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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先生們》 21 阿季

 “咔嚓——”梁氏神灰白的臉上又出現了一道裂落下一塊碎塊,但他仿佛全無察覺,仍是看著床邊漂浮的人影,語氣尋常地聊天。

 “你也終于明白的滋味了?”像個哥哥調侃弟弟。

 秦氏神毫不避諱地說:“的骨灰在我里,使我不可避免地沾染了,這是你曾經說過的嗎?”

 梁氏神:“是與不是,應該問你自己才對。”

 秦氏神點點頭:“嗯,如此,我已明白了。”

 梁氏神:“明白什麼了?”

 秦氏神:“紅,果然十分麗。”

 梁氏神忽然笑出聲,“你啊,還真是個可怕的家伙。”

 等他的笑停下,秦氏神繼續用那閑聊語氣說:“那麼,你準備好被我吞噬了嗎。”

 “你今日果然是來吞噬我的。”梁氏神嘆氣。

 “不然我還能來做什麼呢。”雖然秦氏神神冷漠,但梁氏神莫名覺得他說這話時,應當是笑得友好的。這個被最殘酷的方法塑造出來的氏神,就是這樣可怕的東西。

 口中說著吞噬,但氣氛友好,在秦氏神張開袖子,吞噬的紅線翻飛的時候,躺著的梁氏神甚至還用商量的語氣說了句:“唉,我還沒和妻子道別,不若你一天后再來吞噬我吧?”

 換了尋常人在這里聽到這話,大概要笑出聲來。畢竟人家來者不善,奪命的刀都架到脖子上了,突然說一句請人明日再來殺,誰會聽呢?

 但是,秦氏神卻真的停下了作。他微一欠,白的長袖微微浮著,宛如一個來拜訪主人的客人,極有風度禮貌,“既然如此,我明日再來。”

 梁氏神也半點不意外他會答應,說了句:“那就多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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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神手中托起一紅線,等到紅線飄到梁氏神上,落他的手中又消失。再度點了點頭示意,閉的門扇自打開,他宛如夜里一只白蝴蝶,飄飛消散。

 平地一陣風,吹得屋布置的銀鈴等發出輕微聲響,響聲止歇,門再度合起,屋又變得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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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氏神的人間代行者,我們擁有許多權利,梁氏現在很多資產都是我在管理,你呢,沒興趣管一管秦氏族的事嗎?”齊季端起一杯要求的冰飲料,喝了一口,笑瞇瞇問。

 羅玉安不知道這麼晚了還特地找自己聊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陪聊,“我并不算很聰明,秦氏部許多事我一竅不通,管理不好。而且秦氏運轉得很好,不需要我手。”

 如今已經明白,氏神在神龕,看似是一個萬事不管的吉祥,但實際上牢牢把控著這個家族,那實在沒必要做多余的事。

 如果哪一天,氏神衰弱,族人不愿再供奉信仰他,那或許會為了維持氏神的存在,去爭奪這個家族的權利,利用權力為他維系生存。

 “你不權利?”齊季笑著打趣,“只你的氏神嗎?”

 “不過,你真的明白氏神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嗎?”忽然話音一轉。

 哦,來了,東拉西扯這麼久,終于要開始挑撥了。羅玉安坐正了些,等著聽想怎麼挑撥。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了齊季的話,羅玉安清楚地看見驟變,迅速拿出電話,接通后厲聲問:“發生了什麼!被誰闖?怎麼會有人能闖!”

 那邊不知說了什麼,齊季猛然扭頭看向羅玉安,怨恨與厭惡的緒刺先前的友好熱,明明白白暴在雙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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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你和秦家那氏神商量好的!聲東擊西,好一個聲東擊西!”著電話,厲聲道,看神仿佛恨得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撕碎

 羅玉安不知發生了什麼,但看這模樣,心中警惕起來。不著痕跡看了眼外面的漆黑夜,暗暗慶幸。還好,不是大白天,也沒有太

 們兩人在這里說話,不管是秦氏的人,還是跟著齊季來的梁氏的人,都在院子外面,如果齊季真的要手,還真沒什麼把握。

 羅玉安心念急轉間,出疑而無害的神,“怎麼了?我聽不懂你是什麼意思。”

 “你還裝。”齊季雙眼發紅,“好,我就說你們秦氏神怎麼會選了個廢當妻子,原來你是深藏不,是我看走了眼。他不是要毀了我的氏神嗎,那我就毀了你!我絕不讓你們好過!”

 羅玉安迅速起,腳步急促地后退,口中喊道:“明黃!”

 齊季怒火攻心之下,手掌中泛出淡拍向的臉。

 椅子翻倒聲中,庭院里的風聲也忽然大了。

 羅玉安抬起手臂阻擋,忽然覺手腕上一熱,是那紅的如意結手繩在發熱。風聲颯颯,耳邊仿佛有袂翻飛的聲音,覺到痛楚,一抬眼,看見了一片白袖,還有那纏繞著紅蝴蝶結的辮子飄在面前。

 肩上輕輕搭著一只手,的二哥漂浮著,從后半攬著

 臉難看的齊季僵在半米之外,著手,但無法前進半步。見到秦氏神出現,眼中的怨憤更加鮮明,厲聲問道:“你對我的氏神做了什麼!”

