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中心。
梅玲擔心的看著不遠的婷宜,低聲對林說:「我怎麼覺得不太對勁呢?」
「我也這麼覺得。」林嘆息一聲。
「今天是周二,按說還有5天,婷宜和初原前輩就要訂婚了。可是,」梅玲皺眉說,「婷宜卻好像一天比一天蒼白消瘦。」
「嗯。」
「你說,會不會是因為,籌辦訂婚儀式,累到了?」
了眼婷宜,林搖頭說:
「不像。」
即使是累到了,也應該能渾出喜悅的氣息,而此刻,婷宜靜默的站在玻璃門前,彷彿有種孤獨正在將他吞噬。
一縷縷進來。
心底如同有個黑,婷宜無法覺到任何夏日的溫暖。昨晚,等在初原的住院部樓下,告訴初原,要和他商量訂婚儀式的賓客名單和現場布置的鮮花。
告訴初原。
會一直在樓下等,知道他出現。
相信他會出現,從小就是細緻溫和的,他不會真的讓等太久。可是,等來的只有哥哥。哥哥讓回去,說,太勉強會傷。
太勉強會傷……
他沒有告訴哥哥,其實早已傷的變了鋼筋鐵骨。不可以屈服,否則那些隨著歲月一道道累加的起來的傷痕,該如何取消除。
訓練廳的玻璃門再次被推開。
百草和曉螢走進來。
「百草也不對勁,他最近更沉默了,練功也好像有點心神不屬,」梅玲苦惱,「最奇怪就是曉螢,百草的不對勁還可以理解,為什麼曉螢也變得古古怪怪,好像有心事一樣。」
「我看你也不對了,」林橫一眼,「整天花心思在這些上面,沒見你訓練這麼用心過。」
「你以為我想嗎?以前多好,現在氣氛多麼抑,」梅玲沮喪,「我都好久沒有跟百草說過話了。」
「後來我想了想,實在想不出來百草去「挑逗」延皓前輩的樣子。」梅玲寒了一下,「可是難道是婷宜撒謊?不,婷宜不像是會撒謊的人……」
「幫我。」
林喊道。終於止住了梅玲無盡的煩惱。車站。
藍的列車漸漸加速,向遠方開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列車的影子,百草才緩緩收回視線,在心中祈禱,希若白的爸爸媽媽可以永遠健康,從此無病無憂。抬起頭,看向旁的若白,看向旁的若白。發現他這段日子瘦了很多,幸好因為父親的痊癒,的神還是很好的。
「百草。」
兩人並肩走向出站口,若白的聲音靜靜響起。
「嗯?」
百草應道。
「……謝謝你。」
聽到若白這麼說,百草的臉紅了一下。忽然有點不知所措,又有點張,飛快的看了看他,不安地說:「那……那我可不可以……請求你一件事?」
若白站定腳步。
他凝視。
手忙腳從背包里翻出一個紙盒,遞向他,心虛地咬了咬,說:「住院費還剩下了一點,我昨天去買了一部手機,想%……想送給你用……」
若白怔住。
「很便宜的!」百草急忙說,「我以前一直以為手機很貴,結果去櫃檯問了問,這種最簡單的手機,能打電話和發簡訊,只要二百多塊錢就可以了!」
見若白並沒有接過去,百草垂下頭,低聲說:
「這次之後,我覺得有手機是很重要的,否則,萬一有了事,該怎麼聯繫呢?而且,他們正好在做活,買一送一!」
說著,興起來,眼睛亮亮的,將背包放在地上,又掏出一個紙盒,將它們全部打開了——
一直是白的手機。
一隻是黑的。
「二百多塊錢,一共兩隻!」百草高興地把那兩隻手機都舉起來,「很劃算對不對?」
「你喜歡那個?」看了看他,小心翼翼的建議說,「你的名字若白,不如你就選白的,而且,我覺得白的更好些。」
若白默默地從他手中拿走黑的那隻,問:
「手機卡有了嗎?」
「有了,已經放進去了!」
見他終於肯收下,百草開心極了,顧不得在意他選的並不是覺得更適合他的白。按下的手機號碼,若白聽到音樂響起,是一個男生的唱——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如影隨形
