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換真白銀
蟹制作功,紅棗開始了苦的剝蟹生涯。前世紅棗剝蟹只自己吃,一般視螃蟹大小,一次剝一、兩、三只而已。
但現在,李滿囤將賣蟹視作一條財路,偏他白天要忙農活兼抓螃蟹,王氏白天要做飯摘枸杞,所以,紅棗就不可避免地被抓了工,剝蟹。
以紅棗的子,原也不會這麼輕易就范,但這次,因想著攢錢進城,所以也就著鼻子認了,認命干活。
紅棗原就能干,現加上認真,這剝蟹的水平便即就分新時異,嗖嗖地往上漲??不過兩天,紅棗就把
那一筐螃蟹剝完了。
晚上,王氏將紅棗剝的蟹做了三十斤蟹,裝了家里上梁席面上喝的空五斤酒壇,整六壇。
蟹制,李滿囤便決定明日一早進城。
一夜無話。
早上,紅棗聽到他爹娘堂屋說話,一骨碌爬了起來。
“爹,”紅棗抱住李滿囤的:“我也要去。”
正準備出門的李滿囤見狀一愣,他家紅棗還是第一次跟他提進城。
李滿囤還未說話,王氏已經拉著了紅棗。
“紅棗乖,”王氏哄紅棗:“你爹進城是干正事。”
紅棗最不喜歡王氏將當孩子哄的語氣,立反駁:“爹進城干正事。”
“我進城也是正事!”
李滿囤噗地笑了,他最喜歡紅棗這有理說理的子。他年過得苦,五歲就繼母手下討生活,不敢行差踏錯,極其羨慕其他人家爹娘寵著的孩子。所以現為人父,李滿囤便即特能包容兒的任。
“,”李滿囤點頭:“爹帶你進城,干正事!”
“當家的,”王氏還想阻攔:“紅棗還小,進城得十來里地。紅棗,走不。”
“沒事,”李滿囤呵呵笑著又拿來一籮筐,把紅棗抱放進去,然后套上扁擔,一哈腰,把兩個籮筐挑起來,掂了掂,笑道:“閨,坐好了!”
“爹挑你,進城去了!”
第一次坐進籮筐,紅棗好奇地四下張。
籮筐離地的高度,比紅棗的還短一點,于是,坐在籮筐里的紅棗發現視角變低了,更看不到遠了。
視覺限,加上籮筐隨著李滿囤的腳步似搖籃一般晃得讓人發昏,沒一刻,抗不過睡意的紅棗便即就睡著了。
瞧見兒睡,李滿囤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
紅棗醒過來的時候,李滿囤正站在一家酒樓前,和小二說話。
“這位小哥,”李滿囤極客氣地跟最近門的小二請教:“請問掌柜的在嗎?”
做小二的都機靈,見狀立刻回笑道:“掌柜在的。只是,客,您有什麼事”
“我自家制了些...”李滿囤正愁怎麼跟小二描述自家做的豬油熬八爪鰲醬,能既保,又形象,便即聽到剛睡醒的紅棗接茬道:“黃金醬。”
“小二叔,我家做的黃金醬可好吃了。”
李滿囤……
黃金醬這是什麼第一次聽說黃金醬這個名的小二雖然心里狐疑,但里卻不怠慢。他對李滿囤說:“客,你且等著,我去跟掌柜的說。”
等待的功夫,紅棗抬起頭看見酒店門頭上的牌匾“四海酒樓” ,心中一喜。這里的文字,確是認識的。
自打有記憶來,紅棗便一直留心文字,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了文盲。紅棗最先見到的字,是銅錢上的字,但悲劇的是上面的四個字紅棗一個也不認識就算了,字形還方不方,圓不圓的,與紅棗前世學過的中文方塊字、英文字母文字,都不一樣,讓紅棗備打擊。甚至為此消沉了好一段時間。
后來過年,家里接灶,紅棗看到臘月二十八傍晚花子送來的灶神像上的對聯“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方才重拾自信。
不過,莊戶人家,沒有書本,家常能見的也就這十個字。
再后來,李貴雨十歲,進了江家村的私塾識字,李高地珍重地拿出兩本書送給李貴雨,說是李滿囤、李滿倉當年念的,一本兩吊錢呢。李貴雨把兩本書當寶貝一樣,誰也不給。以致,紅棗至今只看到過書外面的布質包皮,連書名都沒見過。
好了,現在進了城,紅棗確認自己不是文盲了,這匾上的字,都認識。
哈?哈?哈?,紅棗心里樂開了花。
等了沒一刻,小二跑出來把李滿囤和紅棗給請了進去。
酒樓的一樓是大堂,現已坐了三五桌的客人,正在吃包子、面和餛飩。紅棗不住皺眉:這酒樓消費水平不行啊,竟然賣包子、面條和餛飩。
他爹擱這兒賣蟹,能賣上價嗎?
