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三班班主任正在收家長會的回執。

　家長會一學期開一次,絕大多數的家長都會來參加，但有些家庭況較為特殊的，作為班主任自然也會上份心。

　譬如父母雙亡、監護權又被安置得十分微妙的越明時。

　越明時在泉外已經就讀四年,老師們都知道，他的家長會都是由姜婉家的長輩來代為參加的。

　姜婉家的長輩都忙，大多是哥哥來學校開會，偶爾還會有一個帶著方框眼鏡、渾文藝氣息的男人來。

　班主任理所當然地以為這一次也是一樣，但結果全班就越明時沒回執。

　晚自習課間時,班主任把越明時到辦公室,小心和藹地問：“這次監護人不來參加家長會，是嗎？”

　越明時沉默了幾秒鐘：“參加。”

　班主任連連點頭：“那是不是忘記讓監護人簽回執了？”

　越明時：“……”

　他一副很有難言之的表令班主任也跟著張了起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又被敲響了。

　班主任一應聲，姜婉就出現了。

　“趙老師,”姜婉腳步輕快地走進門里，“我來家長會的回執。”

　“哦,你來家長會的……”趙老師半路才回過神來，“我又不是你的班主任！”

　“越明時的。”姜婉把簽好字的回執放到辦公桌上,“這次我來當越明時的家長開會。學校沒有規定開會代表必須比學生本人的年紀大吧？”

　趙老師：“……”

　姜婉：“你看，背面還有我爸媽的同意書和簽名。”

　趙老師：“……”

　他不自覺地將求助的眼神投向自己的學生：你管管啊！

　越明時若無其事地轉開視線,裝作沒看見。

　最后看在姜婉爸媽同意書的份上,還是勉強給通過了,姜婉開開心心離開,趙老師看著回執有點擔心：“越明時啊。”

　越明時看著他。

　“你坐最后一排的吧？”趙老師很愁,“你說,姜婉坐你的位置,前面都是年人,能看得見黑板嗎？”

　越明時：“……”

　……

　家長會是周五,在那之前，姜婉本周還有個很重要的事要辦。

　——防詐騙宣傳。

　詳細的提議已經被送到學生會并且在周一迅速通過了，接下來姜婉作為負責人，還要負責聯系相關單位來學校進行宣傳講座、安排聽講時間等等。

　學生會的自我管理能力優秀，這項工作兩天之完，將講座安排在了周四，一共三場，每次安排兩個年級到階梯教室共通聽講。

　周四中午，姜婉到階梯教室檢查設備運行狀況，順便看了一眼被投放到現場的防詐騙宣傳手冊，里面詳細講解了犯罪分子的多種狡猾詐騙手段。

　“很好看嗎？”旁邊的同學好奇探頭。

　姜婉把宣傳手冊合上給他：“建議全文背誦。”

　“不可能的好吧！！”

　下午一點，姜婉和幾名學生代表去校門口迎接宣傳民警。

　民警們來自附近的派出所，對泉外算得上悉，見到來對接的人是學生也并不詫異。

　“……這次的提議人是你？”路上閑聊時，得知此事的警察好奇地問姜婉，“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因為一場差點就發生了的詐騙。”姜婉簡單地把事給民警們說了一遍，引發一陣大笑。

　“我知道他們是對我關心則，”姜婉也笑了一下，“但詐騙犯所瞄準的不就是人類的弱點嗎？”

　“你說得對，同學，”警察欣賞地拍拍姜婉，“在新型詐騙手段層出不窮的況下，所有人都應當保持警惕心。”

　姜婉道：“所以，我們還給所有同學準備了講座后的問卷。”

　民警們：“……”真的周全，不愧是泉外。

　問卷是在拿到防詐騙宣傳手冊后急現場出題、送去信息中心大量打印出來的，送到階梯教室時甚至還帶著溫度。

　姜婉從第一場講座開始隨堂，親手分發問卷。

　回收問卷時，姜婉見到一個不知道是初一還是初二的學生正在、小心翼翼地從問卷底下裁一細細的長紙條出來。

　姜婉盯著看了幾秒，用指節敲他的桌子：“干什麼？”

　學生嚇了一跳，失手把撕下來的紙條扯斷了。

　“折……折幸運星。”他期期艾艾地說，“沾點學神之氣。”

　周圍的同學們恍然大悟，紛紛轉過頭去。

　撕拉撕拉的靜頓時大了起來。

　姜婉：“……”

