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晚秋, 宋淮禮養好。他們整裝待發開啟旅程，沿著K3線坐火車向目的地行進。

　悉的風景，車廂里親切的面孔, 時箋心雀躍，愈發期待這趟旅行。

　旅行不只是純粹的欣賞景, 更重要的是用心。

　生活的不同風味, 世界各個角落的溫度和好。

　經過貝加爾湖畔圣石“薩滿巖”的時候, 時箋雙手合十, 虔誠地在心底許愿。

　宋淮禮見認真的神態, 不由得笑問：“囡囡許了什麼愿？”

　時箋眨了眨眼, 刻意賣了個關子：“。”

　——和初見時過生日許的愿一樣。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變過。

　又想了想, 神道：“等實現了就告訴你。”

　宋淮禮笑：“好。”

　他們到餐車里吃午飯。這里富有鮮明的俄羅斯特, 花紋繁復的暗紅桌布, 復古考究的真皮沙發，還有規則鏤空的鐵藝雕飾。

　阿明什麼都做，力活也幫忙，因此吃飯胃口最好，總是大快朵頤。

　宋淮禮慢條斯理, 吃相紳士優雅, 時箋則吃得最, 細嚼慢咽, 沒一會兒就放下碗筷。

　宋淮禮看了一會兒：“怎麼總是吃得這麼？”

　時箋頓一下, 抬起眼睫。

　——以前在茂城, 姑父姑媽給的飯菜分量從來不夠, 去張媽那里蹭飯也不好意思要太多, 久而久之就養吃飯半飽的習慣, 往后再多吃反而吃不下了。

　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著他, 明目張膽地撒：“我這不是沒工作了嘛，就想給宋叔叔省點錢。”

　宋淮禮凝視須臾，彎笑了。

　他嗓音溫和親昵，琥珀的雙眸含笑注視著：“我的錢拿來養一只小豬崽還是綽綽有余的。”

　時箋的耳朵驀地變紅，瞥見一旁假裝自己明人的理療師和醫生，更覺赧然。

　確實是屬豬沒錯，可是！怎麼能當著阿明他們的面這麼啦！

　時箋恨不得把頭埋進飯碗里，憤之余又猛了幾口，還跑去柜臺買了一瓶酸，晃晃悠悠喝到快要打嗝才重新回到座位。

　這時候閑雜人等都已經很識趣地離開了，只剩下宋淮禮依舊坐在原位等。

　窗外西伯利亞的白樺林金黃一片，他英俊出塵的側臉鐫刻其中，就像是一幅好看的油畫。

　時箋被蠱，三兩步跳了過去。

　隨作，口掛著的碧綠玉石跳了出來，葉子形狀，在下出清潤漂亮的澤。

　這是宋淮禮今年送給的生日禮，時箋很喜歡，天天都戴著，寸不離。

　宋淮禮看著，笑了笑，溫地說：“囡囡過來。”

　時箋聽話地坐過去，挨著他，他們一起看窗外的風景。距離很近，能聞見他上那種沉香氣息。心很舒緩，看著看著，時箋腦袋靠向他肩頭，宋淮禮攬臂將擁進懷里，親到讓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沉緩有力的聲音讓時箋安靜地在他口，到十足的安全。

　漫山遍野的金黃，就像是藝家無意中一揮筆，就極其絢爛的景。

　微涼的秋天，車外是西伯利亞的冷風，是高懸的不妥協的圓日，車是溫暖，是馨謐，是的海，是靜默洶涌的。

　時箋想——如果這趟列車永遠沒有盡頭，那也好的。

　-

　從挪威出發坐船去冰島，需要兩至三天的時間。他們乘坐巨大的渡，隨一都是蔚藍廣闊的大海。

　這邊氣溫雖然零上，但也不過是個位數，大家都穿著厚實的棉大和羽絨服。醫生說盡量不要讓先生吹風涼，所以時箋在船艙里看到海，沒有纏著他去甲板上遠眺——他們還有很多機會，不急于這一時。

　為保持最好的狀態航行，宋淮禮在船上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休息。船上餐飲、購、游戲和□□的功能一應俱全，時箋逛商店時看到有羊衫售賣，熱的挪威導購告訴，這是冰島的特產。

