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辜負妹妹的期

　接到秦立紅電話的時候, 家長會已經快要開始了，周兮辭一路小跑，在廣場的噴泉邊看見穿著工作服的秦立紅。

　緩了口氣, 快步跑了過去：“小秦阿姨，怎麼是你來啊，我媽呢？”

　“你媽本來都換好服要出門了，廠里臨時召集幾個競選人開會，說是要搞什麼民|主選舉，你媽作為候選人走不開。”秦立紅說：“阿姨沒遲到吧？”

　“沒呢，謝謝小秦阿姨啊, 還麻煩你跑這一趟。”周兮辭挽著胳膊：“其實不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高三了嘛，班主任和老師都比較重視，反正等會你隨便聽聽就行。”

　“那可不行，我走之前你媽媽特意代了要我做好筆記。”秦立紅晃了晃手中的筆記本：“我可是帶了家伙來的。”

　周兮辭笑了聲：“那就辛苦小秦阿姨了。”

　等走到教室門口, 班上的同學都站在走廊外, 家長們都陸續走了進去, 周兮辭送秦立紅到自己座位上，桌上放著這次底考的績單。

　的績幾個長輩都清楚，也就沒藏著掖著, 出門前說了句：“小秦阿姨, 等會結束你給我打電話。”

　秦立紅點點：“好，你去忙吧。”

　周兮辭走出教室，被簡凡拉到跟前：“你媽呢, 怎麼沒來？”

　“廠里臨時開會。”周兮辭扣著手指, 看向坐在教師里的秦立紅, 神若有所思。

　林松媛端著茶杯從樓下上來, 看到站在走廊外的學生，說：“都別在這兒圍著了，該干嘛干嘛去。”

　眾人一窩蜂散開，周兮辭走到半截才想起什麼：“陳臨戈呢？”

　“去老朱辦公室了。”簡凡鼻子有些，抬手了兩下：“他這次底考英語和語文不是有點拖后嗎，老朱準備讓他周末來學校上強化班，跟老林在爭他的時間呢。”

　九中師資力量雄厚，從高二開始便針對不同科目設立不同的補課班，語文有閱讀寫作班，英語數學有強化班，文理綜也有相應設立提升班。

　課程一般都安排在周末，以及周一至周五的晚自習，由文理兩科的年級前三百名學生自主選擇上什麼課，但每名學生最多也只能選擇兩科，以免勞累過度弄巧拙了。

　陳臨戈這次考試的績在九中放在頂樓四個班級里算不上多優秀，但放在四五兩樓里，已經讓人塵莫及。

　更何況，他的績還是方主任親自查證的，在真實度上也有了一層保障。

　好學生走到哪里都是香餑餑。

　周兮辭看著在一樓大廳墻壁上的年級大榜，忍不住嘆了聲氣。

　“咋了，又唉聲嘆氣的。”邱琢玉跟熊力去了趟小賣部，一進樓里就看到周兮辭在這兒又是嘆氣又是搖頭的。

　他也不知道這個年級大榜有什麼好看的，把手上的碎碎冰掰開遞過去一半：“別嘆氣了，吃嗎？”

　周兮辭倒是不嘆了，手接過去咬在里，看著他把另外一整條碎碎冰都遞給了陶姜，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又嘆了口氣。

　天啊。

　到底誰才是沒眼看的那個啊。

　周兮辭咬著半截碎碎冰往外走，兜頭曬了下來，忽地反應過來，為什麼要把自己的行為和邱琢玉的行為對標啊？

　和邱琢玉又不一樣。

　……

　周兮辭愣在原地，簡凡從后面追上來，勾住肩膀：“走啊，怎麼不走了？”

　被帶著往前邁了一步，搖搖頭把這些七八糟的念頭都給甩了出去，“走！打球去！”

　管它呢。

　反正和邱琢玉不一樣。

　-

　家長會開了快兩個小時。

　周兮辭沒有出學校的門卡，只能送秦立紅到學校門口。

　“好了，我走了，你回去上課吧。”秦立紅跟擺擺手，走了出去。

　周兮辭看著的背影，人跟著走到門邊，被門衛叔叔一欄，手搭在移門上，喊了句：“小秦阿姨。”

