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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先生們》 05 隱秘

 那朵紅山茶被一紅線吊在了神龕里。

 羅玉安確定氏神應該確實喜歡紅山茶,所以收集起香柱上所有的紅紙,折了一大捧紅山茶,還用紙卷起來做了花枝——這是妹妹年的時候用來哄妹妹的辦法之一。

 姐妹兩人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這個姐姐比妹妹大好幾歲,妹妹上小學六年級,上大一,所以那時候還經常用些小玩意哄一哄妹妹,有很長一段時間,妹妹房間的花瓶里都折的五裝飾紙花。

 用來包香柱的紅紙質地非常好,上面還有撒金花紋,所以用來折山茶花也很好看。雖然拿著這一大捧紅紙花獻給氏神的場面看上去有點說不出的奇怪,好像是什麼老套的求現場,但是羅玉安自己并沒有什麼覺,畢竟對于神完全不敢有想法,那位神當然也沒什麼覺,不過從他笑容的弧度上看,他沒有表示出排斥的意思,欣然接了。

 那捧花得到的待遇和先前的那朵一樣,被紅線吊在神龕里,而且是最里層,比羅玉安自的待遇要好上很多,羅玉安晚上都只躺在神龕最外圍睡覺。因為這麼一件小事,羅玉安奇異地都不怎麼害怕那些紅線了。

 一開始以為氏神只是喜歡紅山茶,可是被他帶出去吃了幾次東西,途中看到氏神駐足觀賞其他的花卉,似乎也是喜歡的模樣。

 “您喜歡這些花?如果喜歡,為什麼不讓人種到您的院落里呢?”

 “氏神不會偏任何事。”氏神這樣回答

 羅玉安不是很懂,但仔仔細細從氏神的笑容、從他彎起的眼睛、飄起的頭發、攏起的袖子里,只看出了兩個大字。

 ——想要。

 神龕的供品神臺上,多了一只小小的瓶子,上面著兩朵院外路邊摘來的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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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氏們對于神臺上多出的花毫無察覺,唯獨氏神端坐神臺時,偶爾會注視那兩朵尋常的花。它們往往會在一兩天之后枯萎,但是在枯萎之前,悄悄把它們進花瓶的人就會換掉它們,換上新的鮮花。

 相比旁邊那些價格高昂,被心培育挑選出來的果實,這實在是寒酸的供品。

 羅玉安對于自己這“借花獻佛”的行為到很愧。花是路邊摘的花,玻璃瓶是廚房拿的裝飲料的小瓶,都不好意思說這是禮,只能默默當做供品混在了那些水果點心一起。

 面對神,作為一個普通人總是畏懼的,但是一方面神又表現得非常溫和無害,而只能依賴他,又經常被他太像人類的外表迷,覺得他就是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大的年。

 拉著氏神的袖子被他帶去吃飯已經很多次,羅玉安能很平靜地面對了。們大部分時間都不會在食堂里有很多人的時候過去,但偶爾也會沒有錯開時間,所以羅玉安端著飯菜到了人最的單獨房間,這里面只有兩個人在用飯。

 那兩位氏老太太吃完飯還會喝茶,并且閑聊一陣,羅玉安一邊吃一邊聽們說話。

 “這兩天去神龕給氏神上香的時候,似乎聞到了一臭味。”

 “我也有聞到,若若現的,怎麼回事?”

 “我覺得是不是先前那個逃的祭品死在了院子里哪個角落,開始腐爛所以有點臭氣?”

 “有可能,藏了這麼久,差不多是該死了,得快點循著味道趕把尸找出來理了。”

 “臭味在神龕附近,那人不會躲到神龕底下了吧?”