　純手工制作，吊牌上還寫了Maker的名字。厚實又保暖，實用很高。

　阿明原本跟著，照看的安全，現下也在店中新奇地打量各種紀念品小玩意兒，時箋轉頭對導購說：“我想要一件。”

　“好的，您自己穿嗎？”

　“不是。”價格很昂貴，三萬冰島克朗，換人民幣近1500元。想用自己的錢給宋淮禮買一件。

　時箋低下腦袋，赧然地走到年男的尺碼區，善解人意的導購姐姐笑了笑，為推薦不同風格和款式。

　時箋選了一件純白的，起來料子很扎實，是真羊。覺得這個很符合他的氣質，付了錢，細心將服用袋子包好，跟著阿明回了船艙。

　宋淮禮正坐在窗邊打電話，嗓音低磁醇郁，是工作上的一些通事項。他面前擺放著一本攤開的書，剛看到一半。

　時箋在他對面坐下，一眼就認出書頁間夾著的東西其實是自己某條子領口的系帶。

　——早上他需要書簽，便把蝴蝶結拆散了給他一用。現在紅的帶子親昵地著米白的紙張，不知為什麼，時箋的心忽然變得很好。

　外面就是海，時箋看到一一的藍浪花涌起，船開細碎的白泡沫。遠距離俯視也許輕描淡寫，可只有真正循近了才知道有多麼波瀾壯闊。

　靠近玻璃去看，臉幾乎上去，憧憬而期盼。

　每當這種時候就會覺得心靈安靜純粹。沒有紛爭和喧鬧，像是在讀一首詩，或者看一場老電影。

　宋淮禮打完電話，時箋挨過去坐在他邊：“宋叔叔。”

