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是聽到了儲欽白和導演楊志誠的對話,才得知眼前這個清俊男人，就是他們口中八卦的周總，一時間彼此換的眼神和心思各異。

　周聲幫了忙,楊志誠死活要請他吃飯。

　因為條件有限,還特地人到后廚找老板做了一桌子私房菜,又專門要了這里最大的包廂,上劇組的所有主創團隊湊了一張大圓桌。

　“導演，你特地把我們來說是請吃飯，總得說先兩句吧。”有人坐下就起哄。

　楊志誠端著一小杯白酒站起來,拍了拍旁邊的椅子說：“來,那我就簡單說兩句啊。今天請吃飯,主要是因為坐我旁邊的這位,周聲周總,大家都先認識一下啊。他解決了咱們組有關史實人范仲青的一切難題。所有圖紙我已經讓人發往影城那邊,隨時可以工了。”

　當即就有人帶頭開始鼓掌。

　楊志誠的電影是出了名的要求嚴苛。

　所有細節必須做到零差錯。

　原定在這邊的拍攝其實在一個星期后就該結束，影城那邊的準備工作也剛好完。

　結果上臨順縣洪災，影視城那邊也出了問題。

　底下的人或許不知道，但是跟導演走得近，尤其是天天在他邊跟進跟出的人,都知道他這兩天緒著隨時都有發的可能了。

　眾人都忍不住看從導演邊站起來的年輕男人。

　只見他端著酒杯,說：“楊導客氣了。應該是我謝謝像您這樣尊重事實,在專業上益求的導演。才會有觀眾念念不忘的影視作品,以及有機會重現熒幕的舊人。”

　那話認真且鄭重。

　只要有人聽，就不會覺得恭維和虛假。

　舊人兩個字，大家自把他代活在過去的人。

　而不是相的人。

　即便這樣,周聲短短的幾句話,卻好似讓拍電影這件事變得更深且更有意義。

　楊志誠像是被這話。有如今地位的導演哪一個不是聽慣了吹捧,無數溢之詞都可以當是放屁，響過就沒了。但是這一瞬間，他卻從一個圈外人上看到了相同的理解，所以酒杯過去，無比真實道：“咱們必須喝一個，這杯我敬你。”

　周聲拿著杯子連忙往下放低了一個度，“是我敬您。”

　白酒下肚，楊志誠拍他肩膀示意坐下。

　拿著酒瓶準備往周聲杯子里倒第二杯。

　這時候周聲右手邊來一只手。

　蓋在杯子上，“一杯就差不多了。”

　是儲欽白。

　他私下里的裝扮都比較低調。

　原本只是抱著手坐在邊上，此刻卻傾著，越過周聲直接看向了楊志誠。

　楊志誠一愣，然后反應過來。

　連忙說：“對對，你不提醒我都忘了還發著燒呢。”

　楊志誠把酒瓶放到旁邊，招呼周聲，“那吃菜吃菜。”又對其他人說：“你們也都筷子吧，臨順縣目前這種況，咱們還能有酒有，不容易了。”

　飯桌上有了談聲和杯盞靜。

　周聲看了一眼儲欽白。

　他回的同時，順手把他面前的杯子拿到了另一邊放著。

　然后看過來對視：“盯著杯子不放，還想再來兩杯？”

　周聲搖頭：“倒也不是。”

　儲欽白：“最好不是。發燒喝酒除了會讓你胃粘損傷加重，肝腎功能損，還會導致你高燒不退。別給我找麻煩。”

　周聲奇怪：“你理論這麼強，有胃病卻還喝酒，確定這不是歪理邪說？”

　儲欽白斜他一眼，“我要沒胃病，你上哪兒聽這些“歪理”？”

　周聲：“……”

　慣會換概念。

　坐在這里的都是楊志誠拍戲常用的人。

　所以氛圍并沒有那麼繃。

　周聲和儲欽白說話的時候也有人聽見了，直接開起玩笑，笑說：“儲哥，這就是你藏在房間那位吧，你不親自給我們介紹介紹？”

　儲欽白掀眼皮，“你想聽什麼？”

　“我們想聽什麼你就什麼都說？”

　儲欽白：“我看起來就這麼好說話？”