“爹,”紅棗拉拉他爹的手:“這就是縣城最好的酒樓嗎?”
結果李滿囤還沒回話,前面說領路的小二已經回頭答應了。
“當然了,”小二驕傲地說:“城里幾家酒樓,就數我們四海樓生意好!”
生意好和酒樓檔次又沒關系,紅棗心里吐糟,但也知道他爹只有這份見識,實沒法埋怨。
小二領李滿囤紅棗進了后院的一間廂房,見到了掌柜。
“客,”小二一哈腰:“這是我們的許掌柜。”
李滿囤聞言趕拱手。紅棗則在他爹后打量這個許掌柜。
這位許掌柜看著四十歲左右,材不高,面容微胖,一的藍布袍子,雖是布的,但漿洗的筆筆,瞧著極是面。
分賓主坐下,又待小二敬上了茶,這位許掌柜方才問道:“兩位客,剛小二說兩位有黃金醬,還請拿出來,讓我見見。”
紅棗瞧這位許掌柜并不輕看自己,不只小二上茶有自己的份,說話也有自己份,稱呼自己“客”,心里大為用。
紅棗自籮筐里拿出王氏裝與他們做樣品的鹽罐子,李滿囤打開。
許掌柜低頭瞧那鹽罐子,雖是糙,但其容,黃澄澄的油層下紅黃似金,潔白似玉的固,確是未曾見過。
“請問,”許掌柜問:“這黃金醬由什麼所制”
終于從兒取的“黃金醬”這個口氣大破天的中反應過來的李滿囤拱手致歉:“恕難相告,這是我家方。”
許掌柜點點頭,轉問:“那這黃金醬,怎麼個吃法”
這個能回答。李滿囤回道:“與一般醬一個吃法。”
“拌飯,蘸,”李滿囤本想說窩頭,轉即改了口:“蘸饅頭,都可以。”
看他爹只說了兩樣,便即沒了話,紅棗不住著急,便補充道:“還可以拌面,包餛飩,做包子餡兒。”
許掌柜聞言瞧了紅棗一眼,心說:這小丫頭倒是機靈,知道指著我這店里現有的生意說。
想了想,許掌柜過一邊侯著的小二,低聲說了幾句。這小二便出了門,轉眼端來一碗面帶一雙筷子和一只勺子。
酒樓的勺子是白瓷的,比家里的木勺小很多。李滿囤極不順手的著這小白勺,連舀了三勺蓋在面上,想想,又加了兩勺。
許掌柜端過面,先送鼻尖聞了聞,竟沒聞出什麼味。搖搖頭,許掌柜拿筷子把面拌勻,然后方吃了一口。
含著這口面,許掌柜愣住了:鮮、香、甘、、膩,一樣樣味道在齒間綻開,似海里的干貝,又似大湖里的銀魚,偏還沒一腥味。
許掌柜本想淺嘗截止,結果沒想到,三嘗兩品的,便就吃完了一碗面。
放下空碗,許掌柜有些尷尬,他自袖袋里掏出一方帕子,了,方找回了鎮定。
“這位客,”許掌柜剛剛開口,便見外面小二領了兩個人,為首一個須發皆白,后跟一個提著包袱的年進來,趕站了起來。
“趙老,”許掌柜趕站了起來,又與李滿囤、紅棗解釋:“二位客,這是隔壁醫館仁濟堂的館主,趙館主。”
“我請趙館主來替我掌掌眼。”
對于許掌柜的謹慎,紅棗頗為欣賞。開飯店的,就得把食品安全放在第一位。許掌柜的行為無可厚非。
李滿囤老實,沒想到許掌柜請醫館館主的用意。他只以為請了個鄰居來試味。
直待趙館主后的年解開包袱,取出里面匣子裝的銀針,鹽罐,李滿囤方醒悟過來,然后他便即覺到了辱。
李滿囤氣得滿臉通紅,偏他不善言辭,只能握著拳頭運氣。
