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允浪趕到的時候,程玉瓊已經因失過多,神志不清了。
可一雙眼睛卻睜得雪亮,死死扯住白允浪的角,半染的模樣好似個兇神惡煞:「救楊夕,不能讓死!救楊夕!不能讓死!」
哪裏用程玉瓊說,白允浪在落地的一瞬間,就已經散出神識在整條江上搜索。
斷劍一揮,攜滔天之勢劈長江。
竟使滔滔江水一瞬斷流。
然而,神識所到之,方圓十里,沒有一活人痕跡。斷流之,亦無人息。
人力終有窮盡時,即便是元嬰修士,也不是說護住誰,就能護住誰的。
「我來晚了……」
白允浪給程玉瓊接上了臼的手臂,又灌下活死人白骨的【生丹】。程思一丹道本事,赫赫有名,程家的船上丹藥是不缺的。
過了盞茶的時間,程玉瓊方才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先生,你快去救楊夕,殺了剛才殺了一個亡客,那些人一定不會饒了的!」
白允浪本是滿心憂慮,可程十九的話卻讓他嗅到了一點不尋常。「亡客?」白允浪垂眸想了一想,臉上的凝重漸漸淡去,神變得有點微妙:「剛襲擊你們的是亡客?過了幾招?誰挑起的?」
程十九沒反應過來:「啊?那個……過了,不知道多招……是……我挑起的吧,他們跟在船後頭,然後楊夕燒了一壺開水,我倒下去了……先生?」
白允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就知道……
一把按住程十九的腦袋,拍回床上。白允浪說:「你好好休息吧,楊夕的事兒就莫心了。」
程十九急了:「可是先生,是為了救我才跳河的!」
誰知白允浪又當頭給了一掌,素來溫和好兒的人看起來有點氣咻咻的。
「救你?是坑你呢。」
程十九對白允浪有著天然的盲目崇拜,卻也不由得一臉迷:「啊?……又坑我?」
白允浪「咣當」一聲摔門而出。吩咐船工道:「開船,不用找人了。」
我果然太久沒回崑崙了……差點忘了這幫狼崽子的尿!
放眼大陸,縱觀古今,凡十歲以上,二十歲以下,想當劍修的「生」都是禍害。
敢主,還能弄死對方一個人,這況要是還不能自己,還算個屁的禍害?!
至於是否會出意外……
白允浪負手站在船頭上,清矍眉目間煞氣現。
大道之上,遍地都是殺機。
活下來就是機遇,死了,就是別人的機遇!
所謂劍修,就是只要不被秒,那就一定得贏!
白允浪沉著臉站了半天,終還是忍不住補了一句:「開慢點,江上要是有什麼東西遊過來……能撈就撈起來吧。」
程家下人很迷茫:仙長是讓咱們……撈魚吃麼?
沒人看見,船舷的一側,一個眼神,面容稚氣的麻年,悄悄離船下水。
就在距離程家船隊不遠的河底。
楊夕對著十幾名圍上來的「亡客」,呲出了尖利的小虎牙。
然而,總有一些蠢貨發現不了自己死到臨頭。
剛剛被一壺開水燙壞了嗓子的亡客已經找回了組織,紅著眼睛,吐字不清的囂:「你你你你再跑哇,看你能跑到哪裏去?以為下了水就能跑掉?」
憤怒的囂清晰的響在楊夕耳邊,是【傳音】喊出來的。可惜楊夕不會【傳音】,所以只能用實際行證明給對方看——我下水不是為了逃跑,我是要幹掉你們!
楊夕猛一踩水,利劍一樣向水面竄去。眼角瞥見跟上來的亡客,呲牙一樂。
敢下水,不是因為自己的水好。
而是因為掌握著一個。
一個若不是被天雷劈上幾十次,絕不可能發現的驚天——水導電。
口鼻冒出水面的一剎那,楊夕出在多寶閣買來的【劍氣符】往上一拍!心魔引,楊夕眼前開始發黑。
煌煌天雷。轟然劈下!天威赫赫,凜然難侵!
「茲啦——」
力使出最後一招【纏字訣】,拴住了一片沒來得及浮上水面的亡客。從線傳來的力道,楊夕知道,這幫沒挨過雷的土包子全被電暈了。
水底下暈過去什麼的,淹死你們□□的!
——沉心魔之前,楊夕開心的這麼想。
沒人看見……
不遠,一個麻年正潛水而來,卻在距離結界不遠,忽然渾僵直,四肢搐。「天雷?」
年拼盡最後力氣,力把口鼻出水面,不甘心的又看了一眼空無一的江面,也昏過去了。
(吃書蟲子:艾瑪實在是忍不住跳出來說一句,尼瑪鄧遠之是我寫過的最倒霉小boss,沒有之一。)
半個時辰之後。
衫破爛的楊小驢子,嘿咻嘿咻扛著一困線上了岸。
一屁墩坐在地上。
現在的狀況,讓楊夕有點懵懵的。
莫名其妙的又進階了。
而剛剛的心魔幻境裏,卻什麼也沒有。
記得踏練氣一層的時候,也是同樣狀,天雷加,卻沒有幻境。那天,剛剛燒死了一破廟的乞丐,給老道士報了仇。
難道是因為我殺了人?殺人就能突破心魔?
楊小驢子很惱火:這怎麼能行呢?那我不就不正義了嗎!
