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角雕錯愕，眼睛快要瞪出來。

　花小喵倒是有點信了，但就算是真的：“帝企鵝同學，你也不用一臉驕傲吧。”

　“是這樣，聶冰原同學已經找到自己的野之力方向，并且有過一段時間的自我訓練。”解答眾同學疑的高巖老師，為佟小南的說法確認蓋章。

　“啥？”

　“什麼時候的事？”

　“問題是高巖怎麼知道的，難道私底下給那家伙開小灶？”

　邱孟萌拍拍前面說開小灶的同學肩膀。

　同學回頭：“怎麼了，胖胖蛇？”

　“本來我不想說的，”邱孟萌低聲音，“畢竟屬于非正常渠道信息源……”

　同學：“跳過鋪墊。”

　邱孟萌：“好吧，聶冰原進咱們系的績排在全班第一。”

　“我還當什麼呢，”旁邊聽一耳朵的捷克狼犬，不以為然道，“各地卷子都不同，分數沒有參考意義。”

　邱孟萌搖頭：“不是卷面分，是測分。”

　捷克狼犬愣住，測分是統一標準。

　前面同學也閉，這真沒什麼可說的了。

　“你倆信我不？”胖胖蛇又問。

　捷克狼犬和同學一起點頭：“當然。”

　“那我再告訴你們，”胖胖蛇把聲音得更低，“他的測績不是第一，還是斷層第一。”

　前后左右至七八個同學：“斷層第一？？”

　胖胖蛇：“……”

　你們都是什麼魔鬼聽力！

　口說無憑，眼見為實，有同學開始起哄，讓聶冰原展現一下真正的技。

　“對啊，讓我們看看唄——”

　“正好也讓我們學有目標，趕有方向。”

　不知誰帶頭鼓起掌，訓練室頓時沸騰，掌聲雷，呼聲高。

　真心實意，起哄架秧子多。

　能考上第四大王牌專業，整個偵查班就沒一個省油的燈，尤其野之力，在同齡人中不說一騎絕塵，也絕對出類拔萃。結果現在告訴他們，就在這個班里，有一個野之力比你們都強的，還不是強得一星半點，是斷層碾，這誰能服氣？

　尤其以幾個熊科嚷得最歡：“聶冰原，上！”

　“安靜！注意課堂紀律——”高巖罕見板起臉，“現在是讓你們找自己的野之力方向，別把眼睛盯在別人……”

　高老師說著說著，沒了聲。

　因為北極熊已經大步流星走上講臺，還特有禮貌地問：“老師，能不能給我一杯水，最好是明玻璃杯。”

　高巖從不強迫自己的學生做不愿意做的事，但學生主請纓就另當別論。

　上課積極舉手回答問題的同學老師最喜歡，不主回答問題還敢于上黑板寫答案，那就妥妥老師心頭。

　全偵查班眼見著高老師看北極熊的眼神從“你小子不錯”到“你小子真不錯”再到“老師為你驕傲”，僅僅取一杯水的時間。

　“他要水是幾個意思？”群昵稱“人中赤兔”的馬科男生看不懂這番作，問旁邊代號“哥的眼淚會騙人”的揚子鱷，“熊科的野之力方向有跟水相關的嗎？”

　野之力定向應用不在高中知識系里，了解多全看個人好和日常積累，幸而揚子鱷是個涉獵廣泛的：“北極熊和普通熊科不一樣，野之力上歸到極地科屬那個大類，極地科屬普遍的方向是‘低溫’。”

　低溫，即降低溫度。

　人中赤兔脖子往某個方向看了兩眼：“難怪佟小南面前也擺個溫度計。”

　前排一直豎耳朵聽的東南醒獅，趁高巖不注意，回頭加說小話：“這種一般能降溫多度？”

　“看野之力應用水平，”揚子鱷道，“我記得如果是剛掌握定向釋放的，大概能降溫05-1c，但也有特別弱，溫度計都測不出來那種。”

　“如果他的方向是低溫，也要個溫度計直接握手里不就得了？”人中赤兔不解。

　揚子鱷猜測：“可能為了更直觀？”

　講臺上高老師放下的水，連同玻璃杯靜靜待在那里。

　東南醒獅撓頭：“怎麼就直觀了？這連水是熱是冷都看不出來。”

　“嘀——當前溫度39c。”

　高老師不知何時手上多出個測溫槍，對準杯中之水就是一槍，還帶語音播報的。

　全班：“……”

　揚子鱷、東南醒獅、人中赤兔：“……”

