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德有個學生們定的節目，每學期結束那天，他們都會鬧個大的。

　老劉已經把和學生們斗智斗勇視為基本作，往年寒暑假前兩周，他就開始在幾個群里蹲守。

　這學期竟然一點兒靜都沒發現。

　只要不是智力有問題的人，都知道這很反常，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寒假前一晚排到老劉值班，他在電話里叮囑陳霧明天盡量早點過來，離校前都不要把電拿下來。

　陳霧已經掉服上床躺著了，他苦笑：“叔，你這樣弄得我很張，要睡不著了。”

　“繃著點也好。”老劉每年的上下兩學期最后二十小時，后悔來西德的念頭都會以每分鐘十萬次的頻率直沖心臟。

　上說不管別管，還教導小輩如何如何在這所混的職高明哲保，可他的心是一份沒。

　煙喝酒是小事，看片曠課打架是日常，男因為所謂的真真發瘋甚至出都見怪不怪，打保安的，在學校后面那片樹林放火的也不是稀罕事，怕的是吸|毒飄了的。

　這群小兔崽子什麼都干得出來。

　家長放棄，老師放棄，自己也放棄自己，怎麼刺激怎麼來，只當下。

　當然也不是所有職高都這樣子，大城市的職高管理上可能會好些，反正西德是爛了。

　墮落之地。

　還能找到未來，并且在這片泥沼里堅守住不迷失的，翻遍整個學校都不知道能不能有十人。

　老劉想起今年上學期的暴|，他喝下去的一口水都覺得喇嗓子：“小陳，明天換班后我就不回去了，照常上班，白天你跟我一起。”

　“好的，叔，你值班吧。”陳霧把手機放枕邊，他披著被子爬起來坐了會，下床去喂鳑鲏。

　沒買魚食，就把晚上沒吃完的饅頭揪下來一小塊，掰碎了灑進去。

　陳霧蹲在魚缸前，看水里游的鳑鲏，眼里是一片彩。他把剩下的冷饅頭吃掉，回床上發信息。

　陳霧：【晏同學，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差不多一分鐘后，晏為熾回：【不確定。】

　陳霧靠在墻上，攏著被子用手機看劇，過了會，他又信息。

　陳霧：【九點半了，你還在吃嗎？】

　這次過了好幾分鐘才有回信。

　晏為熾：【嗯。】

　陳霧繼續看劇，快到結尾的時候，他再次拿起手機，在聊天框里敲了一行字。

　陳霧：【很晚了，晏同學，你和你朋友們是不是要玩通宵？】

　半個多小時后，手機響起提示音。

　晏為熾：【不睡覺發什麼信息，沒完了？陳霧，你是沒斷？】

　陳霧：【……我就算沒斷，找你也沒用啊，你又沒有。】

　晏為熾看到陳霧發來的文字，角一陣搐，還認真起來了？他正要按掉手機，就見到對方正在輸中。

　陳霧：【我想等你回來，有事和你說。】

　晏為熾把手機塞沖鋒口袋里，躺在花壇邊的臺階上聽歌。

　不遠，黃遇站在路燈下煙：“熾哥怎麼隔一會就看手機，給誰發信息呢？吃飯的時候發，來廣場喝酒還發。”

　姜涼昭扣開易拉罐拉環：“不清楚。”

　“你妹？”黃遇腦回路清奇。

　姜涼昭手一抖，啤酒都要灑出來：“你喝的是酒，不是降智湯。”

　黃遇：“……”

　“一子查崗的味道，我去問問熾哥。”他興沖沖的去了，夾著尾回到了姜涼昭邊，“熾哥讓我滾。”

　姜涼昭幸災樂禍：“自找沒趣。“

　黃遇：“你不好奇？”

　姜涼昭挑眉：“我好奇天上有沒有神明，能上去看看？”

　“不是每件讓自己困的事，都一定要弄明白。”他高長，文雅地笑。

　黃遇還停在姜涼昭上一句話里面，他的表十分擰：“昭兒，你還想過神明啊，沒想到你這麼有真，心里還是個小寶寶。”

　姜涼昭被一口啤酒嗆到，有損形象地噴了出來。

　黃遇迅速拍下來發朋友圈。

　剛下晚自習的姜禧看到了，氣急敗壞地打給哥：“又不帶我玩！定位發我，我現在就過去！”

　“很臟，別來。”姜涼昭掃了眼廣場，瓜子皮，果皮，易拉罐，煙頭等各種垃圾到都是，稍微點的地方依稀能看見不衛生紙團。

　喝多了的年們東倒西歪，有些已經找P去了。

　長環境加上這個年紀的本，以及生理上的引，促使他們著迷于上的貪歡。

　在西德，黃遇每次只談一個友都顯得不流，更別說一直單著的晏為熾和姜涼昭。

　要不是他們實力夠，肯定會被嘲low。

　姜涼昭想到他們初到春桂的形，了眉心。

　當年他們才出車站，就遇到搶劫的。

　幾個和他們一樣的未年，大白天的毫無顧忌，搶，還想他小妹，周圍沒人管，治安太差了。那時候他就知道，文明低調謙遜這套行不通，需要換一種方法才能加這個小地方。

　.

