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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早上七點四十。

　天氣灰蒙蒙的，烏云凝聚翻滾，看起來要下大雨。

　格樓。

　“所以說，你上星期半夜發燒了？”

　上樓梯途中，周圍是仍帶困意的同學們，唯有小胖神的不得了。

　今天周三，第一節課是語文課。

　三人選到了同一個老師，大教室人滿為患，只剩下零星幾個座位。

　“對，輸完水就好了。”葉然說。

　“我們倆居然睡得那麼死嗎？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樹哥喃喃。

　葉然想了想：“你們確實睡得很沉。”

　鼾聲大的震天響，居然還沒把自己吵醒。

　小胖和樹哥兩臉懷疑人生，葉然手里拿著書，站在教室后門找座位。

　“葉然！”

　教室吵吵嚷嚷，俏的聲傳來。

　葉然聞聲看去，一個眼的生笑瞇瞇的沖他招了招手，后正好有三個空位。

　看清生的臉，葉然頭皮緩緩發麻。

　“哇靠，”小胖同樣看見這一幕，酸的吱呀，“葉然你什麼時候勾搭上的妹子！怎麼不早說！”

　“別說，是我同系學姐。”

　見學姐都把座位準備好了，葉然不得不走過去，三個空位挨著走廊，葉然坐在最外面，一抬頭，前排一個影映眼簾。

　是沈時。

　他居然也選了陳老師的語文課。

　金融系的同學們分布在沈時周圍，沈時邊還有一個空位，應該是給別人留的。

　同學們很熱，短短幾分鐘，已經有五六個人向他打招呼，甚至有男生干脆停在沈時旁邊的過道上，撐著桌子跟他說話。

　“葉然。”學姐喊他。

　葉然收回了視線：“啊，怎麼了？”

　程欣欣今天穿的是白碎花，臉上特意化了心機素妝，長發飄飄、氣質溫婉，讓周圍不新生看直了眼。

　轉著，坐姿很大佬，托腮笑道，“怎麼樣，在京大待得還習慣吧？”

　程欣欣不只是葉然的直系學姐，兩人還在上高中的時候就認識，因此葉然來京大報名的第一天，便是程欣欣招待的他。

　他點點頭：“習慣的，食堂好吃。”

　“那倒是，比一中的食堂好吃多了，”程欣欣吐槽，“今年你們軍訓累，我們當年斷斷續續下了快一個月的雨……不過你是不是沒被曬黑？”

　挑起了眉，盯著葉然看。

　葉然很白，是細膩無暇的冷白，窗外風怒號，烏云翻滾，室開著白熾燈，他坐在傾泄的燈下，抬頭看來，不解的眨了下眼。

　嗚。

　程欣欣頓時被電到。

　……mua的，真好看。

　比起大學城不生欣賞的沈時，更吃葉然的。

　葉然是清秀干凈的長相，丹眼狹長，細而不小，薄薄的眼瞼是雙，然而眼尾卻勾出兩道上翹的褶皺，開合間頗氣神韻。

　這樣一張臉初次看，并不會到特別驚艷，但接得久了，見過那雙眼睛彎起來的弧度后，只會越來越喜歡，越來越移不開眼。

　現在才開學一個多月，大部分新生還沒從軍訓中緩過神，老生們又更好奇沈時這位大學城新晉城草，但不難想象再過一陣子，格一向溫吞隨和的葉然邊會招來多人。

　“我涂防曬了。”葉然解釋。

　程欣欣：“哦，原來如此……”防曬對軍訓有個屁用！

　“那你徒步遠足的話應該也不會曬黑？”

　“嗯？”葉然沒想到這個角度，想了想，才道：“這個我不確定，得看天氣吧。”

　“那我建議你參加參加這種社團，既能看風景，還不怕曬黑，多完啊。就像咱們學校的遠足社，說是遠足，其實就是靠學校撥的經費吃吃喝喝，順便出去走走路，很輕松的。”

　葉然：“嗯，我會考慮……”

　他突然警惕，看了眼笑瞇瞇的程欣欣：“學姐，忘了問了，你是什麼社團的。”

　“遠足社的呀。”程欣欣無辜眨眼。

　葉然：“……”

　果然。

　這奇妙的話。

　程欣欣見目的暴，也不遮掩了：“真的不來參加嗎？我們社團可歡迎你這種帥哥了，有你們陪著，那些小社員們能多走十公里哦。”

　小胖聽他們流半天，終于找到的時機，“我呢我呢，學姐，你看我呢？”

　他學著葉然剛才的模樣眨了眨眼，白白胖胖的臉上出笑，刻意挑了個還不錯的角度45°仰頭，十分積極踴躍。

　程欣欣看了他幾秒：“嗯……你聲音不錯。”

