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

　朱利恩沿著不停變換的樓梯走下來。

　他披著黑斗篷，斗篷領口有兩枚扣子，一枚是金的六芒星徽章，另一枚則是暗紅的龍石，他的三角帽子上也有以墮天使的羽做的飾品。

　在黑塔一樓大廳里的學生們看見了他，紛紛抬起頭，態度謙恭地打招呼：

　“朱利恩老師，中午好。”

　朱利恩·貝爾，黑塔最優秀的六芒星黑魔法導師之一。

　然而這位導師最近深困擾——

　他最優秀的學生赫斯特·德雷克在即將畢業的時候失蹤了。

　赫斯特當時在做畢業設計。

　在實驗室里造了大規模炸，隨后就不見蹤影了。

　朱利恩不覺得自己的學生赫斯特死了——

　他仔細檢查過炸后的實驗室，沒有從中覺到死亡的氣息，更沒有找到亡靈和破碎的靈魂。

　他又找過一位占星師幫忙，得到的結果是“還活著，但是在很遠的地方”。

　朱利恩還要教導別的學生，不能離開黑塔去尋找失蹤的赫斯特。

　所以在赫斯特失蹤后的三個月里，朱利恩只能每天都找赫斯特的室友問上一句：

　“赫斯特回到黑塔了嗎？”

　“還沒呢。”

　妮娜搖了搖頭，

　“如果有的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訴您的。”

　“謝謝。”

　朱利恩點了點頭，準備回導師宿舍。

　離開之前，朱利恩突然發現，一樓大廳好像意外的熱鬧。

　朱利恩看向熱鬧的源頭——

　一只渾捆滿繃帶的迷你干尸惡魔……

　看起來頗像是哪個品味奇怪的學徒的使魔。

　它在大廳里鋪開一塊布，布上放著幾大小不一的骸骨。

　但那些骸骨有個共同點——它們都非常完整。

　一個主修藥劑的學徒問道：

　“這是黑暗蝙蝠的骨骼嗎？我要買，1個金幣行不行？”

　“什麼藥劑需要使用一整套骨骼當藥材？”

　黑魔法學徒說道，

　“這明顯更適合做召喚惡魔的祭品！我出3個金幣！”

　“我最近想要一個新的亡靈傀儡，就選這個黑暗蝙蝠骨骼來制造吧。”

　亡靈法師學徒半路殺出，

　“小惡魔，別的骨骼我也包了，一共8金幣賣給我怎麼樣？”

　小木乃伊點了點頭。

　它把骨骼給亡靈法師自行理，將得來的金幣塞進背包里，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影就憑空消失了。

　朱利恩：“……”

　了？還是空間的魔法？

　話說回來，黑暗蝙蝠好像是深淵的特產吧？

　小木乃伊已經消失，朱利恩無法繼續追查下去。

　他邁步回自己的導師宿舍。

　他手握住門柄，解除多達十六層的結界，推門進屋，門板合上的時候，那十六層結界再次恢復。

　宿舍之。

　朱利恩在剛進門的位置呆住了。

　他的鞋柜上方放著一張黑底金字的傳單——

　“想追尋黑暗的真諦嗎？”

　“歡迎加黑魔法學院，在這里，您可以見證奇跡與真諦。”

　不管怎麼看，都是再常見不過的虛假廣告，不值得理會。

　朱利恩：“……”

　但這其中有個很重要、很重要的問題……

　送廣告的人，是怎麼無視了十六層結界，將傳單送到他宿舍里的柜子上的？

　※

　深淵。

　開啟黑暗之門對領地造了嚴重的損傷。

　云羽養在低級圍欄里的石死了五只，跑掉了七只。

　因此，接下來的兩天里，領地里所有有一定戰斗能力的人都在附近尋找逃跑的石。

　云羽：“……”

　云羽看著新建好的圍欄陷了沉默——

　丟了七只石，但新的圍欄里已經有了十八只石。

　烏抓著一只石俯沖回領地，在經過圍欄上方時，它爪子一松，石就掉進了圍欄里。

　……很好，現在是十九只了。

　云羽想起來以前看過的新聞：

　園有十二只松鼠逃逸，半個月后，抓回了十五只松鼠。

　云羽：“……”

　就離譜。

　赫斯特蹲在圍欄旁邊，說道：

　“數量多也不是什麼壞事，對吧？”

　也對。

　要用到石頭的時候還多著呢。

　遠傳來了吵架的聲音——

　查理左手拿著木杖，右手抱著一塊石頭，憤懣不平道：

　“如果不是你擋在我前面，我就能活捉到它了！”

　走在后面的維克不不慢地為自己辯駁：

　“尼米茲先生，如果當時你不拉開我，我的魔法就會擊中石，讓它暈過去，不會給它自殺的時間。”

　查理冷笑一聲，嘲諷道：

　“自己的準頭不好不要怪別人！”

　云羽：“……”

