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宇正玩著手機，瞧見自己那個老古板爺爺板著臉踱步過來，立即把手機藏到后，擺出若無其事坐在沙發上發呆的樣子。

　他這爺爺是個典型的固執老人，常說什麼玩手機對眼睛不好，對不好，年輕小孩子玩多了手機，玩喪志，不注意鍛煉，沉迷網絡不知道關心邊的生活等等，每回被他瞧見了玩手機就要好一通說教，說得秦明宇頭疼不已。

　“爺爺？您老人家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秦明宇半是做作半是真驚訝地問。他爺爺平時一個人住在郊外花園別墅，懶得和他們這些小輩住一起，沒事很會過來這邊。

　“過來看看你們。”老爺子板著臉，十分嚴肅地說。他面容剛，是做了幾十年裁判長的習慣，坐在小孫子邊，看上去比這個孫子還要拔朗。

　秦明宇不自覺地學著爺爺板起腰坐端正，免得被罵，就見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只最新款超大屏手機。對手機這些東西最唾棄的爺爺拿著他垂涎許久的手機，一言不發地看著他，秦明宇心中瞬間有了個激人心的猜測，莫非，這是爺爺送自己的禮？！靠！這真是親爺爺啊！

　“你教我怎麼用這東西。”爺爺說話了。

　秦明宇：“謝……嗯！？”

　他弄明白了爺爺突然來這里干什麼，竟然是讓他教他玩手機！這真是太打西邊出來了，爺爺這是中邪了？心里奇怪，面上還得陪著笑，卑微的孫子打開手機，一步步教導爺爺如何使用。

　瞧著爺爺一改往日嫌棄，學得還專心，他心中的好奇怎麼都忍不住，“老爺子，您怎麼突然想學手機了，你平時不是很嫌棄的嗎？”

　老爺子拿著手機，不太練地作著，加上了幾個好友，如今正對著一個頭像為紅山茶的聯系人稀罕地瞧著，秦明宇瞄了一眼，看見這紅山茶頭像名字是“氏神”，頓時噗了一聲。

　“什麼啊，誰這麼大膽用這個名字？不怕氏神他老人家來一個天降正義制裁他嗎！”他笑著笑著，瞧見爺爺看自己的目滿是嫌棄，突然間明白過來，從沙發上蹦了起來，“這……這不會真的是氏神的聯系號吧？！”

　這才是真活見鬼了！氏神還玩手機的嗎！

　“咋咋呼呼干什麼，這麼大人了一點都不穩重！”老爺子渾然忘記了自己先前接到這消息時失手摔了兩個上好茶壺的事，開始數落他：“歷正月的時候讓你幫家里準備供品，你倒好，直接準備了一大堆零食，要不是你爹媽攔著，又沒被氏神怪罪，我都要你一頓！當年氏神給你賜福，你靈不錯，結果呢，這麼大年紀了也不為族里做貢獻，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就知道玩手機，簡直辜負氏神的期待！要你這孫子有什麼用！”

　“爺爺……我還沒畢業呢，貢獻什麼的，畢業后再說吧。”秦明宇里說著，眼睛不斷瞟著爺爺手機上那個氏神聯絡號，心里忽然冒出個大膽的想法。氏神這麼厲害，守護著代代秦家后人，不知道求他保佑一下卡會不會有用啊。

　想起自己五百都沒能到一個金卡的悲慘經歷，秦明宇忽然間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試一試老祖宗的威力。趁著爺爺午睡，他把老人家的手機了出來，打開氏神聯絡號的頁面，對著拜了兩拜，正好家里有香，他還點了三。

　“求氏神保佑我卡十連到金卡！”拜完剛準備，他又覺得這樣似乎有點不太尊重，求氏神幫忙沒點供品也沒有誠意啊，他頭腦一發熱，拿起手機，給氏神發了個兩百元紅包。

　“老祖宗保佑，十連兩個金卡就可以了，我一點都不貪心！”秦明宇跪坐在沙發上，張地點了卡，瞪著眼睛等著奇跡出現。

　無的銅卡白刺痛了他的雙眼，當第五個銅卡出現的時候，秦明宇已經絕了，徹底相信玄學改變不了命運。然而，下一秒，至尊的金卡芒閃耀起來，一張、兩張、三張……五張！最后五張全是金卡！這個出了名出金卡率低的游戲，什麼時候出現過這樣可怕的掉率！這就是他最高的時刻！