　夜里十一點多的時候，陳霧在夢魘中不斷下墜。

　老劉在學校里巡邏，前面漆黑的地方有腳步聲往他這邊過來，他就地坐下來歇會兒，順便逮逮看是哪個大晚上的不在宿舍睡覺，上外頭溜達。

　是兩個男孩子，他們拉著手約會，膩膩歪歪的聊天。

　“我肚子上還有點青。“

　“又來，你說親親就好，我這些天每天早中晚親幾十遍，都快給你把那塊皮親破了。”

　“還不是被你踹的。”

　“能怪我嗎，一開始我沒什麼力道踹你，可是熾哥不滿意，我能怎麼辦，長痛不如短痛，我只能往狠了來。再說了，你不也用力踹了我。”

　“我是怕萬一我們一直不通過，就要一直繼續，惹熾哥生氣，他要親自手。”

　“不會，他很明顯是必須要所有人兩兩一對，護踹肚子。”

　“那次我們在校門口都沒打完，熾哥就讓我們速度散了，這已經夠莫名其妙了，沒過幾天他還要把我們收拾一頓，他以前不是都不管的嗎，哎……”

　熾哥沒給理由，他就是煩，那個字直接寫在了他的臉上。

　當時熾哥還他們這學期別再搞事，力用不完就去把學校里面養的幾頭牛羊喂喂。

　止在學校火。

　部自懲這事是封了口的，誰都沒往外說。

　一是要臉，二是不準。

　熾哥不管事后大家會不會有意見 ，倒是其他幾個怕他們憋出病明天發，今天讓他們打了一天的球。

　酸得要命，明天下午能爬起來就算是牛的了，還有個屁力搞事。

　要不是這個他們非得談，也不會強撐著出來。

　“想不通熾哥為什麼變了，不讓我們在學校干架，還取消了明天的活。”

　“什麼都玩過了，沒意思了，現在換人設了。”

　“你怎麼這麼說熾哥，他還需要人設？”

　“急眼了？你為他跟你男人急眼，也是，早就想送屁|了吧，那你怕是要憾終了，基達是掃不到他的。”

　“放你媽屁！你惡人先告狀！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看過他。“

　“我那本能……“

　幾步外突有咳嗽聲響起。

　兩個男孩瞬間停止揭老底的爭吵。

　“誰他媽裝神弄鬼？”

　“啪，啪”

　一個人影拍著子站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坐那的，隨著他到亮點的地方，一制服就了出來。

　個高點，脖子上紋了個大蝙蝠的男孩口：“他為什麼會在這里？”

　邊那個搖頭，反應過來什麼，他立即松開被牽著的手。

　雖然西德男關系，但男男依然是小眾的，不是人人都能接，也不是人人都希公開。

　“你個慫。”男孩將他摟過來，對著他吧唧就是一口。

　響亮聲里帶著明晃晃的挑釁。

　他高抬下，瞪著保安，很狂的樣子。

　老劉不關注什麼同不同的，他頗為慈祥地笑著說：“兩位同學別在外面待長了，容易著涼，早點回宿舍睡吧，晚安。”

　完了就背起雙手，哼著小曲兒走了。

　兩個男孩：“……”

　“我們剛才說的話，他是不是聽到了？”

　“不知道！你要死啊，當著保安的面親我干嘛？要是傳出去了，我上廁所會被拍花！你永遠只顧著自己，從來都不考慮我的。”

　“拍就拍唄，我每天給你那朵花澆水施，長得那麼漂亮，又不是見不得人。”

　“……”

　“看看，都這時候了，你還以為我在開玩笑，散了吧我累了。”

　“你說什麼？”

　“分手！分手分手分手！”

　“你有種。”

　然后就真的分了，紋男孩一氣之下在手機上約了個人開房去了。

　在沒有定充滿無限可能的青春期，心伴隨沖構一場不彩排的電影，說NG就NG，換故事主角。

　.

