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為熾把車開走了,姜涼昭三人找了個酒店補覺。

　黃遇剛睡著就猛地坐起來：“你說熾哥帶陳霧干嘛去了。”

　姜涼昭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閉目養神：“沒告訴我，不清楚。”

　黃遇大字型倒回去，他打了個哈欠：“出去玩都撇下我們。”

　“是我們太廢。”姜涼昭說。

　黃遇眼袋大得都要拖到口了:“前天晚上失眠沒睡，昨天晚上爬山，今天下山還背了個人，鬼都吃不消。”

　他使勁兒抹幾下臉，力氣重得跟臉皮有愁似的，“趕快過完這個年吧。'

　年過了,陳霧就不在熾哥那了。

　隔壁房間,姜禧躺在床上發朋友圈，一共六張照片。

　有小年夜吃飯的,也有剛開始爬山的。

　姜禧在網上找青春疼痛文學搭配，找了許久哪個都不滿意，知道是自己的問題。

　就像現在，明明很累很困,可就是睡不著,腦子里像是在砰砰砰的煙花。

　無論是溫馨的小年夜，還是浪漫的爬山看日出,一個都沒按照期待的偶像劇路線發展。

　姜禧不自覺地回憶起了昨晚吃飯時的形。

　坐在熾哥哥的左邊，陳霧在另一邊，他切個牛排，熾哥哥笑他不會拿刀叉。

　不是那種嘲諷輕蔑的笑，是逗弄。

　就像是,故意讓陳霧生氣,對他出一點都不尖銳的小爪子,不痛不地抓他幾下。

　姜禧拼命晃腦袋，我是不是爬山爬傻了,想的都是什麼可怕的東西。

　微信突然出一連串消息，姐妹群不知怎麼在這個點詐尸了。

　姜禧疑地點進群，發現的小姐妹們截了朋友圈的一張圖，在群里聊圖上拿叉子的手。

　們起初是覺得眼，后來找到照片核實了，是前段時間上熱搜的那只手。

　現在這手已經是那個手控博主的微博頭像了。

　大家艾特姜禧，問要手主人的信息。

　-怎麼連個正臉都沒有?

　-別說正臉了，除了手其他什麼都沒。

　-快快快！小禧兒，快讓我們看看長得帥不帥！

　-你竟然認識他，那上次我們饞那樣子，你都沒說，真夠意思啊我的好姐妹。

　姜禧:"......."

　對來說，男神看整氛圍，大帥哥看材比例，小帥哥直接無視，像手腳鼻子眼睛這些別人眼里的G|點都沒覺，所以群里的不容都不參與。

　哪里想得到，陳霧會在的姐妹團里占有話題。

　陳霧的手很漂亮嗎？姜禧把圖放大又小，仔細瞧了瞧，沒覺得哪里與眾不同。

　還是熾哥哥的手好，大大的，很有安全。

　姜禧剝了個棒棒糖吃，飛快打字。

　-有沒有搞錯呀，有三個帥哥，一個，你們非要關注一只手。而且照片上有不好看的手嗎？

　群里除了，還有四人，都是年紀相仿家境富裕，一個圈子里的。

　-猶抱琵琶半遮面啊。

　-確實，要是全全臉出鏡，反而沒這麼大的沖擊力。

　-牛排，紅酒，玫瑰，叉子和手，故事拉滿。

　-別轉移話題，小禧兒老實招來，好東西要分別獨吞。

　姜禧直接發語音：“誰獨吞了，本不是我的菜好嗎！”

　大家回語音開起玩笑。

　“是是是，你有你熾哥哥。”

　“不遠萬里跟去陪讀，天地。”

　“你有帥哥可以看，我們就慘了，邊全特麼是吸多了做多了的虛死了，稍微長得還行的又油，禧，讓我們洗洗眼睛。”

　優質的都去春桂了。

　晏家，黃家，姜家那三位，一去就是三年。

　等他們回來了，就有熱鬧看了。

　“我們人都要等涼了，快點兒吧小公主。”

　大家又開始催，氣氛都到這了，說什麼也要看個清楚。

　姜禧含著棒棒糖說，“這個人是我昨晚才認識的，朋友的朋友，我和他沒怎麼接，不。”