　“我靠！氏神好吊啊！”一聲激的大吼從客廳里響起。秦明宇激地狂喜舞中，忽然聽到手機叮咚一聲，他一低頭，發現自己的兩百塊紅包被領取了。

　從瘋狂的快樂中回神，他呆了一下，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啊……原來氏神這個號，對面真的有人用的嗎？”

　.

　羅玉安整理著手機上許多新的聯系人，那些都是秦氏族中有頭有臉有年紀的人，一一分類備注，并且時不時和氏神說兩句話。突然收到紅包時，到格外訝異，“二哥，有人給你發紅包，你看。”

　見識過這些老人家們對于秦氏老祖宗氏神的尊敬，自從加上這些號之后大家都是毫無靜不敢打擾的狀態，這個第一個發紅包的人就顯得非常突出，真是有勇氣有魄力。

　氏神忽然嗯了一聲，說：“小孩子太調皮。”

　小孩子太調皮？羅玉安看看那個發紅包的人頭像，一位長得特別板正嚴肅的老人家，規規矩矩的半照。這個，小孩子？好吧，在氏神眼中，確實是小孩子。

　氏神冷漠地吐出兩個字：“卡。”

　羅玉安茫然：“卡？什麼卡？”

　冷漠臉的氏神問：“你要卡嗎？”

　羅玉安：“我不用，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氏神：“小孩子卡很高興。”

　沒頭沒尾的，羅玉安不太懂他的意思，但還是順從了自己的心意，一手拉住氏神的白袖子說：“我跟二哥在一起最高興。”

　剛走進神龕的兩位氏恰好聽到這話，一時都不知道該不該進來打擾。天化日朗朗乾坤，夫人不能講究一點嗎，這種話張口就來！這些小年輕真是太不端莊了！

　兩位氏看著夫人面前的幾個手機平板電腦，真切地覺到自己大概是真的需要退休了。們兩人今日，就是來請示退休的。

　氏對秦氏一族來說，是一份終的職業，們不能結婚，需要常年留在這里侍奉氏神，與此相對的是，們的家人都會得到補償，而們在族的份會極為特殊，人人尊敬，吃穿住自不用提，待在氏神邊，自然會擁有普通人夢寐以求的健康與長壽，而等到老邁退休之后，也會得到妥善照顧。

　從前求著來侍奉氏神的族中子十分多，但是這些年，隨著社會的發展與變化，自愿來當氏的年輕族人越來越了，因為許多人都不愿意忍幾十年的寂寞。哪怕是們挑選出來的這兩個，也沒有了從前人們的虔誠。

　想起自己年輕時剛來當氏的景，兩位氏略覺心酸惆悵，又覺得自己未能盡到職責，教導出合格的繼任者，到愧難安。

　“我們二人年紀大了，已經不能再繼續侍奉氏神，今后，就由這兩個孩子延續我們的責任。”

　兩個穿著氏服飾的小姑娘恭恭敬敬地走上前來叩拜，年紀大約剛年，也就比妹妹大上一兩歲的樣子，羅玉安記得們兩個。

　從前總在外院看到們跟著氏背各種祈禱詞，有一個貪吃，尤其吃小蛋糕，拉著氏神的袖子過去吃飯，撞見過好幾次這孩子吃。另一個玩手機，玩的和妹妹從前一樣的養游戲，也讓印象深刻。