紅棗走過去,握住李滿囤地手說:“爹,咱不怕驗。”
這安了李滿囤,他聲大氣道:“對,咱不怕驗。”
眼見從罐子里出的銀針依舊閃亮,許掌柜松了一口氣:剛他跟著了魔似的把那初始只想試味的面給全吃了。
眼見孫子收好銀針,趙館主方拿起小二新送來的碗筷試味。
一筷進,趙館主習慣的閉上眼睛,好半晌才又睜開。他對許掌柜說:“品不出原。但這醬確是可食。”
“你這醬,勻我兩壇。”
許掌柜……
一把汗,許掌柜跟趙館主解釋:“趙老,這醬是這兩位客的。”
趙館主將臉轉向李滿囤,因眼見他還一臉通紅,便即只問紅棗:“小姑娘,這醬你家的啊?怎麼賣啊?”
紅棗聞言笑道:“是啊。我家的。一壇十吊錢。”
自古“以稀為貴”,又說“奇貨可居”,紅棗覺得這蟹醬開價太低都對不起自己這“第一個吃螃蟹”的名號。
何況這幾天紅棗剝蟹剝的指甲蓋都禿了。就是為了自己的指甲蓋兒,紅棗也得開個高價。
十吊錢!不說屋里其他人,就是李滿囤聞言都呆住了。這豬油熬八爪鰲雖說好吃,但一壇賣十吊錢,這都夠蓋七八間七架梁大瓦房了。他原先只想一壇賣一吊錢,沒想,兒一下子就獅子大開口,給漲了十倍。
“十吊”趙館主咽口唾沫:“這也太貴了。”
“好吃,就不貴,”紅棗搖頭:“我家這一壇子就是五斤。”
“這算下來,一斤才兩吊錢。”
“剛許掌柜一碗面,拌了五勺醬,大概是一兩。這樣算下來,才值200文。”
“趙館主,”紅棗問:“兩百文吃個味,貴嗎?”
“不貴,不貴,”趙館主被紅棗的小算盤逗得開懷,便即孫子道:“謙兒,你回家去拿二十兩銀子來,給這小丫頭。”
眨眼賣出兩壇,紅棗心里高興,便即乘等銀子的功夫給趙館主這個好吃老頭一點好。
“趙爺爺,這醬雖然貴,但吃法很多。”
“除了家常的拌面、拌飯,這醬還能和和在一起,做包子餡、餛飩餡和圓。”
“對了,家常燒豆腐,加一勺,也好吃。”
紅棗邊說邊留意許掌柜的神。趙館主見狀也不以為意,只樂呵呵地聽著,間或問一兩句話。
趙謙拿來一個包袱,打開,出里面四錠五兩一個的銀元寶。
銀子,紅棗下意識地看向李滿囤。李家,嗯爺,李高地家或許有銀子,但紅棗從未見過。紅棗只知道娘王氏的樟木箱子里只有銅錢,沒有銀子。
李滿囤也沒見過五兩的元寶,他也一時辨不出真假。不過,他想這醬橫豎就是費些力氣,假的也不怕,便即沖紅棗點了點頭。
紅棗上前拿起一錠銀子,翻過來,瞧見底部有敲印章,方將銀子重新包了,給李滿囤。
前世有一段時間流行銀鐲子,紅棗跟風網上買了一個。然后收到的銀鐲子,背面也是敲了一堆章,附帶的說明上說這是他們店的印記,假一罰十。
現紅棗瞧見這銀子上也刻章做了防偽,便即覺得這銀子是真貨的概率加大,所以方才收了。
送走趙館主,李滿囤問許掌柜:“許掌柜,你怎麼說?”
許掌柜點頭道:“剩下四壇,都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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