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選劍會前一日,白渺曾問過沈危雪一個問題。
“師尊,你會出席選劍會嗎?”
沈危雪不假思索:“不會。”
白渺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
也希沈危雪不要出席選劍會。畢竟的劍訣是他教的,如果他在選劍會上出現,就會有種班主任親自去考場監考的覺,說實話,很容易讓人張。
但沈危雪卻誤會了的意思。
他慢慢眨了下眼睛,有些困地說:“你想讓我出席嗎?”
他的瞳很淺,睫卻很長。緩慢眨的時候,有種蝶翼從水面上翩躚掠過的虛幻。
白渺連忙搖頭:“不想不想,您只要好好在這兒待著就行了。”
沈危雪:“……”
這話,怎麼聽著怪怪的。
不過既然白渺這麼說了,他自然也不會再追問下去。
直到白渺與他道別離開,他才思索片刻,前往上清峰。
他去找掌門祝真人討論了這件事。
“你覺得我該不該出席這次選劍會?”
掌門恭謹道:“都看您……”
沈危雪:“我隨意。”
掌門一頓:“那就,看您那個小徒……徒弟的意思?”
他本意是想說徒孫,但一想到現在白渺是劍尊名義上的徒弟,便又轉口換了個稱呼。
沈危雪微微蹙眉:“似乎不希我出席。”
掌門心道,這怎麼可能,有哪個年輕弟子會不希自己的師尊出現在選劍會上,更何況這個師尊還是萬千修士的崇拜對象。
掌門略一沉:“原話怎麼說?”
沈危雪將自己與白渺的對話原樣復述了一遍。
掌門暗暗心驚。
這弟子說話居然如此不知分寸,偏劍尊也不糾正,簡直可以算得上是縱容了。
但劍尊自己都不在乎,他自然也不會多。
“這個意思,倒更像是想讓您出席。”掌門試圖分析,“只是不敢與您意見相左,才改口說不想。”
“是這樣嗎?”沈危雪半信半疑。
他之前雖然收過一個徒弟,但從未與之相過,但這方面,他的經驗幾乎為零。
但掌門卻培養過不優秀的弟子,所以沈危雪才來找他,希他能給他一點中肯的意見。
“自然。”掌門微笑道,“畢竟是個孩子,不管上怎麼說,心里總歸還是希師尊到場的。”
沈危雪若有所思:“那我便去吧……”
掌門聞言又是一驚:“您、您真的要出席選劍會?”
沈危雪微微頷首:“不必聲張,和往年一樣就好。”
掌門隨即應下,心里對白渺的驚訝又多了幾分。
居然能讓劍尊對如此關照,莫非這孩子的天賦還在柳韶之上?
眾人看到劍尊出席,頓時震驚地瞪大眼睛、議論紛紛。
“劍尊居然來了……這可是幾百年來頭一遭!”
“若是被那些沒有到場的師兄師姐們知道,怕是要悔得大都拍腫吧?”
“不愧是劍尊,真是皎若明月,天人之姿……”
“這麼一個小小的選劍會,如何能請劍尊大駕?”
“難道是因為那個新收的弟子?”
在場眾人反復推測,覺得只有這個理由能解釋得通,一時間,幾乎每個人都在討論白渺這個名字。
就在幾分鐘前,還有人嘲諷白渺不值得劍尊為破例,結果現實這麼快就打了他們的臉,這些人又嫉又妒,免不得又是對白渺一通貶低。
“劍尊是何等份,怎麼可能為了破例?多半是因為其他原因!”
“就是,你們這些人,未免把劍尊想得太過淺顯,劍尊行事自有主張,豈是你們可以揣度的?”
有人看不慣對方這副的樣子,于是也回以嘲諷。
“那你們倒是說說看,劍尊來這里,不是為了他的徒弟,那是為了什麼?”
“對呀,難道還能是為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
這些弟子畢竟年輕,嬉笑怒罵都很直接,阮殊站在人群中,聽著這些人對劍尊和白渺的議論,臉很不好看。
他旁的同伴見他一臉沉,微一挑眉,拍了拍旁邊正在大笑的弟子。
“這位朋友,能勞煩你別笑了嗎?”
那人扭頭看了他一眼,不爽道:“哈?你憑什麼讓我別笑?”
