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周二, 高三實驗11班上午的4節課分別是英語數學語文和育。早自習前,學生間就流傳著昨晚高三全年級老師連夜批了月考卷子統計績的消息,盛喃那時候還完全不信。
直到第一節課即將上課前, 親眼看見老欒面沉凝地抱著一沓厚重的卷子進來。
盛小白菜愣在原地。
教室里也立刻掀起一陣雜聲。
80%是純粹的哀嚎,緒約等于“說好的午時三刻行刑怎麼大清早就刀了”;剩下的20%則是驚喜或者被掩飾的驚喜——來自學霸們的蔑視。
當然,凡事總有例外:也有完全不在乎,就跟這次月考從沒發生過一樣的。
盛喃向講臺的視線毫無阻礙,自然要歸功于這個“例外”。
回頭,看向后的教室墻角。眼前這幕基本夢回臺球室, 只要到了課間, 靳一就會到這片墻角坐著凳子翻書看雜志。偶爾困了就往墻上一靠,書蓋到臉上, 不知道是睡還是休息。
比如此時。
盛喃輕出聲:“你睡了嗎?”
“嗯。”雜志下著低啞困倦的嗓音。
盛喃撇:“要上課了。”
“好。”
盛喃轉回去,過去兩秒忍不住又轉回來:“你是瞌睡蟲轉世嗎?為什麼每天都在睡覺。”
“本來是不用,可以每天9點睡7點起, 然后我輸掉了一個要求。”那人還是蓋著書,嗓音像是被太曬得久了,帶著適的發懶。展開的薄書蓋住了他的臉, 卻藏不住微微揚起的頸線, 隨著他說話, 那顆漂亮的結在白皙的頸項上輕輕滾著。
原來結也能跟主人一樣長得好看嗎, 盛喃看得有點走神地想。
“別看了。”書頁下一聲干凈微啞的笑。
“——!”盛喃嚇得一繃,本能反駁,“誰誰在看你了!”
“哦,”雜志被修長的手拉下, 出半闔著睫的長眸, 他靠著墻面朝微微歪過頭, 長睫間微斂的眸子,在下烏黑得像水濯起的石頭,“我什麼時候說,‘你’在看‘我’了麼?”
盛喃憋氣。
小橘貓就了因為心虛還不肯承認試圖亮爪的氣鼓鼓的小橘貓。
靳一眼尾都被笑意得垂彎,他瞥一眼后遠的教室另一邊:“老欒的課。”
“…嗯。”還在記仇階段的盛小白菜悶應。
靳一又把書扣回去:“那不回去了。”
“?”盛喃傻眼,“你不怕老欒收拾你啊?”
“只要我不影響別人,他不會的。”
盛喃更驚了:“你跟老欒到底達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協議?”搬著小板凳往他那里挪了挪,“能不能也給我傳授一下?”
“你?”書本底下啞然地笑,“你不行。”
“?為什麼?”
“因為懶橘扶不上墻。”
“??”
沒等盛喃深究,上課鈴已經打響了。
盛喃不敢像靳一這樣肆無忌憚,只能心不甘不愿地挪回去。
“昨天月考的各科績已經出來了,”鈴...聲結束后,講臺上的欒鐘海開口,然后掃視全班,給學生們留了充足的哀嚎時間后,他才不不慢地接上,“年級排名和班級排名,以及各科的單科年級總排名還沒統計完,不過,估計今天晚自習結束前也就出來了。”
“啊……”
又是一雜聲。
欒鐘海皮笑不笑:“聽靜,你們也知道自己考得不怎麼樣啊?”
“題太難了!”不知道誰膽地嚎了一句。
“題難?知道人家一班宋晚梔同學總分考了多分嗎?713!再看看咱班,最高一名才684,剩下的更不用說,”欒鐘海說著說著就把自己說笑了,“怎麼,人家跟你們考的不是一份卷子,是吧?”