　最后離開階梯教室的學生里，一半左右的人都拿上了宣傳手冊。

　三節課過去，防詐宣傳講座圓滿完。

　姜婉在校門口目送警車離去，虔誠許愿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桑曉天。

　……

　下午最后一節課結束后、第一節 晚自習開始前，有一小時四十分鐘的自活時間。

　不過那是對普通學生來說，參加各種社團的學生則要參加各種各樣的社團活。

　籃球省賽在即，籃球隊也加大了訓練強度。

　呂一鳴作為隊長，早早抵達了室籃球場，和隊員們打招呼：“在那兒扎堆看什麼呢？”

　一堆籃球隊員正蹲在籃筐底下圍一圈看什麼東西，那架勢仿佛在圍觀螞蟻搬家。

　“拜星。呂一鳴你來拜拜不？不是說期中考考得不太好嗎？”

　呂一鳴一頭霧水走近，發現被眾星捧月放在地上的是一顆折好的幸運五角星，特別樸素，還是純白的。

　呂一鳴嗤笑：“從垃圾桶里撿來的嗎？”

　隊友怒道：“注意你的言辭，這可是從姜婉親手發放的防詐騙講座問卷上撕下來的！”

　呂一鳴立刻收起笑容，強行人群：“讓讓，給我騰個位置。”

　一群人虔誠地對星許愿完畢，幸運星的主人才珍而重之地把星星又收了起來：“你們不知道，姜婉只對低年級的手下留，高中部敢悄悄撕卷子的都被瞪了，我可是豁出去才拿到這顆星星的！”

　在旁著角圍觀了全程的育老師：“……鬧夠沒，許完愿了給我開始繞場跑熱！！”

　“收到！！”

　呂一鳴帶隊跑在最前面，副隊長跟在旁邊閑聊：“防詐騙講座還有意思的誒，現場表演的那幾個段子我都印象深刻。”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個，”呂一鳴連連點頭，“腦控騙局！”

　腦控，顧名思義就是控制大腦。

　一部分不法組織會宣稱人腦到政府、外星人、惡魔等等的控制，編造各種離奇的故事，使害人相信自己的大腦確實被人控制掌握，從而騙取錢財，甚至發展傳銷、邪教等等。

　“我雖然經常在腦子里自己和自己對話啦……”呂一鳴后腦勺，“但如果覺得自己腦子里出現另外一個人的聲音時，那比起腦控還是應該去看醫生啊？”

　“就是說啊，一發MRI下來，外星人的控腦波力磁場也會紊吧。”副隊長連連點頭。

　呂一鳴：“控腦波力磁場這個詞是你剛剛現編的吧哈哈哈哈！”

　育老師大吼：“笑什麼笑！熱太是不是？再跑兩圈！”

　……

　晚自習開始前二十分鐘，籃球隊終于結束了訓練。

　男生們紛紛沖回宿舍，準備沖個涼立刻去教室上課，呂一鳴買了瓶運飲料，慢悠悠地綴在后面。

　十一月的白晝已經開始變短，天空呈現出半邊橙黃半邊月白的神奇景象，半明的月亮掛在空中，顯得尤為詩意。

　呂一鳴仰頭灌了兩大口飲料，順便欣賞空中景。

　就在這時，他腦中突然出現一道怪異的、不男不不老不的聲音：【你好。】

　呂一鳴“噗”地一下把里的飲料噴了出去。

　如果不是因為太過離譜，他都要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一場什麼防詐騙講座效果驗收測試了。

　【我是來自高維世界的科技產，】那個聲音自我介紹，【你可以稱呼我為“系統”。】

　呂一鳴一臉震驚：就連詐騙手法都和下午說的一模一樣！自稱是外星人、高科技，故弄玄虛……

　他深吸一口氣，張地回憶講座容。

　警察叔叔姐姐怎麼說來著？

　……只要謹記一條，無論什麼樣的花言巧語，對方的最終目的一定是錢財利益！

　呂一鳴沉著地問：“你有什麼目的？”

　系統：【你可以在心中通過意識和我對話，不必開口。回答你的問題，我是來幫你實現夢想的。你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譬如，為學校里最歡迎的人？】

　呂一鳴翻了個白眼。

　【那麼，追到你喜歡的孩子？】

　【為世界級的籃球明星？】

　【為國的第一任華人總統？】

　呂一鳴的表越來越震驚：這個詐騙組織是真的敢吹啊！！

　一直沒有得到呂一鳴的回復，系統有點急了：【你不相信我嗎？你要的東西無論是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警察姐姐說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從天而降的免費餡餅！】