“還問憑什麼……”他嘆氣,抬手指向一旁的阮殊,“當然是因為我兄弟不想聽啊。”
那人神不善,正想罵回去,剛一看到站在那里的昳麗年,頓時變了臉,灰溜溜地閉了。
那可是阮家的小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一群草包。”阮殊語氣冰冷。
他的同伴笑道:“心里知道就好,何必說出來。”
“那個姓白的家伙在哪兒?”阮殊越想越氣,手便拔劍,“我現在就去砍了!”
另一人立即按住他肩膀:“阮兄,冷靜。”
“一個只知道吃火鍋的飯桶,憑什麼讓劍尊為出席選劍會?”阮殊柳眉倒豎,桃花眼里滿是怒火。
“可是那天我們也在吃火鍋啊。”
“閉!”
阮小爺的脾氣一上來,十頭牛也拉不。旁三人無奈地看了看彼此,抬手往人群里一指。
“喏,在那兒呢。”
阮殊立即擰著眉頭過去。
只見茫茫人海中,那個纖細白皙的正與別人一樣,抬眸注視著臺上的劍尊。
與旁人不同的是,其他人的臉上都是憧憬興的表,只有,細眉微微蹙起,非但沒有半分激,反而顯得有些為難。
阮殊冷哼一聲:“看來是練得不行,劍尊一來就慌了。”
“往好想想,劍尊來了也是好事啊。”站在他左側的年笑道,“這樣你就可以在他面前打敗白渺了,豈不是更令他印象深刻?”
阮殊死死盯著白渺:“我現在只想把打趴在地上,讓親口認輸。”
“嘖嘖,執念太深。”
“阮兄,小心里翻船……”
“你們都給我閉!”
白渺并不知道因為沈危雪的出現,阮殊已經將視為眼中釘,此時心里都是為難和不解,甚至沒注意到周圍的人在議論什麼。
明明之前都說好了不來,怎麼出爾反爾了呢?
難道真的要在他眼皮底下和別人比試?那要是哪里做錯了,他這個做師尊的豈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而且原本還打算將那些說壞話的人狠狠上一頓,現在他來了,反而放不開手腳了。
尷尬啊。
白渺心復雜,只是看了沈危雪幾秒便移開了視線。
甫一移開視線,沈危雪便垂下眼睫,目如云如霧,遙遙地落到上。
那樣渺小,像一株弱的小草,幾乎被人群淹沒。
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
“劍尊,”掌門在一旁詢問,“可以開始了嗎?”
沈危雪收回視線,淡聲道:“開始吧。”
磅礴鐘聲響徹整個擂臺,一名長老上前宣讀比試規則。
洋洋灑灑說了半天,其實總結起來很簡單,就是簽上場。劍修和劍修分一撮,丹修和丹修分一撮,符修和符修分一撮,大家各打各的,一對一單挑,輸了就下去,贏了就晉級,繼續等下一場。
程意對白渺三人點頭淺笑:“我先過去了。”
“嗯,意姐姐加油!”白渺和唐真真一起給打氣。
是丹修,和他們的簽不在一起。
程意走后,白渺三人很快也完簽。唐真真最先上場,雖然打得有點吃力,但最后還是險勝對方。
“呼,我真沒想到我居然能贏……”從擂臺下來后,還在慶幸地拍口。
白渺:“畢竟也當了我幾天對手,不要妄自菲薄。”
唐真真朝翻白眼:“你怎麼和柳韶越來越像了?”
柳韶:“這就近朱者赤吧……”
正說著,擂臺上傳來洪亮的喊號聲。
“五十七號,柳韶,場!”
柳韶挑眉一笑:“我上了!”
他輕巧一躍上擂臺,神采奕奕地看著對手,一照,眼里眉梢都是張揚與自信。
白渺本想好好觀一下,這時那邊又傳來了喊號聲。
“二十三號,白渺,場!”
“……我也上了。”不不愿地和唐真真說了一聲,轉走上擂臺。
站在對面的是一個表有些微妙的弟子。
白渺敏銳地意識到,他臉上的微妙是針對自己的。
“怎麼?”指了指自己,“你認識我?”
那人猶疑開口:“你是劍尊的徒弟……?”
白渺覺得他的聲音有點耳。略一思索,隨即出恍然的表。
這人是之前說壞話的那些人中的其中一個。
真是趕早不趕巧啊,這就讓上了。
白渺頓時來神了:“套近乎,出招吧!”