楊夕一邊兒琢磨,一邊兒很「正義」的,把那一捆線的末端從水裏拖出來。
十幾個黑草履的「人」從水裏出來,在案上排滿了一長排。
楊夕看看最後拖出來的麻年。嗯,這是個意外收穫。
楊夕撿起河邊上一塊尖石頭,走過去挨個那些「人」的脖子。沒死的就給補上一下,把腦袋給砸了。
中不足的是,【纏字訣】沒能捉住「疤臉死變態」。不知道那個傢伙漂到什麼地方去了,有沒有淹死。不過滿是蟲子什麼的,應該至能電死一半吧?楊夕晃了晃腦袋,把「死變態」只有半邊兒的形象甩出去。艾瑪,會更變態的……
「殺人越貨,坐地分贓,毀滅跡,亡命天涯。」
楊夕謹記著老道士的「一條龍服務」,楊小驢子看著一地,兩隻眼睛全都開始幽幽的發綠。
【百寶囊】*12,雖然不會打開,但是不要,【多寶閣】會嘛,說不定裏面有什麼好東西!!收起來。
【玄鐵劍】*6,我當初賣命,家主才給了一把,現在一下子有這麼多,果然殺人越貨才是發家致富的真諦。
收起來~
「奇怪的刀」*1,試著在石頭上砍了砍,石頭碎了刀沒事兒,應該也能賣錢吧。
收起來!
「斗笠」*10,這東西居然也是法寶呢!扣在頭上就覺得腦袋好清醒!
收起來!~!
「黑服」*13,你們怎麼能這麼敗家呢?一都是法寶,這服下來是塊布,穿上就能據型變套夜行。
收起來(≧▽≦)/~
楊夕把其中一個斗笠扣在自己頭上,又把一件黑服穿在上,換下已經破破爛爛的丫鬟裝。這土貨對著江水了半天。
最後,站到了鄧遠之的邊。
楊夕看著睡死沒醒的小年,嘆口氣,了脯:「雖然我知道你是來殺我的,但是你幫過我不,我這次不殺你,下次再剁了你。」
想了想,又覺得一個【奪舍】的老怪上肯定也有不好東西。又默默的把鄧遠之也了「豬」。
還要一邊嫌棄:「你說你都修了兩輩子仙了,上怎麼連個【百寶囊】都沒有呢?服也不是法,就一個破戒指、一條破腰帶有靈力反應。窮死你算了!」
一邊說著,一邊兒用鄧遠之的服,把剩下的「寶們」打了個大包裹,抗在肩上。然後把活著的「豬」鄧遠之和剩餘的死「豬」一起堆在一個土坑裏,砍來樹枝蓋住。
楊夕自覺理的特別完,又正義又懷寬廣。扛著的大包袱,捯飭著兩條小短,直奔仙來鎮,殺程忠去了!
楊小驢子決定的事兒,誰說不讓那都沒用!「甩掉婆婆的白師父,看這回還有誰能攔住我?」
至於崑崙嘛,白先生不是說過怎麼去了,可以自己去!
金燦燦的下,一頭小驢子扛著的大包袱,拖著一條瘸,瘸瘸拐拐的移著。
留下一屁糟心。
夜晚,最糟心的偽年鄧遠之,在一片赤*的男當中睜開眼睛。
鄧遠之第一反應是去手,【納戒】不見了……
然後馬上去腰,到一片溜溜,不但腰上的【乾坤鏈】不見了,連服都沒了……
鄧遠之在昏過去之前,就知道自己醒過來會很慘,或許會被直接剁了,然後在另一個里醒來也說不定。
但是他真的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慘。
著的皮著一群死人·男人·同樣溜溜的皮,鄧遠之忍無可忍的對月的長嘯:
「楊夕!你個畜生!儲戒指,儲腰帶都給老子了,你特麼連個衩都沒給我留——!」
與此同時,程家的船上。
第二糟心的老好人白先生允浪正在滿屋子轉圈。
他糟心的原因有很多。
比如程家下人送來的兩大框江魚正在他的房間角落裏默默發臭——他不大好意思拒絕。
比如程十九每隔一炷香的時間就來敲他的門,問一遍「楊夕是不是死了,我要去給報仇。」「楊夕是不是被抓了,我要去救。」以及「楊夕是不是跑了,我要去把那個奴才抓回來!」
比如程十四正在自己的房間里歡天喜地的擺酒,慶祝——楊夕死掉了,終於可以換一個新的劍仆了。楊夕戴著【紫玉項圈】,本該有應的,可是這份應剛剛已經斷掉了。
比如程十九的劍仆也跟著失蹤了,以至於程家下人紛紛猜測,這兩個崽子是私奔了。私你妹的奔!爺一打眼就看出來那小崽子是個殼子老貨。
再比如白天的事兒令他不敢再讓孩子們各自乘船,而是集中在了自己左右。可是文文弱弱的程十六打起呼嚕居然那麼響,糯糯的二十一居然是個夜哭郎!
當然,他最糟心的問題還是:楊夕那驢羔子到底去哪兒了?
楊夕花了足足半個月時間,才以速爬回了仙來鎮。這還要謝半路上遇到的牛車大叔,大叔搭了很長一段路,後來又給了大叔50個銅板,大叔一高興直接把送到了鎮口。
月黑風高,又是個殺人的好時候。楊夕頭也不回的進了鎮子。
然而,越接近程府,卻漸漸的覺到了一點不對勁兒。
脖子上的【紫玉項圈】火燒火燎的疼,空氣里瀰漫著一淡淡的腥味兒。
程十四此時應該遠在百里之外,那麼【紫玉項圈】會有如此反應只能說明脈相連的至親出事兒了。
楊小驢子初生牛犢不怕虎,自以為謹慎的出一柄【玄鐵劍】,著牆向程家走去。
果然,平日門森嚴的程府如今門戶大開,門前卻一個人都沒有。
楊夕一進門,就看見離大門十步遠的地上,趴著半個七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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