　一陣不屑的，吐槽一樣的“切”聲。

　周聲好心替他解圍，不算謊話，也盡量往低調里說：“我和儲家大哥有合作，所以跟你們儲哥也相。這次的事算機緣巧合，昨晚況忙，多虧了大家幫忙，我還沒來得及謝謝各位，就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

　周聲站起來，桌上的人就連忙端杯回應。

　紛紛道：“周總太客氣。”

　“都是應該的。”

　“儲哥這人太沒勁，我想周總你跟他住一個屋，估計遭罪。”

　周聲看看向儲欽白，說道：“還行，你們儲哥……至長得不錯。”

　一個小小的玩笑，瞬間點燃了桌上的熱烈氣氛。

　周聲在桌上可稱得上得周到，八面玲瓏。

　有導演在，敬酒這事兒基本不能免俗，很快包廂里就熱鬧開了，一群人端著酒杯走來走去。

　周聲就算是喝茶，也被迫喝了個半飽。

　楊志誠翹著大喇喇坐在凳子上，手上又夾了一支煙，吸了口，看著正跟人說話的周聲，對旁邊的儲欽白道：“你上哪兒撿的這麼個寶，人要不是眼瞎，也不能跟你結婚吧？”

　儲欽白也沾了酒。

　但面上不顯，冷淡：“你要是再不把煙掐了，眼瞎的就是你。”

　“你這人就是病太多。”

　楊志誠一邊嫌棄，一邊抬手把煙摁熄。

　接著拐了拐儲欽白的胳膊，“我問你，你覺得我要是把人請組里去當顧問，你覺得機會大嗎？”

　儲欽白看他一眼，“知道儲旭明跟他一起弄的項目值多錢嗎？”

　“多？”

　“前期投九位數打底，后期估值難以預料，你覺得你得再拉多投資，才能用這個價格去請一個顧問？”

　輒十幾二十億票房的楊志誠，自然不會被九位數這樣的字眼嚇到。

　但請個顧問確實已經不是夸張了，是離譜。

　可他尤不死心，繼續道：“可你們什麼關系？你給去說說，你難道沒覺得他給人的覺真的和咱們這戲特別搭嗎？而且今天他畫的那些東西你也看了，太正統，有些我都不敢想。不是我吹牛，你把人弄來，咱們這戲，就了我跟你說。”

　儲欽白夠著拿到桌子邊的手機。

　看了看時間又丟回去。

　直白道：“你死心得了，他不會答應。”

　“你們這關系說都不行？”

　儲欽白眼神略過那邊端著茶正回答別人問題的人，開口道：“我們什麼關系都不行，你請他幫點今天這樣的忙還差不多，請進劇組，沒戲。”

　楊志誠用手點點儲欽白，“你這人，喝了兩杯就油鹽不進！我自己去說。”

　“去吧，祝你好運。”

　楊志誠：“……”

　飯局散了的時候，周聲被楊志誠拉住。

　他們在賓館二樓的欄桿前停留。

　周聲看著底下不忙忙碌碌的人，側看向喝到臉頰坨紅的楊志誠。

　“楊導沒事吧？要不要我讓廚房送點醒酒湯？”

　楊志誠擺手：“這點酒醉不了，喝酒上臉而已。”

　周聲也不知道他找自己什麼事，一時間沒有說話。

　楊志誠決定從好開口的手。

　閑聊一般問：“在你心里，范仲青是個什麼樣的人？”

　周聲對他提及這個話題也不意外。

　想了想，說：“好人。”

　“好人？”楊志誠大概是意外這個評價。

　過了會兒咂道：“對，就是個好人！我們一度試圖給他上標簽，例如紈绔，不羈，自由，大膽，但我現在想想，竟然都沒有這兩個字恰當。”

　楊志誠是越看周聲越滿意。

　正要開口問時，樓下傳來點靜。

　好像是昨晚帶來的一個小孩子打碎一堆碗碟，父母大概覺得過意不去，就扯著小孩子的胳膊一邊罵他，一邊打屁。

　混合著小孩子的哭聲，大堂里頓時混不。

　這時候有個戴著帽子的年輕男人走過去，蹲下來。

　給了小孩子一顆糖，順便了他的頭發，不知道說了什麼，父母一個勁兒彎腰道謝。

　周聲看著那張側臉，總覺得有點眼，一時間也想不起來是誰。

　按說這個劇組里應該沒有自己認識的人。

　周聲順口問了問，“那位是？”