 秦氏神按著羅玉安的肩,輕飄飄將環在袖中,看向又急又怒的齊季,說道:“梁氏神要與你告別,你應該回去見他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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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季面大變,誤會他已經吞噬梁氏神,竟是什麼都顧不得了,轉頭匆匆往外跑。聽到院中靜的人恰好前來查看發生了什麼,正撞上腳步匆忙的齊季。

 “老夫人?發生了什麼事?”

 齊季大力揮開他,尖聲大喊:“回去!快回去!”

 梁氏的人雖然不明所以,但見如此疾言厲,只好跟著走,最后只剩下明黃等秦氏的人。明黃滿臉疑走進院中,“安姐,們這是干什麼呢,好像家里著火了一樣急,們這是要走啊?梁文曄還在后面院子休息呢,們不管他啦?”

 羅玉安看一眼邊的氏神,發現其他人應該又是看不見他。

 氏神微微低下頭,俯額角蹭了一下,“安,早點回來。”

 羅玉安一下子忘記了齊季,聲回答:“好,我馬上回去。”

 剛應罷,抓在手中的袖子離而去,消失不見。

 明黃沒聽清楚說什麼,又上前兩步,“安姐,你說什麼?”

 羅玉安搖頭,“既然客人走了,我們也該回舊宅,至于梁文曄,找個人把他送走吧,說不定還能趕得上梁氏的人。”

 沒過一會兒,有人匆匆回來,“夫人,梁文曄他不在屋里。”

 “聽到靜已經自己走了?”

 “不是,房中有……與碎的痕跡。”來回報的人語氣有些抖。

 “和碎,”羅玉安頓了頓,語氣如常地吩咐,“那就把房間打掃一下吧。”

 羅玉安在夜中坐上車回舊宅時,齊季也已經火速趕回了錦州。不相信其他人,誰都沒帶,獨自一人來到那個的梁氏宅邸,看到廊上砸碎的鈴鐺,頭發微微凌,一層一層力推開門,沖進了最里間。

 “氏神!”撲到床邊,看見床上那布滿裂的灰敗神像,毫不猶豫抱了上去,把自己埋進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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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了。”梁氏神聲音醇厚,“剛才秦氏來了,我想起還沒和你道別,就請他明日再來。讓我看看,你有段時間沒來了,最近過得怎麼樣?”

 齊季猛地抬起頭,大顆淚水從眼睛里掉出來,“一定還有辦法的,你一定可以繼續活下去的!”

 梁氏神:“活得夠久了,阿季,死亡并不可怕。”

 齊季尖起來,“不!我要你活著!再活千萬年,活的比所有人都久!”

 “為什麼會這樣……”說著說著,整個人頹喪下去,手上拽著被褥,喃喃:“究竟是哪里搞錯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秦家那老東西現在還有這麼強的能力,而你卻已經虛弱這樣,我明明已經很努力地讓族人繁衍后代,讓他們信仰你,為什麼……”

 梁氏神石像一樣的手按住的手,“我知道,辛苦你了,如果不是阿季,我大概早就像其他許多氏神一樣消散了,可是,終究還是要自食惡果。”

 齊季被這“惡果”一詞刺激到了,目中流出強烈的怨恨不甘,“什麼惡果!憑什麼大家都做了一樣的事,你要承這麼嚴重的惡果,秦氏神卻不用!明明是他先開始吞噬族人的,他不是通過吞噬族人獲得了不同于信仰的新的力量嗎!為什麼你不可以啊!”

 兩百多年了,一直承著這“為什麼”的絕,變得越來越偏執。

 梁氏神一的容停在了最好的十九歲,像是琥珀里凝固的花。哪怕過去千年了,他還記得第一次見這孩子的模樣。

 一千多年前的梁氏,如日中天,連秦氏也有所不及,梁氏的城池遍布兩州。氏族與國家不同,當時大大小小的國家有許多,不斷改朝換代,但氏族卻十分穩固,擁有著一套完全獨立于王朝之外的系,每一個國家都想盡可能拉攏更多的大家族,于是每年,梁氏族都會迎來附近國家的使者。

 阿季那時是一位公主,年紀還小,好奇氏神是什麼模樣,悄悄混在使者的隊伍里來到梁氏。誤以為他是梁氏一位病弱的族人,見他獨自一人住在湖邊“偏僻”的小屋里,在梁氏居住的那段時間里常來找他。

 最開始是想接濟他,后來,每日都過來,承諾要找最好的大夫為他治病,不讓他被困在那小小的院子里。湖邊有茫茫蘆絮,在秋日的夕下,抱著蘆絮揮舞,追逐著那些燦爛的金,笑聲像銀鈴一樣人。

 那麼生機的孩子,那麼善良的孩子,在那個對子束縛極大的時代里,勇敢地追尋自己的上他了,所以請求自己的父親,執意嫁給一個沒有份的病弱之人。

 國主大怒,將,想要為指一位夫婿聯姻,結果等來了梁氏氏神迎娶公主的隊伍。

 從一國公主,變之人的妻子,氏神的夫人,一千年了。無數國家消亡,無數氏族衰落,也變了許多。

 他花一般的阿季,終于還是……腐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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