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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你悅人》 第8章 第8章

 梁空回國后,沒歇夠氣,他哥就丟了個爛攤子他收拾。

 君頤是梁氏旗下的一家老牌公司,就是梁知非自己去了,都有那麼幾個“肱骨老臣”,能他礙著輩分面兒先喊一聲叔伯。

 畢竟梁知非清風霽月的貴公子形象在外固,總不能因為叔伯們年紀大了耳聾眼花,算不清賬往自己戶頭里劃錢,把這點禮數丟了。

 梁空跟他哥就不一樣。

 他一慣無法無天,路子很野。

 職第一天,連份正經文件都沒帶去,梁空坐在會議室中央的黑皮椅上,支著額,拇指輕按太,沒半點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時差沒倒過來。

 明面上擺著,在坐哪位是瞎子?能看不出來那是聲里玩累的倦怠?

 梁二空降之前,談不上警鈴大作,各路消息也打聽不

 那幾個單說名字就爭議很大的搖滾歌手和牌主理人,都是梁空在杉磯的私,攜各路明星模特,頻頻出他在杉磯的別墅。

 燈火煌如永晝,鶯燕笑擬歌

 所有能想象到的窮奢極,都只是開胃菜里的頭盤。

 梁二也不大家失

 新上任三把火,他低眉點了煙,揮散煙霧,就過去了。

 金屬打火機在修長手指間旋了一圈,機蓋順慣,噌一聲撲滅火回到原位。

 濃煙吐出。

 他有點倦,聲音也啞說:“不如先到這兒,大家晚上再聊?”

 高祈替他包場攢局,各路著清涼,世面淺的,還以為今年某盛筵辦到了瀾城。

 梁空也換了白天的周正襯衫,一件深薄衫長袖,圓寬領,袖子隨意卷著,小半截象的字母刺青。

 只需進場低調地撣撣指尖煙灰,說一句“平時就這麼點小好,大家隨意”,那玩世不恭的味道,就沖天封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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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祈問他:“今天怎麼樣?”

 那規格,在國,已經沒得說。

 梁空重最后一口,腮部微癟,吐出的煙氣由厚重燈貫穿有形,他匿在其中,有種糜爛俊

 他慢條斯理捻了煙說:“看出你之前有收斂了。”

 說的是梁空剛回國的游艇宴。

 高祈自己那天沒到場,漂亮又會來事兒的妞,圈里那幾個有眼的玩咖爺,都給梁空安排全了,他一覺睡醒就能玩現的。

 “那不是游艇有限制,驚喜麼?”高祈繼續往自己臉上金。

 “你連我房間碼也跟們說,是不是有點過?你怎麼不直接把人塞我床上?不是更驚喜?”

 高祈無辜:“我沒啊。”

 “裝了。”梁空心知肚明似的,說完,從旁自如端來一杯酒。

 某位叔叔也腆著啤酒肚走上前來寒暄。

 “這種事按理該是我們招待二你的,怎麼還你費心了。”

 “業有專攻,公司的事之后還仰賴你們多替我打理,各司其職,誰也別頭疼。”

 對方爽笑,表示:“明白,明白。”

 梁空很會這種場面話。

 有些人蹚渾水惹一腥,而有些人,天生就能在渾水里游刃有余。

 不得不信。

 他哥來了都要叔伯的這些人,一個多月混下來,就差跟他稱兄道弟。

 梁空掛邊的,就是一句敷衍笑著的——大家開心。

 見他紈绔行徑,眾人心想,傳聞果真不假,梁二打小就是老太太寵慣的心頭寶,他親爹來了,都不一定有梁空在老太太那兒的分量重。

 別人家爭權搶的事,在梁知非和梁空上半點沒出過,兄弟倆一慣在外分工明確。

 一個掙錢,一個燒錢。

 也不是誰家小爺鍍金歸國就非要干一番事業的,梁氏家大業大,不缺生慣養的小兒子這一點添磚加瓦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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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準兒梁知非就是寵弟弟,就把這神仙公司給弟弟胡作非為,面子里子都有,大家開心就好。

 那他們自然也就清楚上頭的意思。

 ——梁二開心就好。

 這天傍晚,高祈估著時間,給梁空打電話說:“你最近天天跟那幫老頭玩兒,有意思麼你?今天有個局,孫董的兒子也來,沒準兒有你要的消息,來不來?”

 梁空還沒怎麼醒

 整面落地窗,三十幾層的高度,霞赤橘,回返照一樣濃烈。

 聽高祈在那邊說話,他赤腳下床,被什麼絆得踉蹌一下,似一頭撞進火燒暮里。

 線并不刺眼,他愣了兩秒,回頭看床邊那的拳帶,想起來昨天有點力發泄過頭,抻一下臂,背有些酸。

 秋后,白晝削短。

 客房服務送了點吃的來,墊過肚子,梁空才下樓。

 天,路燈下停一輛黑邁凱倫,車窗降下去,出一張白皙漂亮的臉,妝容致,聲音也

 “梁二,晚上好。”

 高祈安排來接他的。

 他上了副駕駛,別上安全帶,隨口問:“車技怎麼樣?”

 “您指哪方面呢?”

 梁空淺淺翹起角,他骨相正,偏頭睨眼的樣子有點邪,卻不顯輕浮。

 “路上堵,都講講,我聽笑話。”

 “那真巧了,我特別會說笑話。”

 那姑娘邊說邊開車,梁空過了一會兒問:“會說笑話,學什麼專業的?”