　秦立紅停住腳步，回頭看了過來：“怎麼了？”

　“我媽……沒事吧？”

　“好好的上班，能有什麼事啊。”秦立紅笑了笑，又跟擺擺手：“快回去吧，我晚上給你打電話。”

　“好，你路上注意安全啊。”周兮辭眼看著走遠，才一步一回頭地往教室那邊走。

　班上剛開完家長會，黑板上的除了周兮辭寫的那幾個大字，還有林松媛寫的一些東西。

　歷年分數線，九中的升學率，二十五班的績分布，考試平均分等等。

　桌上的績單也沒收走，背面上還寫了字，是林松媛讓家長寫給自家孩子的一些話。

　秦立紅也給周兮辭寫了一句。

　——好好學習，照顧好自己。

　陳臨戈桌上也留了一張績單，只是背面沒人寫字。

　周兮辭抬頭看了一圈，班上有些生在看到父母留的話后，都低著頭在眼睛。

　還有些盡管沒眼淚，但也看著紙上的字久久沒有作。

　一些男生多有幾分難為，看完紙上寫的話，里還嫌棄道：“靠，沒想到我爸這麼會煽。”

　可周兮辭分明也看到他們在說完這句話后，小心翼翼地將績單折好夾在了書里。

　有和沒有。

　還是不一樣的。

　周兮辭在陳臨戈準備收走績單之前，手一把奪了過來，在課本上，提筆飛快地寫了兩行字才遞回去。

　陶姜去了廁所，桌上也放著一張績單，周兮辭想了想，傾把的也拿了過來。

　低著頭在寫字。

　陳臨戈翻開自己手中的這一張，背面的字跡和他的字跡相差不多，只是因為寫得快，落筆比較輕，撇捺都有些潦草。

　陳臨戈同學，高三是很重要的一年，請你務必好好學習，不要有別的想法。

　您的妹妹周兮辭于2014年9月1日高三（25）班家長會留。

　陳臨戈盯著紙上的兩行字看了一會，也妥帖地折好收進了書里，低聲說：“知道了。”

　周兮辭才寫完陶姜的，抬頭問：“什麼？”

　“我會好好學習，不辜負……”他看著，眼里慢慢浮現笑意，“妹妹的期。”

　妹妹。

　周兮辭已經有很多年沒聽過陳臨戈這麼了，就像也好多年沒正兒八經過陳臨戈幾聲哥哥。

　乍一聽見，還有些不好意思，撓撓耳朵，含糊道：“我隨便寫著玩的。”

　“嗯，知道了。”陳臨戈慢悠悠道：“妹妹。”

　“……”周兮辭猛地拍桌，看了陳臨戈半天，忽地下語氣笑了聲：“好的，哥哥。”

　。

　陳臨戈抵著椅背愣在那里，好半天才挪開視線，看著桌上績單上寫著的“不要有別的看法”幾個字，試圖冷靜下來。

　可看來看去，眼睛就像是長在妹妹這兩個字上，窗外的風似乎將他包裹在夏日的悶熱中。

　陳臨戈猛地起站了起來，徑直走出了教室。

　陶姜從外面回來，周兮辭的肩膀：“你跟你哥吵架了？”

　“沒啊。”

　“那我怎麼看他……”耳朵都紅了，陶姜沒說完的話被放在桌上寫滿了字的績單打斷：“你寫的？”

　“啊。”周兮辭眼神飄：“就隨便寫寫。”

　“謝謝。”陶姜說：“我會好好留著的。”

　周兮辭也嘿嘿笑了聲，有些不大好意思，生地轉開話題：“今天是不是到我們打掃車棚了？”

　九中每個年級都有各自的值日區，高一高二是兩個大廣場，高三就近打掃教學樓附近的車棚。

　傍晚吃完飯，周兮辭支使邱琢玉和熊力回教室拿掃把和簸箕，人蹲在車棚外面的竹林邊，“別陳臨戈啊，他要學習的。”

