像是上品的天符啊!
符箓分天地玄黃四品,這上品的天符,一般都是給元嬰大佬們用的。
南絮一個煉氣期的小菜鳥,大大地奢侈了一把。
何止安全帽啊,這都約等于用上金鐘罩了都。
頓時對自己煉丹這件事信心大增。
不錯,就算失敗也不會死得很慘了。
南絮按照烏大柴的指點,一步一步地啟用丹爐,用了一靈力,引出了丹爐底下的潛伏著的地脈之火。
或許是因為的對于火實在親近,一剎那間,暴躁紊的靈力都像是有了出口一般,奔流朝著那地脈之火涌去。
不能說是奔流。
也就是,撒丫子狂奔。
……行速度堪比超市打折搶蛋蹲點在超市門口的老頭老太太。
南絮頭一回見到的靈力這麼聽話的。
不在的經脈里橫沖直撞,猛地一下沖向那地脈火。
的靈力一灌進去,地脈火陡然躥起了一人高的火苗,熊熊烈焰著火舌,兇悍而狂暴。
要不是有一層金鐘罩……啊不是,有一層丹印,南絮估著自己的頭發都會給燒沒了。
這會兒擔憂著的頭發,卻不知道烏大柴站在一邊都要憋不住了。
這麼好的天賦……這麼好的天賦啊!
尋常人在煉氣期,能夠喚起點小火苗就不錯了,如此的猛火,若非天生火靈,天生與地脈之火有應,連金丹期也做不到!
烏大柴又急又氣:這麼好一個苗子,跑去練什麼劍!
那劍修一個個窮得兜比臉干凈,哪有他們丹修能賺錢。等這娃煉完丹,不管煉得如何,他都得把人搶過來!
南絮不知自己已經被烏大柴定要挖墻腳了,開始與這地脈火玩了起來。
對。
玩火。
發現自己能夠隨意地調控這火苗的大小,這火苗看起來兇得很,到手里就仿佛是圓扁的面團一樣,上去溫溫熱,特別舒服。
然后就玩了起來。
調大,調小。調小,調大。拉長,短。短,拉長——
隨著玩火的過程,紊的靈力也找到了一個出口,不再折騰的經脈,轉而折騰手里的火苗。
南絮覺自己發現了新的治病方式。
原來可以玩火治病的!
就說穿了個神總得有些環吧!
早知道還能玩火治病,先前在黎昀的府里還那麼怕火,多丟神的臉!
南絮玩得開心,沉迷玩火,險些都忘了煉丹。
隨后,似乎到了一來自地脈之火的……委屈?
南絮震驚了。
這玩意是活的啊???
嗯……不過這是修仙界,好像也不奇怪哈。
是太土包子,滿腦子還是唯主義價值觀。
南絮嘗試和地脈火試著說話,但發現,它好像不會說話。
只是能夠到它的緒,比如量地放出靈力安它時,它會開心地用火苗“噌”得升騰一下,給看一朵好看的火焰。
哎呀,地脈火實在太可,南絮更加沉迷玩火了。
好在玩了一會兒還記得自己得煉丹,開始正經起來,把材料往爐里扔。
但南絮也沒煉過丹。
于是煉丹,秉持著一種樸素的……做飯思路。
丹爐熱了,先往里下紫袖竹,香一下。
再往里面下登云梯——
蘑菇會出水,避免糊鍋。
這兩樣東西一下去,屋里瞬間彌漫起了一濃烈的竹香。
南絮嗅了嗅,覺得竹香似乎有些過于濃了,“叭嗒”一下又往爐里扔了一坨夜來夢。
就這麼雜七雜八,仿佛煮一鍋東北燉一般往丹爐里扔了不東西,南絮攪和攪和,憑著覺調整著火力,同時一邊聞著丹爐里的氣息。
等到覺得丹爐里的香氣聞起來恰到好的時候,收回了靈力。
沒有了靈力的催,地脈火也不舍地退了回去,臨走前給炸開一朵漂亮的小火星。
南絮從丹爐邊站了起來。
道:“烏前輩,我的丹藥練好了。”
烏大柴迫不及待地手指一揮,一靈力揭開了爐蓋。
頓時,滿屋都飄著一清冽的竹香。
仿佛置于一片竹林之中,滿目皆是蒼勁翠竹,郁郁蔥蔥。
俞悅等得都快睡著了,聞見這香氣,一下便清醒了:“阿絮,你這丹藥好香呀!聞起來……像是竹師兄一樣!”
竹師兄和藹地笑了笑:“小友謬贊了,怎麼會像我呢?”
俞悅道:“就是像你呀!像是竹師兄一直默默地站在邊一樣。”
“我第一次煉丹,什麼也不會,”南絮道,“確實是想到了竹師兄才煉的此丹。”
竹師兄滿是皺紋的面龐有些淡淡的靦腆:“那我……便多謝小友了。”
烏大柴起一枚丹藥,弄了點碎屑到指尖。
他看一眼便道:“你這是香丸?”
南絮道:“嗯,我不懂藥理,只是喜歡聞香,便這麼煉了。”
烏大柴心中有些憾。
香道,乃是丹道中極小的分支,幾乎沒有傳承。這麼好的苗子,若是只煉這個,著實有些埋沒了天賦。
這香聞起來也普通了些,毫沒有剛才縱丹爐時準控火的那驚才絕艷。
還尚未知有什麼其他的效用,得他分別找人用過,才能驗證。
烏大柴道:“你這幾日,就先住在我赤丹峰。待我驗過……”
“住在這里?”南絮搖頭,“不行。”
烏大柴氣得瞪眼:“住在我赤丹峰難道還委屈你了?”
南絮瞪回去:“……我不想住!”
還得回去睡男人呢!
南絮問:“對了,現在什麼時候了?”
俞悅道:“阿絮,你煉丹煉了四個時辰,這會兒都深夜啦!”
深夜了?
糟了。
今晚沒有準時到,黎昀該不會以為……玩膩了他就跑了吧?!
與此同時,踏雪峰。
男人一襲玄,站在門邊。
他著遠方,目遙遙,似是在等著誰歸來。
凄清的月拉長了他的影子,白雪不知何時已經落了滿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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