　不是磨蹭，是沒經過熾哥哥的同意，不敢來。

　畢竟陳霧只是熾哥哥的朋友。

　姜禧嘆氣，照片是裁剪過的，哪知裁掉了陳霧，卻掉了他的手。

　能沒想到，陳霧這個人上還能有為熱點的東西。

　然而說什麼都沒用，群里的期待值已經飆高了，下不去。

　“好好好，給你們看。”姜禧沒有特地去拍陳霧，拍熾哥哥的時候，他要麼鏡一條，要麼是一點頭發，一只耳朵……各種部位和熾哥哥同框。

　煩得要命，又沒有那個技把他完全屏蔽掉。

　姜禧找了張熾哥哥的照片，單獨截出陳霧的那部分發群里。

　“怎麼只有小半張臉。”

　“看著不錯。”

　“戴眼鏡啊，我喜歡。”

　“讓他來首城，姐有一車庫的名車。”

　姜禧都替們臉紅：“照片就這個，我發了啊，下啦下啦，我要睡覺啦。”

　陳霧不符合的審標準，以為他一般般。

　看來他還是討人喜歡的。

　姜禧吃著棒棒糖撇了撇，想把陳霧的手鏡的照片撤下來，換上別的。

　想想又算了，已經有一堆贊了，大家都看過了。

　.

　姜禧朋友圈的贊有一個是黃遇點的，他點完就撤了，沒留意底下一溜吹捧的評論。

　“昭兒，要不我們給陳霧介紹個孩子？”黃遇突發奇想。

　冥想中的姜涼昭睜眼，投過來一個無法形容的眼神。

　黃遇臉一臭：“你覺得我這招很爛？”

　姜涼昭起倒水喝，清水被他倒出了上等茶水的架勢，他說：“不做評價。”

　黃遇從側變平躺：“就是爛唄。”

　“倒也不是爛。”姜涼昭攤開帕子，慢條斯理地掉手上的水跡，“我是認為沒必要安排這一出，他過完年搬走了，集就了。即便那時候還有聯系，七月份也會從我們的圈子里徹底退出。”

　黃遇抖了會，有的正經：“還有半年，夜長夢多。他單一天，我就心慌一天。”

　姜涼昭思慮片刻，一笑：“那按你的來吧。”

　黃遇是個行派，分分鐘就挑出了一個人選。

　接下來就看他怎麼安排劇本了。

　.

　劇本的主角之一陳霧在樂園排隊，他前面的隊伍很長，后面也有一條小尾。“怎麼這麼多人坐天。”陳霧不解。

　“放假。”晏為熾站在他后面，拿著個手機看新聞。

　陳霧走出隊伍去窗口那了，回來背站著，面向晏為熾說：“網上可以提前訂票，便宜不。”

　“我哪知道這個。”晏為熾一目十行地瀏覽網頁，“第一次坐。”

　“我也是第一次。”陳霧說。

　晏為熾的目從新聞轉到陳霧臉上。

　陳霧不明所以：“怎麼了？”

　“沒怎麼。”晏為熾繼續看網頁，結果按錯了，打開了一個小廣告。

　火辣的人在他的屏幕上搔首弄姿。

　陳霧默默瞥了眼。

　晏為熾若無其事地關掉頁面。

　他媽的，怎麼關不掉，什麼間東西。

　“點這里的叉叉。”陳霧出手，隔著點距離指了指頁面上一。

　晏為熾一按，還真關了。

　“很了解啊。”他把手機塞進沖鋒口袋，瞇眼盯視陳霧，“經常看？”

　陳霧說：“我不看這些。”

　晏為熾不過是開個玩笑，面前的人卻認真起來了。他微彎腰背：“那你都看哪些？”

　陳霧想了想：“有……”

　他不好意思地抿，“太多了，我還是不說了。”

　晏為熾面部輕，手抬起來要他后脖子，就見他仰起腦袋：“天會不會暈啊？”

　“不暈車就不會。”晏為熾把手放到自己腦后，抓幾下頭發。

　“我有點張。”陳霧小聲告訴他。

　“那就默念‘我不張’一萬遍。”晏為熾道。

　“有用嗎？”陳霧推眼鏡，“怎麼覺你是忽悠我的。”

　“噗嗤”

　排在陳霧前面的人沒憋住，笑出了聲。

　陳霧尷尬地紅著臉轉過去站好，沒有再跟晏為熾說話。

　晏為熾側過頭看遠，面上有淡淡笑意。

　意識到自己在笑，他皺了皺眉頭，把下上的黑口罩拉了上去。

　拔的高個兒，立在隊伍里十分出挑。

　.

