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后,姜婉把筆拍到紙上，抱著手臂抬頭看向眾人：“看懂了嗎？”

　眾人：“……”丟番圖方程是什麼，迭代遞推關系又是什麼。

　姜婉微微一笑：“不是大家都非常興趣嗎？明天我來考察一下大家的掌握進度,希大家不要忘記這幾個知識點。”

　眾人：“……”

　姜婉起高高興興走了，一推開寢室門，發現自己擺在中央那麼大一個行李箱不見了。

　程立雪很震驚：“寢室樓里還有人東西嗎？”

　姜婉掃了眼程立雪放在桌上沒帶走的平板電腦：“不輕便的電子產品，一個行李箱？”

　程立雪：“……可能是，眼神不好。”

　姜婉邊往洗手間走去,邊用手機直接撥通了蘇黎的電話。

　蘇黎接起來時聲音還有點慌：“喂,姜婉？”

　“在哪兒？”姜婉直截了當地問。

　“在……在路上……”

　林小青奪過手機：“你的行李箱在我們手里，想要拿回去的話就來教室找我們吧！來得太晚……啊說錯了，來得太快的話，就不要怪我們翻臉撕票了！”

　姜婉：“那個外殼還的。”

　林小青：“……”

　利落果決地掛斷了電話。

　姜婉嘆了口氣,走出洗手間時才發現程立雪和隔壁寢室剛才問題的生們早就一窩蜂地逃得一個不剩。

　如果了解得一點的人，甚至可能會覺得這是某種新型校園霸凌。

　姜婉慢悠悠地離開寢室,在樓下詢問了宿管阿姨：“們是不是帶著蛋糕去教學樓了？”

　宿管阿姨嚴肅道：“我是收了封口費的，不能告訴你。”

　這也就等于是直接報沒差了。

　姜婉背著書包抵達高一六班門口時,停步思考了一下。

　教室里到了大約一半的同學，都在認真地寫作業看書,過于認真,差點都讓姜婉以為晚自習已經正式開始了。

　——明明還有半個小時才正式打鈴好吧,真的戲。

　姜婉已經看見了自己的銀行李箱就躺在教室后面的地板上,橫躺,非常安靜,而且旁邊沒有一個人守著。

　想了想,從教室門口退了出去,往后門走去。

　前排本來正在筆疾書的同學立刻站起來,口而出：“姜婉！”

　姜婉回頭瞥他一眼。

　同學結了兩秒，突然表一肅：“你的行李箱在我們手里！”

　坐在后排的王如和烏云兩個跳起來一左一右按住行李箱，把手里的圓規抵在旁邊，惡狠狠道：“我們可是會撕票的！”

　姜婉站在門邊看了他們一會兒，微微一笑：“這次周末沒有作業，過得是不是很開心？”

　所有人頓時陷沉默：“……”

　“還有教師食堂那一餐，券還在我手里呢。”姜婉又說。

　眾人：“……”

　拿人手短吃人，亙古不變的真理。

　排除阻礙后，姜婉施施然走過高一六班后門，又走過教師辦公室的前門，悄悄拉開后門走了進去。

　捧著蛋糕的一群人正一團在前門聽外面的靜，沒人注意到放輕腳步走進來的姜婉。

　唯有正在椅子上刷手機的王老師正好面朝后門，目睹了一切：“……”

　他緩緩放下手機，趴到桌上，假裝自己是一個已經睡的無辜人士。

　兩不相幫，就不會到傷害，這是中庸之道的哲學。

　姜婉到那群人后，把手機音量調到最響，開始播放生日快樂歌。

　門邊的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憤怒轉頭尋找罪魁禍首，其中喊得最響的那個居然還是楚以珊：“誰！誰破壞秩序！現在還不是放歌的時候！”

　舉著手機的姜婉朝他們微微一笑。

　眾人：“……”

　“不是吧，我還覺得今年的計劃很完了。”

　“可惡，又輸了，只能明年再繼續了嗎。”

　“明年一定會有更詳細的計劃……我從這一刻就開始構思！”

　程立雪在人群中費力地高高舉起手中蛋糕：“你們別，蛋糕要掉了！”