無聲無息
出沒在心底
「是專櫃小姐幫忙設定的鈴聲,」百草興地說,「說這首歌很人,很好聽,兩隻手機都是這首歌。」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忘記我姓名
就算再多一秒停留在你懷裡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尷尬的想要換掉這個鈴聲,可是慌中完全不知道該怎麼作。
「走吧,道館的晚課訓練快開始了。」
將兩個手機紙盒收好,若白幫他拿起背包,向出站口走去。又弄了幾下,還是搞不定換鈴聲的事。濺起的晚霞中,百草只得放棄,臉紅著追像若白的背影。
夜晚。
賢武道館。
「對不起。」
窗外一圓月,淺黃的榻榻米上,初原神凝重,像婷宜的外公和父親深躬不起。在他前,萬老館主的面很難看,方石基的臉沉著,延皓也眉心皺。
猶如靈魂在夢遊,婷宜的背脊僵,面容蒼白得驚人。
「你再敢說一遍!」
蒼老的手拍向方案,重重一聲沉響,萬老館主然大怒,滿頭白髮怒的要豎起來一般。阿婷從小就喜歡這小子,心心念念就是要嫁給他做新娘,眼看著就要訂婚了,這小子居然敢說,他要解除婚約!
「初原,你要考慮清楚。」看著這個自己一直很欣賞的晚輩,方石基也是神不豫,「雖然婚約是你們小時候定下來的,可是,那也是你親口答應了方姨。這麼多年來,阿婷對你的心意,你應該很清楚。他心裡只有你,他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那麼多優秀的男孩子喜歡他,臉考慮都沒有考慮過。」
「年輕人都會衝,」方石基沉聲說,「這次我們可以原諒你,訂婚會如期舉行,但是會傷害到你們彼此的話,還是不要說出口。」
「混蛋!」
萬老館主怒罵一聲。
屋一片死寂。
初原緩緩直起,著面前的這三個男人,他的眼睛黯了下來,凝聲說:
「很抱歉,我不想再耽誤婷宜。」
「啪!」
大怒之下,萬老館主抓取一隻茶杯,砸向初原!
一道鮮從初原的額角迸出,他的角微微發白,卻依舊長而坐,也沒,心中痛得像崩開了口子,婷宜猛的握了手指,的手指不住的抖,聲音卻凜然的說:
「我不怕!」
「我願意就這樣被耽誤下去,我可以等,我會一直等到你回心轉意,哪怕要等你一輩子,我也沒有關係!」
初原默默地看向。
「所以,不能等的是你,」婷宜粲然一笑,「如果再等下去,他就會沒耐心,就會喜歡上別人,對不對?初原哥哥,你寧可喜歡那樣的孩子,也不選擇我嗎?」
「混賬!」萬老館主氣的鬚眉皆,「臭小子!原來你是見異思遷,還假惺惺來說這些混賬話!薄寡義!虧得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好孩子!你對得起啊婷,對得起你已經過世的方姨嘛?!」
鮮還在從額角慢慢的沁出,初原的面容越來越雪白,他眼底一片寧靜,緩緩說:
「以前,我以為只是時間問題,婷宜是個好孩,終有一天,我會喜歡上他,上,給幸福,陪伴一生。」
「我原本以為可以培養。」
「直到我遇到另一個人……」
「我喜歡上那個孩子,他並不知道我的心意,我卻難以忘記他。我離開了三年,以為時間和距離可以讓我冷靜。但是,我無法做到,三年裡,只要夜深人靜,我就會想起……」
婷宜的如紙片般抖,死死地握手指。
「三年後,再次見到那個孩子,我終於明白,可以培養,卻不可以。」初原的聲音靜得如同窗外的月,「我可以像護妹妹一樣照顧婷宜,卻終究無法,給最想要的東西。」
