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搖在床上休養生息整整五天,因有凌霄山的靈丹妙藥,大傷小傷痊愈大半,終于能下地跑跳。
江府的險塵埃落定,按照劇,一行人也就到了回凌霄山的時候。
當然,還得加上一個晏寒來。
無論機如何,晏寒來在暗淵里實打實了傷,也是實打實救過謝星搖一命,倘若就這樣丟下他,未免有些恩將仇報。
再說,主線任務它也不允許。
謝星搖默默嘆口氣,凝神于識海,第無數次看一眼任務欄。
【當前任務:攜晏寒來回宗療傷。】
就很氣。
總而言之,他們打算離開連喜鎮,回到宗門繼續走劇,不過在那之前,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月梵痛心疾首:“這麼多天啊!我們來到修真界,從頭到尾干了些什麼?勾心斗角、打打殺殺,居然連一頓安心的飽飯都沒吃過!”
謝星搖肚皮:“聽說連喜鎮有不特菜,我已經訂好包廂,不嘗不是中國人!”
溫泊雪點頭:“沒錯,來都來了!”
“不過,”月梵抬頭,“晏寒來呢?”
今日的雨從早上一直持續到下午,直到不久前才停下。晏寒來喜怒不定,恰逢今天特別不高興,中午一聲不吭出了門。
算算時間,已經兩個多時辰沒再出現。
雖然可以不上他,只留在場三人前去飽餐一頓,但是吧——
月梵手:“好像不太仗義。”
溫泊雪弱弱接話:“他說不定會傷心。”
謝星搖也有一點點心虛。
于是三人決定等他回來。
晏寒來不知什麼時候才會現,謝星搖好不容易下了床,正是力充沛,與其坐在床邊干等他,不如外出走一走,看看醫館中的景象。
醫館比想象中大許多。
除了悉的回廊、前廳與客房,后山同樣屬于領地之一。聽說大夫在山里種了不草藥,充沛靈氣所賜,每年收都不錯。
一場春雨過后,云銷雨霽水霧紛紛。
修真界沒有惱人的煙塵,空氣里彌漫著泥土、花香與青草的味道,當謝星搖踏上后山長長的石階,甚至在小水洼里見到一只青蛙。
山道兩旁落英繽紛,錦簇花團爭奇斗艷,樹木的蓬枝葉仿佛能通往穹頂之上。一步步往前,聽見嘩嘩水聲。
大夫說過,后山有一幽潭,他有時會捉魚來吃。
謝星搖在城市長大,許久未曾見過如此天然的景象,一時被那水聲吸引,下意識往前。
然后驟然停下腳步。
幽潭位于竹林正中,水汽仍未散去,約約,勾勒出潭中的一抹青。
……晏寒來?
難怪他久久未曾出現,原來是獨自來了竹林里頭。
謝星搖心覺奇怪,正出聲,卻嗅見一再明顯不過的腥氣。
潭中水汽氤氳,打青薄衫。
猩紅的鮮潺潺四溢,尋著源頭看去,赫然是他手臂與手心。
這是謝星搖頭一回見到晏寒來的手臂。
掀開,年人的臂膀勁瘦有力,擁有流暢廓與漂亮理,放眼其上,四布滿目驚心的刀傷。傷口大多數結了疤,新鮮劃出的幾刀猙獰刺眼,在白玉般的上平添紅。
覺得晏寒來不大對勁。
無論何時何地,他總能顯得慵懶而漫不經心;此刻在眼前的人,卻是靈力四散、眼眶眼瞳都紅得厲害,好似走途無路飽折磨的野。
晏寒來察覺靜,極快看一瞬,很快再度垂頭,左手微抬,在右手臂劃開一刀。
看他神態,應當是極為難,用小刀帶來的疼痛轉移注意力。
原文中從未描寫過如此古怪的場景……這是哪門子展開?
“你怎麼了?”
謝星搖上前幾步,口中關切,手上不聲備好保命的法:“生病還是中毒?”
說得冷靜,行至水潭邊緣,不由愣住。
前幾日分析晏寒來份時,猜測過對方是妖,與溫泊雪與月梵討論了好一會兒他的真。
龍,凰,貓,狼……居然沒一個正確。
潭水清澈見底,上有波粼粼。之前隔著水霧看不清晰,如今靠近一些,謝星搖才察覺到浸在水中的一抹白。
綿綿,茸茸,大大的一團。
所以他才會對江承宇的了如指掌、能恰到好察覺江母的窺神咒、對靈狐一族的習了于心——
這是一只漉漉的狐貍。
許是到了的目,水中綿綿的團輕輕一,尾端勾出一抹緋紅。
“你還好嗎?要不我去找找大夫?”
氣氛抑,謝星搖心不妙,右腳后退一步:“我馬上回來。”
晏寒來輕著深吸口氣,與四目相對。
他在極力克制抖,被水浸的衫下是止不住的戰栗,眼泛著紅,有殺氣,也有碎開的流。
他啞聲道:“別找大夫。”
的不適大抵越來越濃,最后一個字輕輕落下,不等謝星搖有所反應,眼前的人便頹然一晃。
隨其后,是撲通一道水聲。
晏寒來平日里那麼懟天懟地的一個人,此刻不知著了什麼道,居然腳下不穩,墜水中。
要死要死。
大反派我命由我不由天,整本書的劇才剛剛開始,就反其道而行之,自行溺斃于潭水之中。
哪曾見過這般場面,如今救人要,沒做多想邁步上前,一并踏幽潭。
水很冷。
謝星搖被凍得大腦空白,本能將他扶起。年用來束發的發帶已然不知去向,烏發答答垂在耳邊,幾縷搭上蒼白面頰,宛如盤踞的蛇。
謝星搖敏銳地覺察出一不對勁。
晏寒來的臉好紅。
并非一時赧的緋,而是像發燒一般的濃郁通紅,病態又綺麗,與凌黑發相襯,在心口無聲一撥。
這什麼況。
修真界……應該沒有那什麼發、發熱期吧?
晏寒來不喜與人,條件反手心用力,在肩頭輕輕了。
謝星搖也心覺這種姿勢過于親近,飛快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好好好,我不別人,水下太冷,你現在不舒服,還是先上去——”
……要命。
一剎水聲掠過,沒來得及把話說完,陡然屏住呼吸。
心跳很能跳得如此之快,一下又一下擊打在口,將思緒攪一團糟。
也許是出于本能,在即將離去之時,有什麼東西輕輕掃過小肚。
那是晏寒來的尾。
狐尾,布滿雪一樣的絨絨白,唯有尾端暈出艷麗紅,此時此刻輕輕抖著,悄無聲息向后環繞。
如同一個小小的鉤,不經意卻也刻意地,把悄悄勾住。
仿佛在說,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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