　排到他們的時候，都要到中午了。

　陳霧說：“你嗎？”

　晏為熾無語地提醒道：“你來之前吃過兩個大面包。”

　陳霧有點難為：“冬天熱量消耗得快。”

　晏為熾：“自己去買。”

　“那好吧，我去了。”陳霧垂頭打開手機流量，準備待會掃碼付錢用。

　陳霧走后不到兩分鐘，晏為熾的視線開始在四周掃，人生地不的，那個呆瓜不會走丟吧？也有可能讓人拐跑。防備心那麼低，誰都值得相信。

　保安室的同事，學校的學生，看水庫的大爺，釣魚的老鄉……誰都是好人。

　三五分鐘后，晏為熾開始轉佛珠，怎麼還沒回來？

　媽得。

　晏為熾離開隊伍去找。

　到都是人頭，他的呼吸漸漸發沉變重，“陳霧？”

　心臟的跳出現異常，嚨深翻滾出燙熱的名字，要大聲呼喊時，

　左側傳來悉的聲，“晏同學！這里！”

　陳霧穿過集的人群，向他跑來。

　晏為熾瞪著他拿在手里的手機，形僵直，面特別難看。

　陳霧跑到晏為熾跟前，邊垂眼拉被風吹的圍巾，邊著氣說：“我沒買，太貴了，一點都不劃算，還是等坐完天再吃吧，不差這麼一會。”

　晏為熾沉默地轉過去，神古怪又疑，剛才我為什麼不打電話？

　跟這個呆子待久了，被傳染了？

　陳霧突然發現哪里不對，急道：“晏同學，你怎麼在這里啊，我們都出來了還能進去排嗎？”

　“不要跟我說話。”晏為熾一只手掌蓋在臉上，一言難盡中著惱怒。

　.

　天轉的時候，里面的人下來，外面的人上去。

　陳霧很驚訝：“我以為會停。”

　他遇到新奇的事，大多時候都不會嘰嘰喳喳問這問那，只會自己會。

　晏為熾把陳霧拉進去，陳霧驚嘆：“這車廂配置真好。”

　能不好？豪華車廂，晚上蠟燭一點就是燭晚餐。晏為熾給姜涼昭回了個信息就把手機放一邊，對傻站著的陳霧昂首：“有吃的，吃吧。”

　“怎麼還有吃的啊。”陳霧不敢置信地走過去，車廂中間擺著一張桌子，兩張椅子。

　桌上是看起來胃口很不錯的西餐。

　晏為熾拉開椅子坐下來，雙手叉著放在腹部，闔上眼簾。

　耳邊有咕噥聲，“又是牛排。”

　晏為熾掀了下眼皮，發現陳霧昨晚才開始學的，現在就已經很練了。他的后背離開椅背，前傾，“好吃嗎？”

　“好吃。”陳霧點頭，“你不吃點嗎？”

　“沒胃口。”晏為熾的心臟還有些不適，需要緩緩。

　天慢慢上升，這個城市一下子變得空起來。

　陳霧吃著西蘭花向外看。

　在下面說張的人，此時的狀態既放松又自然，沒有不適。

　晏為熾擰開包廂里提供的礦泉水：“跟你在山坡上是不是一樣？”

　“不一樣，一點都不一樣。”陳霧站起來往下看，視野開闊清晰，遠的風景都能盡收眼底。他專注地看著這個陌生城市，“好像思想境界都高了，沒什麼過不去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晏為熾頓了頓仰頭喝下一口水，小作文都寫上了，看來是真的高興。

　天在緩緩地移。

　有風路過，包廂里的人會有一點飄的覺。

　吃飽了的陳霧解掉圍巾放在上，雷鋒帽也拿下來了，他坐在椅子上，安安靜靜地看著外面。

　晏為熾在看他看的景。

　時間的大手仿佛按下了暫停鍵。

　“晏同學。”陳霧忽然喊。

　晏為熾掃他一眼。

　陳霧了被空調吹熱的臉，商量著輕聲問：“我們要不要拍張照做個紀念？”

　晏為熾給了陳霧一個“你在說什麼笑話”的眼神。

　坐天已經夠老土了，還拍照。

　誰管你。

　“不拍。”他拒絕得沒有余地，“別想。”

　幾分鐘后，天轉到最高點。

　兩張椅子靠在一起，晏為熾面無表地半搭著眼，像被人綁架了一樣僵。

　陳霧一只手比剪刀，一只手高舉手機，他言又止：“晏同學，你的表不是很自然。”

　晏為熾繃著下顎：“就長這樣。”他不耐，“快點拍。”

　“好了。”陳霧放下手機，看剛拍的照片。

　晏為熾見他角下拉，一副想說什麼又不知道什麼說的樣子，頓生不爽：“拍也讓你拍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陳霧很意外地喃喃：“你不上相啊。”

　晏為熾：“……”

　他偏頭去拿水喝，語調平淡道：“嗯，是比本人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