　小胖：“……”

　“哈哈哈哈哈！”樹哥頓時幸災樂禍的大笑出聲：“笑死我了，要值有聲音……學姐你看我呢？”

　程欣欣看著他：“你聲音也不錯。”

　樹哥：“……”

　笑容突然消失.jpg。

　這次到葉然捧著水杯笑出了聲：“哈哈哈。”

　熱水是上課前接的，水蒸氣氤氳飄散。

　被程欣欣住時，他眼里笑意未消，周圍有若有若無看過來的同學，他也沒注意：“啊？學姐，怎麼了？”

　程欣欣說：“來我們遠足社吧。”

　葉然：“……”

　他默默收起笑，放下杯子：“學姐，我想再看看。”

　“我們遠足社絕對是全校最好的社團，你來了絕對不會后悔！”程欣欣拼命游說。

　小胖張張口，仍在掙扎：“學姐，其實葉然要是不想去的話，我可以……”

　“會十塊。”程欣欣道。

　小胖：“……”

　小胖默默垂淚：“打擾了。”

　葉然又被逗得笑出了聲。

　程欣欣也笑瞇瞇的：“小胖子，你真想來嗎？”

　小胖短短十分鐘，心口中了三箭。

　“我……”他咽下一口老，含淚問：“您覺得呢？”

　“我覺得吧，你可以捆綁你的室友一起來。”程欣欣說。

　小胖頓時扭頭看著樹哥：“樹哥，一起。”

　程欣欣：“再捆綁一個。”

　小胖：“葉然……”

　“葉然。”

　清冽低沉的男聲忽然傳耳朵，葉然一愣，茫然地看了看左右，“我剛才好像聽見有人喊我。”

　他視線還未收回，便發現前排的沈時正在看他。

　沈時今天穿著一黑，他偏黑，短袖下的小臂勁瘦修長，松松搭著椅背，五指骨節分明而蒼白。

　他回著頭，目靜靜落在葉然臉上，聲音并沒有刻意提高，卻能被清晰的聽見：“過來一下。”

　“哦。”

　葉然起，心里在疑沈時找他有什麼事，程欣欣已經捧臉小聲尖出聲：“哇靠，雙廚狂喜！”

　葉然看：“？”

　“沒什麼，你去吧，”程欣欣一秒住：“……順便幫我問問沈時要不要加我們遠足社！我們遠足社真的很需要帥哥！”

　*

　快上課了，老教授在講臺上準備PPT。

　教室里人聲嘈雜，不時有來晚的同學站在后門口找位置。

　沈時旁邊的座位上沒有坐人，葉然聽不清他說話，微微低下：“怎麼了？”

　“我沒有帶筆記本。”

　葉然：“筆記本……？”

　“嗯，”沈時言簡意賅：“做筆記用。”

　葉然安靜幾秒，頓時肅然起敬。

　天知道大學語文為公選課，大部分學生都是混過去的，沒想到沈時連公選課都這麼認真對待。

　不愧是A省狀元。

　格局就是不一樣。

　“我也沒有帶，”實際上是沒有，葉然猶豫的說：“我幫你問問其他人吧。”

　沈時聞言頓了頓，道：“不用了，我記書上。”

　講臺上老教授調試起擴音。

　距離上課還有三分鐘，教室里坐滿了人，來晚的同學不得不站在教室最后，眼睛還在搜尋周圍有沒有空位。

　葉然回了自己的位置，程欣欣期待的問他：“怎麼樣怎麼樣，沈時有興趣參加我們社團嗎？”

　“我還沒問。”葉然說。

　“啊？”程欣欣很失，卻也不在意：“那你們都說什麼了？”

　“沈時問我有沒有帶筆記本，他要記筆記。”

　程欣欣一愣：“……”

　幾秒后，真實道：“我靠，牛！”

　時針指向八點，語文課正式開始。

　老教授聲音溫和：“同學們，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了，大家都安靜一下，今天我們要講古詩詞，請大家翻開書……”

　葉然翻到他要講的頁數，擴音將老教授的聲音放的極大，不時有電流的雜音穿過。

　窗外云雨凝聚，線漸漸變得昏暗，烏云層中發出雷鳴。

　教室安靜下來，窗簾被狂風吹得簌簌抖。

　小胖和樹哥在開黑，手指靈活的手機，各種游戲特效令人眼花繚。

　葉然聽了會兒課，開始走神，目無意掃到沈時旁邊的空位。

　……嗯？

　他一愣，沒有人坐嗎？

　他又回了下頭，教室最后一排站著七八個男生，他們晦的玩著手機，彼此間有互相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愿意坐到沈時邊。