 “普通人怎麼會不懼怕氏神,怕不是瘋了。”

 羅玉安默默吃東西,覺得這兩位老太太像是說起家里某個角落死了一只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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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就是……出胳膊嗅了嗅自己的味道。好像,真的有點臭,這就讓人覺得很恥了。也想過洗澡,但是那個院子里沒有能洗澡的地方,想出院子都必須由氏神帶著,不太敢麻煩氏神,所以一直拖著。

 現在不清理真的不行了,要熏著氏神他老人家了。

 “洗澡?”氏神似乎才被提醒,含笑說:“是啊,人類需要清理。”

 提出這個要求的羅玉安見氏神沒有嫌棄麻煩,心里松了一口氣。氏神在前面飄,在后面追,找到了一個澡堂。這宅子里的澡堂和食堂一樣,外表古意盎然,一走進去里面建造得標準舒適,有十幾個隔斷的洗澡間,還有浴池。

 終于能痛痛快快洗一個熱水澡確實舒服,只是過程令人提心吊膽,倒不是因為氏神飄在附近,而是因為洗到一半澡堂里來了其他人,而且還終于發現,這是個男澡堂。

 在最側一間,旁邊幾間進了人,那幾個人一邊洗一邊聊天。幾位大哥似乎是負責守衛神龕院落的,雖然表面上一派冷嚴肅的風格,但是洗澡的時候竟然很能聊。

 羅玉安聽著他們從換班周期聊到銷假回去之后去哪玩,再聊到了氏神。

 經過這段時間偶爾在外面院子聽到的三言兩句,羅玉安已經知曉氏神是秦氏一族的氏神,秦氏是有神庇佑所以龐大繁茂的家族,這些人都是秦氏族挑選過來,除了兩位氏,其余人隔一段時間都會換。

 “聽氏說,這一次蘇醒的氏神很溫和,先前秦明朗和秦明城犯了那麼大的錯誤,疏忽了祭品,都沒有剝奪他們的姓氏,只是把他們趕到邊緣區去了。”

 “那我們這一期的護衛任務應該是比較輕松的,至不會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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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兩年那一期才是慘,那一次蘇醒的氏神格冷酷,在他蘇醒期間犯錯了的秦氏族人都沒什麼好下場,連守衛都因為被他察覺有不當行為死了兩個。而且那位對‘刑’非常偏,那一年送到本家來接‘祝福’的嬰孩估計以后都會被影響變‘酷吏’。”

 “說到這個,以前也有一次。知道叔祖秦非珺嗎?現在當首席判決,被譽為‘行走法典’那位老人家。據說叔祖出生那一年,氏神蘇醒的格就特別嚴苛冷酷,所以叔祖他們那幾個被氏神祝福過的孩子也被影響,他們修改過制定的律法,還有叔祖作為判決判的那些案子,犯人統統都得到了最嚴重的罰。”

 羅玉安聽著這些八卦,腦袋越來越低。這些人不知道,他們在八卦他們氏神的時候,氏神本人就坐在旁邊的洗澡間隔斷上,帶著溫和笑容靜靜聽著。

 稍稍抬頭往上瞄了一眼,羅玉安看見氏神垂下的白袖子,加快了洗澡的作。

 趁著那些人還在洗澡沒出來,羅玉安趕換上干凈浴溜出去,再次拉上了氏神的袖子,在他的帶領下回去。第一次來這里時走過的走廊,還是同樣黯淡的線,卻不覺得害怕了,甚至還想聊天。

 “您是每次隔一段時間就會沉睡嗎?”

 氏神微笑點頭。

 “那,每一次蘇醒都會呈現不同的格?”

 氏神微笑點頭。

 “您會記得從前發生過的事嗎?”

 羅玉安三連問,只有一個人發出的輕微腳步聲回響在走廊里。

 氏神終于不再微笑點頭了,他的語調和這夕一樣徐徐沉落:“氏神不會忘記任何事,每一個家族的式神,都是一本越來越臃腫的族譜與家族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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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玉安詫異,“每一個家族……難道除了您還有其他的氏神?”

