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佐雖說請了假,但事辦的很順利,也不便在家拖著不去上學。
星期一的早上湯梁就開著車送他回村上,順便去給新車辦手續。湯佐卻要求爸爸多帶兩百塊錢給他,然後一起去警中隊。
湯梁不明就裡的看著兒子,賈曉琪也有些奇怪。湯佐笑道:「咱家這車再大,也是農用車,過幾天就要跑運輸,這可是不允許的,你不給警隊那些人點好,人家不攔你才怪,好了,一會錢我去給,你該辦什麼手續辦什麼手續就是。」
賈曉琪和湯梁兩口子都有些無語的看著兒子,如果不是湯佐屁上有一塊胎記,真的要懷疑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了。
一大早就到了鄉里的警中隊,這時候路上跑運輸的車沒幾臺,警隊此時也算是個清水衙門,所以他們都特認真,對違反規則的一律以重罰,沒辦法,大家都需要生活不是。
這些警沒事也會去湯佐家的山溜達溜達轉轉,一般看面子都會送些水果給他們,所以也都認識湯梁,都知道他這人特實在,所以見他來辦手續,倒也沒有為難,痛快的就給辦了。
湯佐則一個人溜達到隊長辦公室,這時候警隊的王隊長剛來上班,看起來昨晚可能是熬夜了,靠在椅子上還打著哈欠,見湯佐鬼頭鬼腦的往裡看,笑道:「你是湯老五家的孩子吧,都長這麼大了,聽說你爸買車了?買那麼大個車,種地不有點浪費了!」
湯佐順勢開門進來,然後回頭把門關嚴,笑著說道:「您是王大爺吧,我總聽我爸提起你,說你們關係很好。」
「啊,哈哈,倒是經常去你家那吃飯來著,你家山上的小真好吃!」王隊長打著哈欠說道,也許是覺得在一個孩子面前沒什麼好偽裝的,嘟囔道:「的,昨天晚上打了一宿的麻將,困死我了。」
「王大爺有空可以去山上,家裡今年養了不呢。」湯佐說著,走到王隊長跟前,從口袋裡掏出一百塊錢,兩張五十的大票,塞到王隊長的警服口袋裡,然後小聲道:「王大爺,我爸說這快過中秋節了,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這就是一點心意,您別嫌。過些日子有空了,再去山上抓兩隻拿回家給大娘吃。」
「啊?」王隊長正為昨晚輸了一百多塊錢有些懊惱,準備趕走這小傢伙的時候,卻沒想到對方忽然塞給自己一百塊錢,兩張五十的,他看的很清楚。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門口,然後道:「哎呀,這是幹什麼,你爸他也太客氣了,都是鄉里鄉親的,平時沒事就不打擾你家,每次去山上都在你家吃,你看這怎麼好意思呢?」
上說著,手上卻沒有半點作,臉上也沒有半點不好意思,湯佐心底冷笑,一百塊錢的禮,在九二年不算小數目了,農村的紅白喜事,這時候隨禮還有隨十塊錢的呢。
臉上出天真的笑容,齜牙笑道:「這不,我爸買車尋思拉點水果出去賣,想讓王大爺幫忙照顧下,以後您家裡吃水果,就上山去拉!」
「好說,好說,哎呀,你看看你爸,這人就是實在,都是自己人,我跟你四大爺湯國棟那也是哥們啊!這點小事,不就一句話嗎,送的什麼禮,真是太客氣,這樣跟你說,以後你家的車,就是王大爺的車!」
王隊長拍著脯,同時也瞇著眼睛打量著湯佐,這小孩可不簡單啊!湯老五居然放心讓一個孩子來給自己送禮,嗯,想的夠周到,誰能想到一個小孩來給自己送禮呢,真上道啊,講究人,就得講究對待。
想到這,笑道:「我出去看看你爸,這老五,來自家了也不看看我,我得訓訓他去。」說著拉著湯佐的手就走了出來。
那邊的車牌照已經上好,一群人正坐在那侃大山,湯梁臉上掛著笑容,不時的往這邊看一眼,雖然兒子說的輕巧,但這種事他是絕對做不來的,見王隊長拉著湯佐的小手走出來,湯梁心裡一喜,暗地握了拳頭,心說好小子,真有你的!
「老五啊,不是哥說你,你說你來到自家門口了,怎麼不進來看看我?怎麼,嫌哥這寒舍磕磣?走,中午王哥做東,咱們去老三狗喝點去!」王隊長十分豪爽走過來,跟湯梁握了握手。
那些警看的有些傻眼,雖說平時他們跟湯梁都認識,但也犯不上這麼客氣吧。不過隊長這話說出來,那以後湯梁就屬於是警隊的座上賓了,誰敢不敬啊?剛剛還有幾個開湯梁玩笑的人這時候都的往後面躲去。
湯梁被王隊長握著手,憨厚的笑道:「王哥,今天就不去了,我還得回去干點活,改天你到我那去,咱們殺個,再弄點蛤蟆下酒。好好喝一頓。」
「那,老五,有你這句話,哥心裡就痛快!」王隊長本來就是假裝讓讓,要是湯梁真答應,他還不樂意呢。沖著院子里的手下道:「以後見了老五的車,都給個方便,這養路費,就免了吧,都不容易的!」
一個穿著警制服的年輕姑娘小聲道:「隊長,他今年的錢都了,一百塊錢。」
「了?退回去。」王隊長大手一揮:「自家人的錢也能收?你們怎麼辦事的!」
湯梁看得目瞪口呆,心說這樣也行?邊上的湯佐輕輕拉了下爸爸的袖子,小聲道:「這錢不能要,就說請兄弟們中午喝酒了。」
湯梁趕制止道:「王哥,別的了,了也就了,真要退我也不能要,中午王哥帶著這些弟兄們去下頓館子吧,好好吃一頓。」
王隊長哈哈大笑:「聽見沒,中午這頓飯可不是我請的,是你們五哥請的,以後知道咋做了?」
這群警員都笑著道:「謝謝五哥,謝謝五哥……」
回去的路上,湯佐笑著打趣爸爸:「老爸,你也上道的嗎,邀請人家上山吃喝毫不含糊!」
「滾蛋,老子那是熱誠懇,你小子,那是詐狡猾……你那是糖炮彈,是……!」湯梁心裡忍不住慨,他眼中的世界彷彿忽然完全變了樣子,這幾天的見聞嚴重衝擊著他形了三十多年的世界觀和人生觀,足夠這個忠厚老實的人消化一段時間的了。
其實這世界本就這樣,單純的眼睛,看到的永遠都是單純的世界,僅此而已。
我想你的芬芳,想你的臉龐,想念你的艷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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