　……

　語文課只上一節。

　課程結束后，大家蜂擁而出，各自趕各自的專業課。

　葉然大一的課程，小胖和樹哥急急忙忙的和他打了聲招呼，便趕去其他教學樓。

　“啊，再見。”

　和小胖兩人揮揮手，葉然裝好書，抬了下頭。

　教室里已經沒了沈時的影。

　人群麻麻，老教授站在講臺上，等待第二節課的同學，教室門口很快有大批人進來找座位，他沒有多留，也離開了教室。

　*

　雨下的很大。

　一樓大廳里全是被困的同學，大家吹著冷風，抱怨天公不作。

　葉然看著眼前的瓢潑大雨，有些無奈，明明今早出門前他還提醒小胖記得帶傘，現在好了，小胖他們帶了，他自己居然忘了。

　天邊黑沉沉的烏云席卷而來，驚雷咆哮，閃電如游龍般穿梭在云層間。

　大雨傾盆而下，細的雨鋪天蓋地，敲打的地面噼啪作響。

　距離第二堂課開始還有二十分鐘，樓梯上又下來一群人，剛下課的同學們盡數到門口，大廳瞬間變得狹窄起來。

　葉然被到角落，好脾氣的對沖他道歉的生搖頭：“沒事。”

　“真的抱歉，踩到你鞋了……”生艱難的轉過，目落到他臉上，話鋒一變：“不然我們加個微信吧，到時候我把你的鞋送去干洗。”

　葉然的鞋是秋季新款，皮質不能沾水。

　“沒事，我回去拿紙一下就好。”

　生并沒有放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加個微信吧學弟。”

　葉然遲疑：“真的不用……”

　生還要說話，眼睛瞬間變得更為明亮，直直的盯著葉然后，激不已的拍拍邊生的胳膊：“那邊，那邊！”

　葉然奇怪的轉過頭，不遠，一道悉的影正朝他們走來。

　“怎麼了？”沈時走到近，低頭問他。

　他手里拿著傘，聲音冷淡而平靜。

　“沒事，”葉然沒想到他會走過來，“剛才被踩了一腳。”

　沈時聞言看了眼他的鞋，一個明顯的灰腳印，好在鞋子是黑的，看起來并不明顯。

　他又看了眼葉然空的手，“帶傘了嗎？”

　葉然一頓：“……沒帶。”

　“走吧，”沈時說：“雨應該會下很久。”

　他說完率先走在前面，無視掉周圍所有看過來的目。

　葉然聽見了幾聲竊竊私語，有男有，沈時大學城城草的稱號還頂在頭上，在新的八卦出現之前，大眾的好奇心普遍要持續一段時間。

　他靜了幾秒，快步跟上。

　“啪嗒”。

　傘被撐開，宿舍樓離教學樓有一段距離，葉然一腳踏進風雨中，斜吹進來的雨瞬間打了他的。

　沈時的傘是單人傘，并不大。

　葉然被雨吹的瞇著眼睛，他不敢離沈時太近，怕自己占用太多空間。

　下一秒，他的肩膀忽然被攬住，沈時的手掌寬大溫熱，將他往傘下攬了攬，聲音從頭頂傳來，依舊冷淡：“走了。”

　接下來的路程，葉然只覺得沈時的掌心越來越燙。

　他懷疑是不是自己上太冷了，不然怎麼會有這種錯覺。

　……

　平時走二十分鐘的路程，今天居然只用了十分鐘。

　踏進宿舍大廳的剎那，中央空調暖風習習，葉然如獲新生。

　他的服了大半，鞋子上的腳印已經消失了，全是雨水。

　沈時服較深，微微在上，勾勒出頎長拔的形，他隨手捋起碎的額發，漆黑狹長的眸沒什麼緒，看著葉然開門。

　葉然冷的發抖，進屋后先去浴室看有沒有熱水。

　“太好了，有熱水，”他扭頭問：“沈時，你洗澡嗎？”

　沈時掉的上，一截蒼白勁瘦的腰了出來，“你先洗。”

　葉然尷尬的移開視線，“好，給我七八分鐘就好。”

　他快速找出干服，進了浴室。

　浴室里水溫正合適，想到沈時還在外面，葉然不敢拖延，洗完頭沖完澡便從浴室出來。

　“我洗好了，”他推開門，著頭發：“沈時你……”

　聲音一頓，他環顧室一圈，沒看見沈時的影。

　桌子上的手機亮了亮。

　是幾分鐘前發來的消息。

　沈時：[我去上課了。]

　……

　看著這條消息，葉然著頭發的手不自覺停下。

　幾秒后，他嘆了口氣。

　莫名想到今天上課時沈時獨自一人的影。

　下次吧。

　他想。

　下次上課，一定要和沈時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