　楊志誠跟著看過去。

　“哦，那是任祈軒。”

　任祈軒？周聲只想了大概幾秒鐘，就想起來和儲欽白一起上過新聞的人，不正是這位。

　周聲本來不覺得有什麼，但是楊志誠下一句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說：“任祈軒其實就是我們一開始定的飾演范仲青的演員，他的演技在新生代里算是很好的了。掌控一個比重不多的角應該輕而易舉，但自從看了你的東西，我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太對。”

　樓下的人角帶著溫和的笑。

　看起來很是到周圍人的喜。

　周聲實話實說：“確實不太合。”

　仲青對他而言，不是一個簡單的歷史角。

　他摟著自己脖子，揚言說以后要帶他吃醉仙樓最好的酒，看最好看的姑娘時，那肆意灑的笑就在眼前。他最后一封長信，告訴他，你以后一定要找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因為那樣不論世道多麼艱難困苦，你都會覺得砒/霜如。周聲都能想象他寫下這話時，角帶笑的模樣。

　因為太悉，所以他知道他是什麼樣子。

　但周聲也知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

　演員本就不是做自己。

　這不是他該置喙的事。

　周聲：“我相信楊導的能力。”

　“真相信？”楊志誠像聽見了希，當即問：“那你要不要來我們組里做顧問？”

　這個走向屬實超出了周聲的預料。

　他凝滯了好幾秒鐘，才回應說：“這個……不好意思楊導，我有工作在。這次來臨順縣也是因為有同事困在了這里，一旦況好轉，我需要盡快離開。”

　楊志誠吃了個釘子。

　心里卻罵起儲欽白，還祝他好運呢，損人不利己的家伙。

　楊志誠臉上笑瞇瞇的，試圖爭取道：“我這不是看你和儲欽白分隔兩地，這好不容易見面，要不了多久就要分開，你要是跟著進組，朝夕相對的多好的機會。”

　周聲失笑：“謝謝楊導的好意，但真不用了。”

　最后也沒有徹底把話說絕。

　道：“如果劇組里有關仲青個人的問題，楊導盡管聯系我，我能幫的一定幫。”

　話都說到這里了，楊志誠還能怎麼辦。

　只好把人放了。

　周聲回到房間里的時候，儲欽白剛洗了個澡出來。

　周聲問他：“你喝酒胃沒事吧，要不要讓助理給你拿藥過來？”

　“楊志誠找你了？”

　儲欽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著頭發問了他一句。

　周聲點點頭：“說是劇組顧問，我也不懂。”

　“他的話聽聽就算了，不用當真。”

　周聲意外于他這態度。

　這時候看著儲欽白，又想到了剛剛在樓下的人。

　遲疑：“我住你這里，真的沒有問題？”

　“什麼問題？”儲欽白皺眉。

　周聲不打算瞞：“剛剛在樓下看見那位任祈軒先生了，我不知道他也在劇組里。以你們的關系，如果因為我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那樣我會覺非常抱歉。”

　儲欽白似乎愣了一下。

　挑眉：“你以為我們是什麼關系？”

　周聲對上儲欽白的眼睛。

　覺得他們應該也許確實沒有在往。

　周聲以前在網上無意中看見過一些關于圈所謂的幕和八卦用詞。

　他斟酌：“炮友？劇組夫妻？臨時伴？”

　儲欽白：“……”

　過了兩秒冷笑：“你如今倒是出息了啊，顯擺你詞匯量富？”

　周聲：“過獎，我學習很快。”

　這個時間外面還有亮。

　足夠周聲看清儲欽白的表，但周聲視線往下移了一點。

　說：“儲欽白，你脖子紅了。”

　“被你氣的！”

　周聲搖頭：“不對，是因為熱水導致酒快速揮發，別張口就污蔑人，我說了我學東西很快。”

　儲欽白冷漠：“并不想檢驗你的學習果，你現在可以選擇閉。”

　周聲學著他平常的樣子挑眉。

　從他旁邊路過，又說一句：“其實你脖子還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