　陳霧被一通電話拖離夢魘，滿頭冷汗地深呼了幾口氣，他拍拍床里面的兔子夜燈腦袋。

　燈亮起藍。

　陳霧接電話，那頭是老劉輕快的聲音：“小陳，你明天可以晚點來了。”

　“啊？”陳霧汗的作停了下來。

　“不會有子了，都會安安分分的。” 老劉拋出一個驚天地的喜訊。

　陳霧下床去上廁所：“是收到學校發的通知了嗎？校長他們這個點愁得還沒睡啊。”

　“愁個，那老禿子……”老劉咳了幾聲，“跟他沒關系。”

　接著就說了不久前獲得的報。

　陳霧不可思議地喃喃：“就，就真的聽啊，那些學生看起來無法無天的，他們會聽話？”

　“聽啊。混混頭子的話比爹媽和老師都管用。”老劉在保安室翹著悠悠哉哉，“那回不就是，一個個的都打熱乎了，照樣說收手就收手。”

　“在他們心里，實力決定地位，地位決定話語權，拳頭越，一呼百應。”他咂咂，“小小年紀不學無，尤其是高一的小娃們，比高三的更能折騰，一屆不如一屆。”

　陳霧進衛生間，很突兀地問道：“叔，你在西德上了多久的班了？”

　老劉愕然：“兩年多。”

　陳霧驚訝出聲：“我經常聽你抱怨，看來你是真的不喜歡西德，那你怎麼干了這麼久還沒走？”

　“……”老劉含糊，“明年就走了。”

　“等我走了以后，你也走吧，這次虛驚一場，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西德你待不來的，不是一個磁場。你要是喜歡當保安，就去一中看看缺不缺崗位，那兒才適合你。”老劉說，“有時間我帶你進去逛逛什麼學習的地方，隨便哪個學生拎出來，都是彩照。”

　陳霧輕笑：“績只是一個人讀書方面的考核標準，不包括別的。”

　“你說的也是。”老劉在這點上是認可的，“品質更重要。”他打哈欠，“那這樣，我去通知老陳他們。”

　陳霧上完廁所回到小床上，他平躺著，被窩里的兩只手微攏，指尖蹭過手心里的掐痕。

　太深了，現在都還沒消退。

　陳霧緩慢地吸一口氣，再緩慢地吐出去，他拍滅夜燈，重新睡。

　.

　凌晨四點出頭，晏為熾趴在吊床上睡著，耳邊有人輕輕地喊，“晏同學。”

　晏為熾驀地睜眼。

　，他現在怎麼睡得這麼死？旁邊多了個大活人都沒察覺。

　他瞪著昏暗線里的人：“你不睡覺，來我床前魂？”

　陳霧披著快拖到地的被子站在床頭：“晏同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我一點都不知道。”他的聲音清亮，“我想問你事。”

　晏為熾：“……”

　他才回來沒多久，這會兒正困的時候，直接翻個無視。

　“晏同學……”

　晏為熾不想理睬，手卻過去，大力拽住陳霧，將他扯到自己枕頭邊，沉而的呼吸落在他臉上。

　“說吧，就這麼說，我要聽聽看是什麼事，讓你連覺都不睡，非要在這時候吵我。”

　陳霧狼狽地撐著不停搖的吊床才沒摔晏為熾上，他翕道：“聽說那晚在校門口打架的學生，后來還互毆了一次，是他們老大的。”

　“趙同學說你就是他們的……你讓他們踹肚子……為什麼要那麼做……”

　晏為熾有一秒的愣怔，轉瞬即逝：“就這事？等到天亮說會犯法？”

　陳霧咕噥：“我睡不著了。”

　“那就不管我死活？”晏為熾口而出，幾瞬后面部黑鍋底。

　火可以發，話可以不用這麼說，有點矯。

　晏為熾被自己惡心到了，沒了困意，他推開陳霧：“你給我發信息說有事，也是這個吧？這件事對你來說有這麼重要？”

　陳霧點頭。

　晏為熾不咸不淡地問：“為什麼重要？”

　陳霧好久都沒發出聲音。

　視線阻，其他就會變得敏。

　晏為熾能聽到到陳霧吞咽的頻率，心跳的聲音，他在認真專注地思考這個問題，都沒意識到自己趴上來了。

　沒等陳霧想出來答案，晏為熾就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對著他，問下一個問題，膛震語調平平：“怎麼知道的？”

　陳霧打了個激靈，他飛快地從晏為熾上離開，很明顯的眼神飄忽，心里藏不住事的單純樣：“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啊。”

　晏為熾關掉手電筒，手機被他準確無誤地扔到了書桌上面：“一定要為什麼？”

　陳霧訥訥：“那總得有個想法。”

　“無聊，找個事玩玩。”晏為熾懨聲道。

　陳霧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走了沒幾步就返回來，憂心忡忡道：“可是你這樣，他們會不會背地里聯合起來反抗，報復你，打你啊？”

　晏為熾的神一言難盡：“你清醒點。”

　“我也覺得自己有點迷糊，”陳霧雙手臉，“那我去洗把臉清醒一下。”

　晏為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