　兩個小姑娘很看見氏神，突然接過了氏的重擔，忐忑不安但強裝鎮定。

　氏神對兩位老邁的氏抬抬手，們卸下擔子后過兩天就要走了，此時雙眼通紅，虔誠地著他們的神靈。氏神如同安兩個孩子，在們布滿時痕跡的額頭上點了兩下。

　這是他的賜福。長久的生命里，從來沒有能一直陪伴他的存在，哪怕是這些孩子的一生，對他來說也就是短短的幾十年而已。他經歷了無數個這樣的一生。

　“這幾十年，多謝您的照顧，但是我們沒能照顧好您……實在慚愧，希您日后能更加開心。”兩位老太太終于還是流下了眼淚，了眼在旁邊靜靜看著的羅玉安，第一次沒有出挑剔的神，反而是有些欣安心。

　兩位氏退休，新的氏上任。大約是每一任氏都要求端莊穩重，不茍言笑，兩個十八九歲私底下還喜歡說說笑笑的姑娘，一進神龕就板起臉，規規矩矩地學著從前的兩位老氏。

　不過，在羅玉安看來，們兩個這樣子，實在像小孩子。看著們，總想起自己妹妹，所以屋及烏，對待們很是溫。

　兩個小氏聽著氏神的各種可怕傳聞長大，對比之下羅玉安這個夫人顯得溫可親，再加上氣質實在太無害，因此沒過多久，兩個小姑娘在沒有氏神在場的況下，就能和說笑了。

　不過那個“沒有氏神在場的況”指的是“兩個小氏看不見氏神的況”。兩個小姑娘坐在外院瞧著羅玉安玩游戲，和討論游戲，隨便聊天，渾然不覺們又敬又畏的氏神就飄在一邊。

　雖然有著一張冷漠的面，但羅玉安總覺二哥比從前更喜歡待在自己邊……也有可能是手機的魅力，到外院來充電，他也會跟著，只是藏了形沒讓人看見而已。

　“安姐，你這樣每天在外面充電也麻煩的，不如人來在神龕里面裝上電。”明茴的小姑娘建議。當然，如果沒有羅玉安，絕對不敢提這種“大逆不道”的建議，因為神龕里任何的變化都令人害怕。

　羅玉安說：“還是算了，也不怎麼麻煩。”其實，是覺得有點網癮老年趨勢的二哥，在手機沒電時默默跟著跑到外面來充電的樣子，非常可。

　“安姐，外賣我拿回來了！”明黃提著一大堆外賣回來，快手快腳地把那些小吃都擺上，一邊擺一邊吸口水，“以前上學的時候偶爾還能吃一點，自從到了舊宅，這些都吃不上了，沒有外賣會配送到這邊，要興師眾每天讓人去買來又覺得不太好意思，嘿嘿，現在終于能跟著安姐蹭到吃的了。”

　“安姐，你現在吃這些還能嘗到味道嗎？”

　“能啊，就是沒有飽腹，吃了和沒吃一樣。”

　“這樣多好啊，都不會長胖，而且胡吃胡喝也不用擔心鬧肚子，真是極致的。”

　羅玉安瞧著們笑，但看一眼旁邊飄著的二哥，心里又覺得難。要是他能嘗到這些味道就好了。

　涼涼的手安地了一下的臉頰。

　“安姐，我一直有個疑問，你能不能給我解答一下？”明黃忽然鬼鬼祟祟地小聲湊過來問。

　“什麼？”

　“我絕對、絕對沒有冒犯的意思！就是特別好奇！”

　“好，我不生氣，你問吧。”

　“你跟……”明黃小聲而謹慎地指了指神龕方向，眼中充滿了求知的和八卦的輝，“是夫妻關系，那你們有沒有那個夫妻生活啊？和咱們人類一樣的形式嗎？”

　現在的孩子，真是什麼都敢問啊。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覺二哥的袖子搭在肩上，手指了的脖子，輕輕喚了一聲：“安。”

　被這一聲喊得心里一，羅玉安吸一口氣，把手里的翅放到明黃面前，“多吃點。”

　明黃哼哼唧唧還想求個明白，按著肩上無人看見的袖子笑了一下，嚇唬小孩：“再問下去，會被詛咒的。”

　明黃立即慫一團，對著神龕拜了兩拜，“我錯了我錯了，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