　最后所有人還是都回到高一六班的教室里，一起唱了生日快樂歌。

　姜婉點了蠟燭吹滅，不抱希地許愿新的一年里自己可以長高。

　雖然每年的生日都要這麼斗智斗勇地鬧騰一番，姜婉倒也不覺得厭煩。

　畢竟是同窗多年的朋友，而且沒有人有惡意。

　姜婉噙著笑看他們拿著尺子準到毫米地分蛋糕的時候，楚以珊走到了旁邊。

　兩人安靜地并肩站了一會兒，楚以珊突然道：“生日快樂。”

　姜婉這才轉頭看楚以珊，后者卻在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姜婉道：“這所學校氛圍還不錯吧？雖然他們腦子是不太正常。”

　楚以珊笑出了聲。

　又過了幾秒，才答道：“確實，就像象牙塔一樣，好得跟假的一樣。”

　說完后終于抬起頭來，朝姜婉出笑容，而后走開。

　王之瑤接著悄悄上前，以賣盜版碟的姿勢塞給姜婉一本冊子：“生日禮。”

　姜婉道謝完低頭一看，發現那是文學社十一月的月刊，封面上醒目的地方寫著“第八屆主題征文大賽圓滿收，前五作品集結放送”。

　原本周五差點被激活的記憶終于正式浮出水面。

　姜婉剛剛生出的一點和欣瞬間灰飛煙滅，沉默片刻，難以啟齒地懷抱著僥幸心理問：“這個主題征文應該不是……”

　王之瑤豎起大拇指：“就是你想的那個！”

　——那一次六號樓試膽大會的冠軍獎品，正式量定制的主題征文大賽。

　姜婉一回頭就把這件事忘了，其他人可沒忘。

　姜婉打開看了一眼，才掃了幾行字又啪地一下合上了，痛苦地閉上眼睛。

　——全是花式彩虹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寫什麼給偶像的表白信，一看就是在玩梗。

　誰會想要這種恥到的生日禮啊！！

　……

　事已至此，顯然印刷本都已經出來了，姜婉也不能阻止這本文學社的月刊在學校里流行。

　眾所周知，學校里的規矩就是一條：你越止，大家越是興趣。

　不得不說，謝《話大全》，姜婉的恥心得到了巨大的鍛煉。

　于是在吃蛋糕的時候，甚至已經能打開月刊淡定地看起來了。

　雖然說是主題征文比賽，但并沒有點出姜婉的名字，文學社和參賽者們不約而同地使用了化名。

　雖然但是，“蔣琬”這種化名跟沒化也差不多了。

　姜婉連看四篇，表逐漸麻木。

　用那個詞來說……可以是崩人設吧。

　看到第五篇時，姜婉差點把蛋糕嗆進氣管里去。

　十四行詩，署名“銀鉤”——這不是越明時的筆名嗎！！

　姜婉頓時覺遭了巨大的背叛，咬著叉子拿出手機，火速拍照質問越明時：【你也是其中一員？】

　【越明時：周五在地鐵上時，我特地把我寫的那頁攤在你面前足足十三分鐘。】

　姜婉：“……”

　大意了。

　那時候如果不急著裝手機鏈，而是盯著多看兩眼就好了！

　姜婉給越明時連發三個打人表包，放下了手機。

　王之瑤在旁觀察許久，覺得此時是個絕好的搭話緩和機會，聲音明亮地夸獎：“這個手機鏈新買的嗎？好可啊。”

　“之前拍照的那個？”蘇黎也湊過來看了一眼，“哇這只兔子長得好像姜婉。”

　姜婉：“……哪里像？”

　敢回答“小”的話，就把蘇黎在心目中的好度扣掉十分。

　蘇黎把手機鏈上的小兔子托在掌心：“……呃不是，表啊！”

　王之瑤仔細觀察兔子冷淡里帶著點無奈的表，恍然大悟：“真的很像！”

　“哪里哪里？我看看！”

　“像姜婉嗎？”

　“什麼東西？”

　同學們立刻都了過來圍觀。

　“哇真的好像！”