　他們偎在一起看了《飛屋環游記》。

　居然是2009年的電影，覺上次看仿佛還在昨日，卻是一晃十年過去。

　無數只五彩氣球在空中飄，小房子慢慢上升，看到繁華都市，瀑布河川，險峻峽谷。各個地方不同的獨特景象。

　年逾古稀的卡爾為履行和妻子曾經的約定，一個人帶著他們的房子環游世界旅行。是一則很浪漫的話故事。

　時箋還沒倒過來時差，看著看著就不知不覺靠墻睡著了，宋淮禮將電影按下暫停鍵，小心地將枕頭豎起來墊到側。

　時箋無意識地哼唧兩聲，像小一樣。手旁邊的購袋子翻下床來，白的出一角，宋淮禮垂眸瞥見，神更加和。阿明走過來，躡手躡腳將購袋撿起來掛在一邊。

　次日游經過大西洋和挪威海界的法羅群島，到達冰島東部的塞濟斯菲厄澤。

　1號公路環島而建，全程一千多公里。他們租了車，沿著東南部自駕。

　天朗氣清，藍的天空，遠是漂亮的雪山，視野中只有一條蜿蜒寬敞的柏油公路。他們被廣闊無邊際的平原環繞，仿佛陷無人之境。

　先去了鉆石沙灘，這里的沙子都是細膩的砂黑，巨大的奇形冰塊晶瑩剔，在的折下就好像是鉆石一般。

　然后又去看了壯麗磅礴的斯科加瀑布，迎面而來的新鮮水汽，仿佛整個人從頭到尾都被滌。

　宋淮禮要給時箋拍照，一直很專注地凝視著，時箋著他深邃的眼睛而不是鏡頭，有點害拘謹，照片咔嚓定格的時候，抬頭看見了幾只漂亮的蝴蝶徘徊飛過。

　晚上他們住進一戶三層民宿。

　空間很寬敞，家擺放都是北歐風，極藝風。地上鋪著圖案復雜的地毯，墻上有掛畫，木質柜和書架簡約而有格調。

　房東熱好客，是位很慈祥的老，見到宋淮禮坐著椅進來還細心地將厚度不一的地毯邊緣卷起。

　時箋剛一進來就看到迎面撒開腳跑來一只薩耶，通發雪白亮，蓬松順，前爪抬起拉的腳，還向宋淮禮搖尾。

　他們一伙人浩浩安頓下來，宋淮禮住在樓梯下面的主臥。時箋和他一起。

　時箋剛剛刷新新聞，發現和老師之前寫的那篇有關于保健品的跟蹤深度報道終于在網上刊載出來。也不知為什麼等了這麼久，也許因為時效并不是那麼急，所以排期在后面。

　們的報道掀起一場軒然大波，甫一發出就有千上萬條評論轉發，這個世界上張正義的人還是大多數，時箋定了定神，轉頭去看宋淮禮。

　他正低著頭在疊的服，側清雋和，時箋的心跳平緩，愈發到安心踏實。

　趁著還沒夜，大家坐在客廳里聊天。搖曳的燭火點上，房東端來新鮮出爐的烤點心給客人吃。

　氣氛很溫馨，時箋盤坐在羊毯上面，開朗玩的小薩耶撲了一的，整個室都是笑鬧聲。

　房東的六歲萌小孫跑了出來，抱著狗狗的脖子要“騎大馬”。

　可憐的薩耶被指揮著在屋子里轉來轉去，房東看不過眼，揚聲蘿莉的名字：“Luna！”

　小姑娘這才消停。

　然而注意力又被宋淮禮的椅吸引過去，跑過來對著子以及扶手上的遙控按鈕看看，模樣十分好奇。

　薩耶又過來蹭蹭時箋的小，此刻卻稍微有些張，坐直，生怕小孩子不懂事，下一秒就會做些什麼，或者對宋淮禮講些什麼話。

　然而Luna只是興地歡呼一聲：“好酷哦！”

　一雙眼睛圓溜溜的，揚起笑容說：“我喜歡叔叔的這個玩。”

　宋淮禮也笑，笑得很好看。他抬手了Luna的腦袋，什麼也沒說。而一旁的薩耶旁觀片刻，也一頭拱過來，爭搶著要被。

　小狗尾快搖上天，亮晶晶的眼把人心都融化了。

　次日早上天大亮，一行人起床收拾東西。房東為他們準備了暖胃的熱牛，還有牛油鮭魚三明治和烤羊。

　吃飽喝足繼續趕路，他們選擇從島直穿過去，先去胡薩維克看鯨魚。

　這里是觀鯨圣地，宋淮禮帶時箋乘坐橡木大船，向海的深行駛。船行很穩，時箋的發尾隨著微風揚起，挨在宋淮禮的旁邊，甚至能夠到他的一呼一吸。

　終于近距離地看到大海，真切地聽到涌的海聲，時箋完完全全沉浸在這片無垠的藍里。

　正得出神的時候，旁邊傳來輕輕一道咔嚓聲。時箋側過臉，正對上單反的鏡頭。

　“宋叔叔。”有些微窘——他怎麼一聲不吭就拍自己。

　宋淮禮放下相機。

　照片里的時箋微仰著白凈的小臉，滿眼希冀地看著大海，側姣好明。宋淮禮抬起睫，時箋發現他的耳廓竟也籠罩上一層淡淡的薄紅。

　他看著沒有說話，英俊潛沉的琥珀眼眸卻忠實地倒映出的模樣，深沉的，雋永的，久久凝視不語。

　海風掠過時箋的長發，小聲地，確認般地再了一遍：“宋淮禮。”

　宋淮禮結滾，片晌之后低聲回應：“阿午。”

　有種難言的和藉在時箋心里洶涌地奔騰，邊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卻都只化一句。

　“我們終于一起看到海了。”眼底映著細碎的淺。

　對視須臾，宋淮禮驀地傾過來。與此同時攥的手，掌心相對，十指扣。

　有些時候時箋會主親近他，不過每次都會到赧，總是蜻蜓點水地掠過，不敢停留太久。

　而現在換閉上眼，卻覺有短暫溫熱輕在自己角，同樣小心翼翼，同樣克制而珍重。

　這時候不遠有白的水花揚起，伴隨著噴氣擺尾的聲音，一只漂亮的藍座頭鯨躍出波粼粼的海面，天邊掛起一道彎彎的彩虹。

　作者有話說：

　bgm適配《下一個天亮》

　等下一個天亮/把拍我看海的照片送我好嗎

　我喜歡我飛舞的頭發/

　和飄著雨還是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