“……”
講臺下寂靜無聲,學生間的眼神流倒是停不下來,學霸們都在張考684的是班里哪一位,自己又是多分數。
可惜欒鐘海似乎沒打算滿足他們的求知心:“總分和總排名等傍晚出來再說,學委呢,”欒鐘海視線轉了半圈,找過去,“黎雪晴,你晚自習前去我辦公室拿花名單,到前面來。”
“好的老師。”聲清脆地應。
欒鐘海低頭,放下自己面前的英語卷子,他把上面的英語單科績單掀開,卷子推到講桌邊:“文夢佳,找人把卷子發了。一邊發我一邊跟你們說說這次咱班英語又考了個什麼東西。”
文夢佳快步上來,就近把卷子分給前排的同學們。
于是教室里走的人影多了許多,可空氣還是安靜,仿佛都在屏息,只聽得到欒鐘海一個人的聲音。
“咱班英語平均分在A棟20個實驗班里,排名可只有第7,”欒鐘海拍書,“你們自己說說,你們對得起英語組長給你們當班主任嗎,啊?”
“……”
欒鐘海拎起名單。老欒年紀算不上老教師,但眼睛卻提前有點花了,看單子的時候還得稍微抬一下眼鏡,所以沉默之后,就見他一邊瞇著眼一邊說:“值得一提的是,這次年級英語單科的并列第一,其中一位在我們班。”
話聲一落,班里同學幾乎齊刷刷地看向黎雪晴的方向。
黎雪晴在班里基本名列前茅,而且一直是英語單科第一,課代表之所以歸文夢佳而不是,就是因為先當了相對清閑的學習委員。
同學們的目里,黎雪晴不自覺地微微繃直腰背。
這個姿勢讓的側影背影看起來都更漂亮了。
講臺上,欒鐘海似乎沒察覺班里的氣氛,他敲了敲名單,拉回眼鏡,目越過前排,直接跳向最后方:“145,盛喃,你英語績很厲害啊。”
“——”
全班一寂,隨即嘩然。
前排許多學生紛紛回頭,正巧捕捉到剛茫然從后面靳一那兒轉回來的盛喃。
盛喃表空白了好幾秒,突然想起什麼,嗖地一下站起來了,試圖擋住后靠墻睡覺的某人:“謝謝老師夸獎,我以后一定不辜負學校和老師的栽培和期,會加倍努力的!”
“…噗。”
不知道從誰那兒開始,有人笑出聲來。
講臺上欒鐘海都好氣又好笑:“小姑娘一個打什麼腔——不用擋了,你就算擋得住他臉,還擋得住他那麼長的嗎?...”
“哦……”
盛喃頓時蔫了白菜葉子,不過很快又支棱起來一點。
發現靳一沒說錯,欒鐘海好像完全沒有要跟靳一計較的意思。
“行了,坐下吧。你這英語績也用不著加倍努力,不如省點勁兒,多用在別的科目上吧。”欒鐘海擺擺手就繼續往下說了。
班里同學都以為這是對盛喃英語績的另一種肯定。
只有郭禹彤和發卷子路過的文夢佳憋著笑,知道更深層的原因。
盛喃心虛得準備坐下,只是還沒等拉回凳子,就對上教室斜前方刺過來的一束目。
黎雪晴正回頭看,眼神里帶著某種極重的緒。
說不清是嫉妒還是憤恨。
盛喃一頓:“?”
不等做什麼反應,黎雪晴已經把頭扭回去了。那條高高束起的烏黑馬尾在空中劃過一條凌厲的弧線。
那要是把刀,盛小白菜估計自己已經被割了。
“在你之前,黎雪晴一直是班里英語單科第一。有這事,估計更要不滿你了。”郭禹彤低聲提醒。
盛喃慢吞吞坐下:“沒關系。”
“嗯?”
“等其他科的績也下來,很快就會知道我對是完全構不威脅的。”盛喃自信地翻過卷子,“這點信心我還是有的。”
“……”
郭禹彤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最后還是沒打破小白菜的好幻想。
兩人聊得悄然。
誰都沒注意,盛喃后,靠墻的那人抬起手腕掀了一下書尾,冷冷淡淡地瞥了教室前排一眼。
·
英語課下課,欒鐘海沒有直接離開教室,而是下了講臺,往教室后面走來。看他目落點,是直奔盛喃這個角落過來的。
盛喃被郭禹彤提醒到,連忙出左手,沒回頭地推后面睡著的靳一,低音:“大拽比大拽比,快醒醒,老欒來找你算賬啦!”