　……不，等等，石也會自殺的嗎？

　維克對吵架和互踢責任一事敬謝不敏，他勸自己唯一的同事：

　“不要再推諉責任了，我們還是想一想怎麼和大人差……？

　話語還未落下，維克和查理就看見了圍欄里的十九只石。

　維克：“……”

　……不差應該也沒有關系？

　“我有個問題——”

　查理表茫然，

　“這些石里哪些是原來的？原來的石會不會還有沒被抓到的？”

　云羽：“……”

　不要糾結這種問題，放過自己的腦子吧。

　領地到的損傷已經基本理好——

　枯死的庫庫樹被云羽砍伐回收了木材。

　新種下的果核長為樹，再度擁有了郁郁蔥蔥的枝葉、盛放的花朵和掛在枝稍的甘甜果實。

　被風刀割壞的建筑也得到了修理。

　云羽的木材和魔力儲量足，不問題。

　但石材方面就有些捉襟見肘——

　不過也沒關系，如今多達十九只的石足以解決的困境。

　“大家辛苦了。”

　云羽一邊說著，一邊把擁的低級圍欄擴大一圈，

　“對石的捕捉就到這里吧，今天可以休息了。”

　在把石頭給云羽后，查理和維克便回教職工宿舍去了。

　趴在圍欄邊的黑塔學徒赫斯特也要起離開，卻被云羽住。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云羽說道，

　“你從學生轉為這里的教師怎麼樣？”

　云羽覺得自己是時候擴建第三間教室了。

　鑒于狗系統在教室建時的“教師招聘”太過離譜，云羽覺得自己還是自備教師比較好。

　“目前沒有辦法給你薪資，只能管吃管住……好吧，食也很單調。”

　云羽試著拐騙、不，勸說赫斯特這個優秀的黑塔學徒，

　“不過，相信我，以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披著黑袍的黑塔學徒站在圍欄邊思考了一會兒。

　赫斯特坦誠道：

　“我不太擅長帶小孩。”

　云羽覺得有些可惜。

　“但我很想留在這里，您讓我見識到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我還想看見更多、更多像這樣超乎了我的常識的奇跡，所以，我想要跟隨創造奇跡的您。”

　赫斯特提議道，

　“所以如果有那種冒冒失失不聽話的小孩，先讓我的學長教好了，再塞到我這里讓我教，可以嗎？”

　赫斯特是黑塔最優秀的學徒之一。

　的導師朱利恩·貝爾問過，畢業后要做什麼。

　說還要繼續研究黑魔法，這世上沒幾個比黑塔更適合鉆研黑魔法的地方，所以畢業后有可能會留在黑塔任教。

　赫斯特看著云羽，看著已經小有規模的黑魔法學院，心想——

　反正都要任教，在這里也不錯，還省去了和導師搶飯碗的麻煩。

　“……應該可以吧？”

　云羽覺得，查理還是比較擅長應對小孩的。

　這就算是談妥了，接下來的問題是簽契約——

　要怎麼哄騙明的黑塔學徒簽下一份霸王合同呢？

　云羽思索著這個難題——

　發現自己越來越像狗系統了——坑蒙拐騙。

　沒等思考出什麼來。

　黑塔學徒抬起頭，雙眼發亮的盯著看：

　“那麼，大人，契約呢？”

　“我聽學長說，您擁有強制契約的能力，快讓我看一看。”

　云羽：“……是強制不公平契約。”

　“我知道。”

　赫斯特了一把頭發，

　“但我還是想見證。而且，我也想嘗試一下如何解開這種契約。”

　云羽：“……”

　許多魔法師都擁有著鼎盛的好奇心，他們經常為了見證新事、滿足好奇心而不惜把自己搭進去。

　黑塔出的魔法師尤其如此——他們手能力極強，有點理論就開始手實踐，召喚高等惡魔，驗被高強度詛咒反噬的滋味……

　因此黑塔也是法師塔中畢業率最低的塔——

　很多學徒都沒能活到畢業的那一天。

　赫斯特催促道：

　“快點契約我吧，大人。”

　云羽：“……”

　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麼奇怪的要求。

　云羽打開商城，購買了一份契約。

　契約完后，赫斯特覺到，自己的靈魂中多了一道刻印。

　那道刻印給帶來的驗很奇妙——的靈魂像是被線捆著一樣，有一種被束縛的覺。

　赫斯特細細著。

　“我好像有點靈！”

　對云羽行了個禮，就忙不迭地跑了，

　“我去外面實驗一下！”

　云羽：“……”

　罷了，等回來再建教室吧。

　“大人！您快過來！”

　赫斯特還未完全跑出領地范圍，在新種起的樹林外停下了腳步，

　“您看——”

　云羽走過去。

　順著赫斯特指的位置看過去——

　那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男孩，他擁有烏黑的頭發和雙眼，皮蒼白得不似人類，最顯眼的是他那對尖長的耳朵。

　他在樹林最外側，躲在樹后面，探出頭往云羽和赫斯特這邊看。

　赫斯特：“他好像是個靈。”

　對視沒持續多久。

　男孩膽怯地倒退幾步，轉過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