　果然很直觀，很有儀式，視覺聽覺全方位。

　測完水溫，聶冰原便手握住玻璃杯，微微垂眼，斂去目。

　偵查班同學們很難從北極熊的作或神態中去分辨，他仍在準備亦或已經開始。

　直到白耳從濃的頭發里鉆出。

　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到了聶冰原的野之力，來勢洶洶，凜冽迫。

　但也只有一瞬，迫倏然消失。

　不。

　在場就只有高巖和佟小南清楚，那野之力不是消失，而是被聶冰原以極快速度收斂，聚攏，此刻正完全集中在手掌。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大家看不見玻璃杯里的水，因為完全被聶冰原手掌包圍住了，只看見北極熊一直維持半化形態，其余連頭發都沒。

　“是不是應該讓高老師測一下現在的水溫了……”

　“我也覺……”

　“再等下去，不用他降溫，晾都晾涼了。”

　“聶冰原——”

　樊林帶頭，幾個熊科開始喊北極熊。

　“你先讓高老師測一下！”

　“喂，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時間？”

　“咱們這個訓練室室溫才十五、六度，到時候就算涼了誰知道是你的野之力還是……”

　講臺上的聶冰原拿開手，微微抬眼，視線掃過一片熊。

　熊科們齊齊噤聲。

　整個訓練室都剎那間寂靜。

　桌上的水本不用再測什麼溫度——玻璃杯，冰里混著水，水里混著冰。

　如果不是被吵得不耐煩，偵查班同學們想，也許聶冰原會更遲一些再松開，也許，他們看到的就將是一場完整冰封。

　“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一臉驕傲了。”緩過神的花小喵，認真和佟小南說。

　佟小南又去看角雕。

　角雕直接握住帝企鵝的手：“嗯，他值得。”

　“要不是樊林起哄，我真不上去。”晚上，北極熊趴在帝企鵝床上復盤白日課堂。

　“晚了，”佟小南坐在書桌前翻看群聊天，“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測績斷層第一。”

　“胖胖蛇太恐怖了，”聶冰原下抵著佟小南枕頭，眼神弱小無助，“他的信息渠道深不可測！”

　佟小南心說你怎麼到現在還敢小瞧蛇帝，轉頭發現聶冰原的姿勢，好麼，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北極熊宿舍：“你給我從床上下來。”

　聶冰原控訴：“我都趴半天了。”

　聽在佟小南耳朵里就是自首：“你還知道趴半天了。”

　“群里怎麼說？”聶冰原好奇地問。

　佟小南說：“你不會自己看。”

　“我沒拿手機。”北極熊眼他。

　佟小南送他一個白眼，開始翻群聊天記錄：“我不狗說要拜你為師，明天不想吃土豆說要請你吃土豆求指點，熊掌撥清波應該是想向你道歉，但搭了幾句茬你也不冒泡，就沒聲了……哦，還有紅小公主，提問題的角度非常新穎。”

　“哦？”聶冰原來了興趣，“怎麼找茬的，我聽聽。”

　佟小南拿起手機：“問，在全球氣候變冷到冰天雪地的時代，外面能凍上的東西都凍上了，低溫這種野之力在實際應用上的意義是？”

　聶冰原眉頭一挑：“你幫我回他，用魔法打敗魔法。”

　佟小南群回復，特地標注此條僅代表北極熊立場，跟帝企鵝無關。

　發完，他抬頭看向北極熊，問：“爽了吧？”

　“一般般，沒一個能打的。”聶冰原說得跟真事似的。

　佟小南差點信了，如果這家伙沒在他床上滾來滾去一晚上。

　簡直跟高三那次一模一樣。

　聶冰原非要放學跟他一起回家，到他家之后就興公布自己確認了野之力方向，然后各種秀，握完溫度計握他手，握完玻璃杯握烤紅薯。

　那時候的北極熊才剛著門道，本降不了一度半度，握烤紅薯的時候還被燙著了，但燙了也高興。晚上干脆連自己家都沒回，熬夜向他傳授經驗與心得，誼之深人肺腑。

　佟小南現在回憶起來，就覺得自己那時候特傻。

　聶冰原對偵查學的向往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不然誰會閑來無事跟自己的野之力較勁，但直到考前三個月報志愿，他才意識到這件事。

　宿舍里安靜下來。

　陷思緒的佟小南，在聶冰原眼里就是發呆，他不知道小企鵝在琢磨什麼，但估著，跟白天的課堂有關。

　兩節課下來，偵查班共有六人的測試有反應，即確認了自己的野之力方向。

　佟小南不在其中。

　帝企鵝的可能方向，一是低溫，一是氣流。

　聶冰原坐在最后一格觀了帝企鵝兩節課，看他一邊手握溫度計，一邊盯住彩紙屑碗，到最后溫度計不升不降，至于那個碗，從背影看佟小南恨不得吹一口氣把所有紙屑送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