　邱琢玉頭也不回，高舉右手豎了個中指——鄙視你。

　周兮辭毫不在意自己這麼明顯的偏寵行為，等著他們拿了工下來，問：“我哥回來了嗎？”

　下午放學時，陳臨戈又被教語文的林老師走，沒跟他們一塊出去吃飯，周兮辭給他打包了一份涼面，邱琢玉剛才順手帶了上去。

　“回了，晚飯也給他了，我走的時候已經在吃了。”邱琢玉把掃把丟過來：“放心了嗎祖宗？”

　周兮辭撿起掉在地上的掃把：“哀家很放心，小玉子你這事辦的不錯，賞車棚三百米。”

　“滾！”

　周兮辭笑著跑遠。

　剛開學這一周晚上沒有訓練，他們也不想回去上課，借著打掃衛生的由頭在樓下磨蹭了大半節自習課才回去。

　班上沒老師在，周兮辭提著掃把大搖大擺回到位上，扭頭問陳臨戈：“怎麼沒老師？”

　“開會去了。”

　松了口氣，又聽陳臨戈毫無波瀾地說：“林老師上課之前來過一次。”

　“啊？”

　他轉過來看著，“遲到的都記了名字，你、簡凡、熊力、邱琢玉、陶姜，都在。”

　周兮辭微張著，無聲咂了兩下：“你認真的？”

　陳臨戈還看著，燈下，漆黑的長睫在眼尾落下一片影：“我騙你做什麼？”

　“騙我好玩啊。”周兮辭實誠道。

　陳臨戈呵呵笑了一下，收回視線：“不信你問班長。”

　周兮辭這下信了，哭喪著臉：“沒人跟林姐說我們去打掃衛生了嗎？”

　“打掃衛生要……”陳臨戈看了眼表：“算上自習課前的休息時間，一個多小時，你們是把整個九中都掃了一遍麼。”

　“你不知道，我們學渣做這些事都是很細致的。”

　““嗯，我不知道。”陳臨戈說：“我只知道林老師你們明天一早去趟辦公室。”

　“……”

　陳臨戈寫了會試卷才發現周兮辭沒靜了，側頭看了眼，人已經枕著臂彎睡了，桌前摞起的書了最好的天然屏障。

　他嘆了聲氣，手將后的空調扇葉往上撥了撥。

　一連睡過去一節半自習課，周兮辭被教室里男生打鬧的靜驚醒，抬起頭的時候，臉上都睡出了紅印。

　隨著起的作，肩上的校服外套落搭在椅子上。

　撈起來往陳臨戈的桌肚塞，里面放了東西，占去了僅剩不多的空間，校服塞進去還沒半分鐘便掉了出來，順帶著還把桌肚里原有的東西也帶出來掉在地上。

　周兮辭看著躺在校服上的信封半天沒。

　陳臨戈這時候從外面走進來，看到地上的東西，和對視了一眼，彎腰都撿了起來。

　他看也沒看，全都塞進了桌肚里。

　“陳臨戈。”上課了，周兮辭趴在桌上，拿筆頭著陳臨戈的胳膊：“剛剛那是什麼？”

　“書。”

　“誰給你的？”

　“不知道。”

　周兮辭湊得很近：“你沒看嗎？”

　陳臨戈停筆，“你要看嗎？”

　“我看不合適吧？”

　“那不看了。”

　“你不看也不合適吧？”周兮辭說：“要不你拆開看看，然后讓我八卦一下是誰。”

　“……”陳臨戈直接掏出書放在面前：“自己看吧。”

　周兮辭著信封猶猶豫豫還是沒拆開，又手丟了回去：“算了，我不看了。”

　陳臨戈看那八卦的小眼神，無聲嘆了口氣，揭開信封把信紙拿了出來，一目十行看完。

　他從桌上拿起一個黑筆記本。

　周兮辭湊過來問：“你要回信嗎？”

　“不是。”他頭也不抬，手下飛快地寫著：“有幾個句子寫的好的，我摘抄一下。”

　“…………”

　作者有話說：

　陳臨戈直的讓人可怕:D

　十點還有一更，50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