　【你們學校有個越明時的人，對吧？】系統說，【他很聰明，也很英俊，我可以讓你變得和他一樣！】

　呂一鳴震驚：【誰要變跟越明時一張臭臉啊？我是走路線的！】

　系統：【……那變得聰明總可以吧！只要你同意和我綁定，剩下的都可以商量！】

　呂一鳴無視系統的嘮叨，試探著戴上耳機聽音樂，但腦中的聲音卻不任何影響。

　這就有點麻煩了。

　他打開手機，直接開始搜索離學校最近的三甲醫院里哪一所的神經科最出名，一查發現有一家腦癱醫院。

　還是兒科的。

　呂一鳴：“……”也行吧。

　他毫不猶豫地轉朝教學樓的方向狂奔，準備立刻去找班主任要一張假條。

　【我能看見你的未來！】系統又說，【你很熱籃球對吧？但你下個學期就會因為一次意外而引發從前的舊傷，以后再也不能打籃球了，我可以替你避開這樣的厄運！】

　呂一鳴停下腳步，罵了句“”。

　系統一喜，趁熱打鐵：【我還知道你們學校里最多人喜歡的孩子是姜婉，我可以讓變對你死心塌地的朋友、未來的妻子，讓眼里除了你就沒有別的男人，聽起來怎麼樣？】

　【聽起來超變態的好嗎！！】呂一鳴憤怒到意念破音，【誰準你打我們學校吉祥的主意了！】

　系統：【……變態的是你們這個學校里的人好嗎！】

　呂一鳴拿出手機，又火速搜了一下那家腦癱醫院里有沒有骨科醫院，準備順便檢查一下舊傷。

　【失去這次機會，你會后悔的！】系統不甘道。

　呂一鳴打定主意不再理他，先去醫院做個全檢查再說。

　他收起手機，剛又跑出沒幾步，正好迎面撞上剛買了牛從超市里出來的姜婉。

　“呂一鳴。”邊吸管邊鎮定地住他，“怎麼了？”

　呂一鳴恍如見到救星一般上前求助：“我被腦控了！”

　姜婉的臉上顯出一點無語的表：“它和你說什麼？”

　【快和我綁定！】系統尖聲催促，【這是我給你最后的機會，呂一鳴！】

　“它讓我和它綁定。”呂一鳴驚恐地說，“還講了一堆和邪教發展會員一樣的宣傳語，跟下午講座上表演的一模一樣。”

　姜婉吸了一口牛，淡定道：“那你讓它滾啊。”

　的態度過于冷靜，呂一鳴也跟著頭腦冷卻下來：“啊，可以這樣嗎。”

　他試探著在心中道：【我不綁定，你滾吧。】

　【真的選擇放棄這一生只有一次的人生巔峰機會嗎？】系統森冷地問，【你真的要當一個碌碌無為的平凡人嗎？】

　呂一鳴莫名其妙：【那又怎樣，你憑什麼看不起平凡人啊？而且就你提出的條件來看，你絕對是反派設定好不好！誰都知道不能和反派合作，會被反派坑死的！】

　系統沉默幾秒：【綁定失敗，離中。】

　呂一鳴屏息等待了十幾秒鐘，在心里：【喂？喂喂喂？】

　系統沒有再發出聲音。

　呂一鳴長舒一口氣：“好像把它弄走了。”

　這一口氣還沒松完，他張地捂住了自己的頭：“不對啊，這整個魔幻劇怎麼還被我腦補得有頭有尾的！我得去醫院看看腦子是不是病變……哦對，順便還要看個骨科。”

　“等等，”姜婉拿出一可樂味的棒棒糖，“這個給你。”

　呂一鳴安靜下來，眨了眨眼，不解道：“為什麼突然獎勵我啊？”

　姜婉通常是收糖的那個，給糖的時候那是十分難得的“獎勵”的意思，大家都知道這條常識。

　“就獎勵你下午講座好好聽講了吧。”姜婉說，“還有整數。”

　前半句呂一鳴聽懂了，但后半句沒有。

　他鄭重接過棒棒糖：“謝主隆恩。”

　“去醫院吧，別忘了骨科。”姜婉朝他揮手，“我去晚自習了。”

　【世界修復進度：6/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