“……”
靳一被“擾”得扯下雜志,低頭,就看見盛喃的小白爪正懟在他腰腹間,就隔著兩層薄薄的校服和白T,生怕他醒不來似的,還勾著指尖撓了兩下。靳一低著漆黑的眸子,著,然后輕嗤出聲微微咬牙的笑。
他扔開雜志,抬手握住了那只不老實的貓爪:“…哪兒呢。”
“嗯?”
一直掩飾著沒回頭的盛喃茫然了下,回。
看著自己被當做罪證抵在靳一腰腹前的手,盛小白菜呆了兩秒,嗖地一下把爪子回去。
靳一原本也沒用力握,預料到反應,剛剛就把圈握的指節松開了,被手腕順利從他掌心逃。
然后就見盛喃轉,趴到課桌上,一鍵開啟裝死模式。
靳一垂回眼笑了笑,把手放回去。
欒鐘海此時已經走到教室最后,不過盛喃其實猜錯了他過來的主要目的——
老欒停到郭禹彤座位旁,對著死死趴在課桌上不抬頭的小姑娘猶豫了下:“盛喃?”
“…啊?”盛喃怎麼都沒想到是來找自己的,呆了兩秒才慢吞吞直起腰,“老師您找我嗎?”
“嗯,早上你父親剛好給我...打電話,關心過你來學校以后的況。”欒鐘海說,“我也就去問了一下你的各科績,跟他說過了。”
盛喃保持著方才起的姿勢,怔在桌前。
好幾秒后,孩才微微低頭,很輕地“啊”了一聲。
欒鐘海:“你父親說,讓你放學時間給他打一通電話,他想跟你談談績的事。”
“…哦,”盛喃像被拔了塞子的氣球似的,沒生氣地點頭,“謝謝老師。”
“你這個偏科的況確實比較嚴重,我看了你的績,英語和語文明明是拔尖,理綜一般,但數學實在是……”見盛喃蔫得頭都不抬了,欒鐘海當是在為自己的績難過,也不忍心說重話,“你數學績的提升空間非常大,實在不行,就找人做做單科輔導吧。”
“…好。”
補了談話收尾,欒鐘海轉往后門,似乎準備走了。
只是原地停頓了會兒,他還是又轉回來:“靳一。”
那人原本正漫無目的地覷著窗外,聞言轉回來,和老欒隔空對視兩秒,他起,懶懶應了聲:“欒老師好。”
欒鐘海被他噎了下,氣就不打一來:“你……你說你準備這樣混到什麼時候?”
靳一隨口:“高考吧。”
欒鐘海再次噎住。
后排幾桌寂靜得很,連老欒后那幾排的刺頭男生都驚得對視了眼,然后表復雜地看向靳一。
他們顯然沒想到新校草不但對他們拽,對老欒也敢這麼拽。
氣氛一時僵持。
盛喃被迫從自己的丟魂狀態暫時離,小心冒頭:“欒老師您別生氣,我,”拍脯,嚴肅認真,“我保證輔導好靳一。”
“——?”
老欒轉。
靳一也微微挑眉,往側低頭。
兩人視線幾乎是同時落到上的。
盛喃心里莫名得一虛,猶豫了下小聲補充:“我輔導靳一英語和語文,理綜和數學的話……我們互幫互助?”
老欒表更復雜了:“你……”
靳一眸里深深淺淺地看半晌,到此時突然輕笑了聲:“可以。”
“?”欒鐘海質問地看向靳一。
靳一像沒察覺似的,他轉回來:“不過既然輔導,坐前后桌是不是麻煩了些,老師?”
欒鐘海:“你想?”
靳一往旁的小姑娘那兒了下肩,烏黑碎發在他額前一落,淚痣也像勾住了一點淡笑:“我要和做同桌。”
欒鐘海:“……”
盛喃側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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