　“我懂我懂，就是那種，不屑里帶著可的覺？”

　“對對，好像下一秒兔腳就會踢到我臉上那樣！”

　姜婉：“……”這些是夸獎還是罵人？

　“不過可是可，就是掛在手機上有點不方便。”

　“而且上課玩手機時目標太大了，等老師走過來想往袖子里塞都塞不進去。”

　姜婉上課不玩手機，所以對此并不在意。

　事實上，換了新手機鏈后兩個禮拜，都沒有忘帶過一次飯卡。

　姜婉對此很滿意：“人會忘帶飯卡，但不會忘記帶手機。”

　時間正好是早上七點零五，寢室的四個人正準備踩著底線離開宿舍樓。

　“今天有育課，”程立雪提醒道，“姜婉，護膝帶了嗎？”

　姜婉“啊”了一聲往回跑：“我回去拿，你們先下去吧。”

　同寢三人站在樓道附近等待，開始小聲流。

　蘇黎：“你們覺得姜婉意識到沒有？雖然飯卡是不忘了但別的東西照樣會忘。”

　林小青：“肯定沒有。”

　程立雪：“沒關系，不用提醒，姜婉這樣就好。”

　三人默契擊掌達一致，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

　十月份的國慶長假加上運會，讓全校同學幸運地逃過了一次月考，但十一月的期中考就是不可能逃得過去的了。

　考試前一天的晚自習，所有人都在張至極地做最后的查補缺、或者臨時抱佛腳。

　而姜婉邊塞著耳機邊看和上次那本《英國對華政策》同系列的《走向自立之路》，偶爾摘下耳機幫同班同學答疑，活了答疑老師的樣子。

　所以別的班晚自習時都有各科老師流坐鎮講臺準備答疑，高一六班的晚自習講臺上常年沒有老師。

　偶爾有老師坐在上面，也完全只能安心備課——六班的同學們都相當習慣直接帶著紙筆還有用來投喂的小零食去找姜婉。

　“姜婉在聽什麼歌啊？”剛問完題的王之瑤好奇地問。

　“沒聽歌。”姜婉搖頭。

　王之瑤不相信：“那讓我聽聽。”

　姜婉挑眉把耳機遞給一邊。

　王之瑤往耳朵里一塞，聽見了嘰里咕嚕的外文，明顯不是歌也不是慢悠悠的課文朗讀，而是類似新聞一樣的東西。火速拔掉耳機拒絕神荼毒：“這是什麼？”

　“國際廣播電臺。”姜婉說。

　王之瑤充滿敬意地拱手道歉：“是我失禮了，告辭。”

　按照慣例在姜婉桌上留下一顆話梅糖，抱著卷子走了。

　姜婉繼續聽廣播看書，等又有人坐到旁時，慣地摘掉耳機看了一眼，而后一頓。

　——來人是楚以珊。

　而且楚以珊居然不是兩手空空，手里拿著一本五三。

　姜婉：“……”這是什麼新手法？

　也沒聽到系統的聲音……監聽功能失靈了？

　楚以珊有些尷尬地抿：“能坐這里嗎？”

　“你們班沒有老師答疑？”姜婉問。

　“有是有……”楚以珊盯了一眼堆了姜婉小半張桌子的投喂零食，拿出一小包雪花糖，“……可以嗎？”

　姜婉：“……”開始懷疑這個穿越者到底在泉外學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坐下說吧。”

　楚以珊真坐下了。

　真問起自己不懂的題了。

　然后把糖留下，就這麼走了。

　姜婉：“……”你一個穿越者怎麼真學習起來了啊！！

　仔細想想，好像從運會開始，楚以珊就安靜得有些異常。

　姜婉拿起楚以珊帶來的糖，翻來覆去檢查了一下，就是超市里比較暢銷的一種糖，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等楚以珊走出六班的門，姜婉才聽見和系統對話：【系統，我還剩下多獎勵點？】

　系統的聲音難得有些嚴厲：【6點，宿主必須盡快改變現狀。】

　楚以珊語氣平常：【我知道。】

　姜婉托著下。

　6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