 氏神側頭,帶笑的神像神像被凝固的面,他說:“這個世界并不似普通人眼中那麼簡單。”

 風聲嗚嗚穿過走廊,穿過的浴袍,讓到有些冷。

 是的,這世界的真實模樣,才在我面前揭開一角。羅玉安沒有再試圖詢問相關的問題,看見路邊一叢開得正好的花,折了兩枝拿在手里,準備回去換下神龕里即將凋零的花。

 .

 “我怎麼覺得最近換下來的供品偶爾會掉一點?”

 “那若有似無的臭氣也不見了。”

 “躲藏的祭品還是沒有痕跡,究竟是死在哪個角落里了,我們沒找到難道是氏神已經理了?”

 “要讓氏神親自理這樣的小事,我等真是太愧了。”

 羅玉安聽到兩位氏例行的嘮叨,心中毫無波瀾,吃完飯就走。就像個活著的幽靈一樣在這古宅里生活著,比起最開始被們嚇到,覺得現在應該反過來,如果哪天現出痕跡,估計會把這兩個氏給嚇到。

 跟隨兩位氏學習的幾個年輕孩子似乎是作為下一任侍來培養的,雖然氏強調要將侍奉氏神作為生命的唯一,希幾個接班人能專心學習,但是有兩位總是不太認真,會悄悄躲起來玩手機。

 羅玉安許久沒看到手機了,有一回恰好撞見兩人在那玩手機,忍不住就湊過去看,氏神也順著的意思過去了。羅玉安站在那兩個孩子邊探頭去看們的手機屏幕,氏神則飄在一旁注視。

 兩個孩子在玩游戲,羅玉安沒有玩過,但記得妹妹好像也是玩過這游戲的,看著兩個孩子不由覺得親切。

 游戲制作良,兩人專心控著游戲小人戰斗,氏神看了一會兒,問道:“這是何?”

 “是手機,們在玩游戲。”羅玉安遲疑,“您對這個興趣的話,可以讓氏們上供手機。”說這話其實有一點私心,離開自己悉的生活太久,想多接自己悉的世界。

 氏神語氣平和:“氏神不會偏任何事。”

 羅玉安:“……”好悉的話。

 雖然不會主開口想要,但是拿到他面前的話還是會接,是這個意思嗎?羅玉安用和青春期妹妹流的經驗猜測道。

 氏神,該說他像個不善于提要求只喜歡等人來猜的老人家,還是說像個想要什麼卻不開口要等人來猜的青春年?

 雖然沒能得到手機,但是每天去外面院子的時間,注意尋找的話,也能看到不人在暗地里用手機。打電話、聊天、看新聞、玩游戲的都有,羅玉安每次看到了都要拽一拽氏神的袖子,如果能拉就表示氏神允許過去看。

 每次都允許了。

 過這樣的行為,羅玉安終有又有了和現實世界聯系上的覺,那些手機上偶爾出現的推送新聞,也有悉的東西。

 在古宅里眾人不曾察覺的況下,羅玉安帶著氏神幾乎看了他們的手機。所以有一些也無所遁形,比如有一位守衛男子,同時背著妻子在和好幾位往。

 男人放下手機去拿東西,羅玉安站在一邊著那手機,臉上出猶豫的神言又止地看向氏神。

 氏神笑著頷首。

 羅玉安瞬間覺得氏神明白自己在想什麼,還表示了支持。于是拿起手機,迅速把剛才那男人的老婆和人們全部拉到了一個群,然后分了所有的聊天截圖,并且在男人回來之前,飛快把手機放回了原地。

 做完這一切,看向氏神,忍不住出了一個笑容。

 氏神還是那個不變的微笑表,但是過了一會兒,稍地歪了歪腦袋,仿佛是在問:“你在做什麼?”

 羅玉安也不自覺歪了下腦袋,出同樣疑的表:“……?”您不知道我剛才在做什麼?那個點頭,不是默許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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