對方:“……”
都這麼說了,別人要是再開口倒真顯得像是在套近乎。那人眼一沉,拔劍出鞘,作大開大合,氣勢如虹地向白渺襲去。
白渺也不,專注地盯著那一點劍芒,突然矮,與劍鋒過,同一瞬間手中木劍調轉,橫掃落葉般掠向對方的脖子。
那人一驚,迅速閃躲避,誰料白渺卻先一步預測了他的作。
手中劍刃翻轉,迅疾如電,沒有一停頓,直直刺向他心口。對方見狀,慌忙抬劍格擋,瞬間轉刺為挑,只聽“叮”的一聲嗡鳴,對方腳下踉蹌,手中木劍已被挑飛出去。
那人難以置信地跌倒在地,看向白渺的眼神充滿驚疑。
“你、你不是從不練劍的嗎?!”
“誰說我不練劍了?”白渺無語地看著他,“我只是低調,不在你們面前練劍而已。”
對方目瞪口呆,憤怒大喊:“可惡,你居然騙了我們!”
白渺:“神經病。”
那人狼狽地躺在地上,還繼續譴責白渺,場外突然響起一個清晰洪亮的聲音。
“二十三號,白渺勝!”
白渺裝模作樣地拱手行禮:“承讓啦。”
對面那人來不及開罵,已經被抬了下去。
這邊剛結束,擂臺上又響起一聲通告。
“五十七號,柳韶勝!”
白渺向擂臺另一頭看去,發現柳韶的對手已經換了一個,正被他打趴在地,再起不能。
他也聽到了白渺這邊的結果,轉對白渺招了招手,一臉輕松恣意的表。
擂臺下,圍觀的弟子們議論紛紛。
“柳韶居然這般厲害,別人一場還沒打完,他都打完兩場了!”
“畢竟是掌門的親傳弟子,又突破了筑基境,這麼厲害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話是這麼說,但他打得也太輕松了……”
“唉,不愧是天才啊……”
柳韶的芒太盛,也至于圍觀眾人并沒有發現,其實白渺打得也很輕松。
就連看臺上的峰主長老們也在談論柳韶。
“這孩子的資質確實好,這麼短的時間便能有如此水平,日后必大啊。”驚竹峰主慨道。
“資質雖好,卻過于浮躁。”蒼遠峰主冷哼一聲,瘦削的臉龐拉得老長,看起來頗為嚴肅,“若不能靜心修煉,以后是否大還未可知。”
翠微峰主目一,似嘲似諷地瞥了他一眼:“你所謂的靜心修煉,就是像你那樣麼?”
蒼遠峰主:“你!”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掌門祝真人只好無奈制止。
“好了好了,劍尊還在這里,你們都注意一點。”
三位峰主聞言,頓時沒了聲息。
他們平日隨意慣了,一時竟忘了今日劍尊也在這里。
還好沈危雪正在垂眸注視擂臺上的況,并沒有注意到他們剛才那番爭論。
驚竹峰主想起劍尊今日出席選劍會的目的,和聲笑道:“說起來,劍尊的小徒孫是哪位?上場了嗎?”
雖然扶霄宗的弟子們不知道白渺與劍尊的關系,但他們幾個出席了收徒大典的峰主卻很清楚。
“就是那個剛剛得勝的小姑娘吧?”翠微峰主紅微彎,狹長眸中流波,“看起來弱弱的,出劍倒是很利索,怪不得當初清淮會看中。”
馬屁。
蒼遠峰主在心里暗暗冷哼,雙手負后,一言不吭。
掌門見沈危雪不說話,干脆自己也不說話。這時,沈危雪突然開口。
“那個正在招手的人,就是柳韶?”
掌門沒想到他居然也會對柳韶興趣,連忙回答:“正是。”
“他們似乎關系很好。”沈危雪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掌門順著他的目下去。
寬闊的擂臺上,柳韶正在對白渺頻頻揮手。年神采飛揚,意氣風發,眉眼如寶石般熠熠發。
掌門猜測道:“許是相吧。”
他從不過問弟子的友況,所以并不清楚柳韶和白渺是何關系。
但……僅從這一幕來看,關系應該是不錯的。
驚竹峰主在后面樂呵呵道:“看這樣子,這兩孩子估計還是好朋友呢。”
沈危雪若有所思:“的確是好朋友。”
原來這就是教練劍的好朋友,柳韶。
沈危雪不由多看了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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