「讓婷宜繼續留在我的邊,只會一次又一次的使到傷害。與其一生疼痛,不如讓婷宜和我,都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對不起……」
看著初原面對著外公和父親再次深躬下去的影,廷皓眉心蹙,他長長嘆了口氣。
果然是這樣……
心中有沉沉的苦。
是的,就算他下手再快,那雙小鹿一樣明亮的眼睛里,始終也沒有過他的影子。就連那隻曾經用過的手機,也是婷宜還給他的。
「你為什麼現在才說,耽誤阿婷這麼多年……」搖搖頭,萬老館主突然看起來老了很多。
耽誤阿婷這麼多年……
到底應該歸罪於初原這小子,還是應該歸罪於為外公的他。
其實,萬老館主如何會看不出來,從小到大,初原對阿婷只有兄妹之。但是阿婷一心癡著初原,初原又是個優秀的孩子,他便裝作不知,也幫著阿婷,時不時便喊初原來賢武道館。
指責初原的這些話,萬老館主知道自己是在強詞奪理。初原曾經至三次,向他提出過解除婚約的事。為了八歲時的一句戲言,讓一個孩子付出一生的代價,是無論如何說不過去的。
只是為了他的阿婷,從小就沒有了母親的阿婷……
「走吧,」萬老館主沉痛的閉上眼睛,一揮手,「以後別再來賢武道館,別再讓我看到你。婷宜和你的婚約,從現在開始,取消了。」
「外公!」
劇,婷宜大喊失聲,撲過來,面容慘白到毫無。
「讓他走!」
手掌如鋼鐵般拉住婷宜,萬老館主瞪著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外孫,怒喝道:「他的話已經說得這麼清楚,你往後不需再去糾纏他!失去你,是他的損失!阿婷,你有骨氣一定!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別把你媽媽和賢武道館的臉都丟盡了!」
著初原離開的背影,婷宜絕的癱坐在榻榻米上,微微的抖著,月冷得寒刺骨的冰水。
訓練中心的氣越來越低。
梅玲、雅、林連聊天都變得小心謹慎,深恐一不留神誤雷區。
周日過去了,婷宜曾經宣布的訂婚儀式無影無蹤,隊員們誰都不敢提,裝作這件事從沒發生過。
而就連雅都能察覺到——
婷宜看著百草的眼神越來越沉。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訓練廳,若白重新歸隊了,百草慢跑三圈熱,他看著問,「你跟婷宜之間出了什麼事?」
百草怔了怔,飛快的看一眼婷宜,垂下目,心中緩緩劃過一抹痛。以為前陣子把全部心思放在若白父親的事上,就可以忘掉這些不知該怎麼辦的問題。
低著頭,啞聲回答:
「……我做錯了一些事。」
若白凝視的發頂。
「你可以自己解決嗎?」
沉默幾秒,點頭說:「可以。」
沈檸對若白的歸隊並沒有多說什麼,彷彿他從來沒有消失過。分組對練時,百草終於不用再獨自一個人,覺得渾充滿了力氣,握雙拳,旋騰起,高喝一聲——
「喝——」
喊聲清亮高越。
右腳重重擊在腳靶上!
「啪——」
那重踢聲似灌滿了萬鈞之力,把腳靶踢得裂開一半,將訓練廳的其他靜得聲息全無!
隊員們全都驚呆著過來。
沈檸神一,轉頭看向百草。
若白退後兩步,才勉強站穩,他緩緩放低手中的腳靶,用一種驚異的眼神看了百草兩秒鐘。
「再來一次。」
站回去,他凝聲說,拿住腳靶的雙手增加了一些力量。
「喝——」
「喝——」
「喝——」
那節訓練可到後來,申波、林和雅索圍過來了,目不轉睛觀察百草神奇的變化。難道是因為跟隨雲岳宗師習練一個月的緣故嗎,百草竟如同胎換骨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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