 “平城大學,研二文學系。”

 “平城大學。”他放輕聲音念過這四個字,似是想到什麼,“那是高材生,怎麼給高祈開車?”

 車子遇紅燈緩緩停下,外頭是某大使館的舊址,夜依舊游人如織。

 那姑娘手從方向盤上拿下來,手指從膝蓋劃到短邊,象征勾一下,語氣也緞里溜一圈似的:“高材生嘛,子裁高,就還適合開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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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妙的,一語不知道多關。

 梁空輕笑哼聲:“是會說笑話的。”

 雖然連個正眼都沒給,但不妨礙那姑娘笑靨如花道:“只要您肯笑就,來之前小高總跟我說過您的規矩,我明白的。”

 那晚本來該照著規矩走下去,為無數個夜晚中平平無奇的一夜,偏偏出了岔子。

 梁空到場,包廂里氣氛已經熱鬧起來,剛剛給他開車的姑娘跟著他一起進來,就坐他旁邊。

 高祈遞來一杯酒,給他介紹在場的人。

 其中有一個戴帽子的,一見梁空進來,立馬掀了帽子迎上前,滿臉笑容地說:“梁二,您還記得我吧?”

 梁空是真記不起來了。

 高祈湊過來耳語提醒,“以前出門,我那跟班,你老我捎著他,說你那前友,就聽這人說笑話,這你也忘了?”

 梁空想起來了。

 倒不是先想起這人,是想起前友了。

 好像是有那麼幾個糜燈頻閃的場合,駱悅人初來乍到不自在,聽人繪聲繪說什麼,乖乖捧著臉笑。

 開心完了,還很寶貝,要講給他聽,但自己講不好,又很有禮貌地去拜托別人:“能不能再講一遍給梁空聽?”

 其實他早聽爛了。

 對方也知道,支吾怔著,不言語。

 直到梁空點頭,手臂搭在后沙發靠背上,腕骨懶散垂著,時不時會被背后的發梢蹭到手指。他對那人說講講。

 對方見他拿出耐心,就開始說。

 第二次聽還會笑,扭頭找認同,小鹿眼蹙起來,彎彎燦燦的,像那種洗出一芬芳香氣、曬絨娃娃,人下意識想抱進懷里

 “梁空,好逗呀。”

 他十有八九會一本正經學說話:“梁空,好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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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笑得更開心。

 但又會不好意思,埋怨人的時候,從來兇不起來,有點像撒

 “你為什麼老學我說話呀!”

 他那會兒十八九歲,心氣也浮,被勾一下,能一整晚干什麼事都提不起來興趣,憋到牙的時候,會失控地想,親不能親,舍不得,干脆打一頓解氣算了,怎麼會那麼不開竅,連男生為什麼學生說話都不知道。

 梁空輕嗤了一聲,笨到沒得救。

 高祈當他還是想不起,提一分聲音:“就是高考后……”

 梁空打斷他,沖對面那人頷首說:“記得,幽默的。”

 “嘿嘿,您記真好。”

 高祈心里門清兒,銜著酒杯嘀咕,高低是沾了他前友的

 后來又來一個梁空有印象的人,印象還很深刻——林紹元,邊摟著一個穿皮細腰的人,進來打過一圈招呼,特識相地自罰三杯。

 幾個男的起哄,罰雙不罰單,又人喝了三杯。

 林紹元摟著人落座,有人眉弄眼調侃起來。

 “這面生啊?又換了是吧?”

 “唉,不是,紹元上一個這麼快就膩了?我記得那妞長頭發,特清純,你不是稀罕的嗎?這才多久?”

 這種場合,他們基本不會顧及邊人,這些姑娘也足夠玲瓏,識得抬舉。

 林紹元手就搭在人的一截腰上挲,二郎翹著說:“稀罕歸稀罕,玩玩還不就一個樣兒?”

 “什麼樣啊?介紹介紹,沒準我喜歡。”

 一旁的人嗔怪,說那人家你就不喜歡啦?男人敷衍哄著,一樣一樣,姐姐妹妹一起來嘛?

 眾人笑絕,贊這話辟。

 高祈的圈子不好進,林紹元難得在話題中心,不免覺得搭上這些人有面子,就接著先前那人的話題聊起來,問他是不是真興趣。

 “純歸純,也是沒意思,讓口也不肯,老子肯定管自己先爽啊,給弄哭了,上完想想算了吧,什麼啞新娘啊草!”

 炫耀談資一般,眾人也笑。

 那笑聲還沒來得及團簇起來,就被一聲刺耳悶沉的破聲打斷。

 “嘭——”

 一瓶酒砸在墻角,四分五裂。

 所有人不明所以,驚向墻角,林紹元也去看,察覺到不對勁已經來不及,他剛一回頭,就見一道黑影從上方兜頭下來。

 燈影炫目,放大。

 下一秒,他狠狠挨了一拳,牙腮巨痛,人直接翻在地上。

 暈頭昏腦里,他只聽見梁空冷冷問。

 “爽嗎?”

 梁空沒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不等他自己爬起來,拽他領,往上拖,半拎至懸空,又給一拳打癱在地。

 林紹元腦袋撞到沙發角,嗡響繞頂,只能聽到一道至冷沉的男人聲線,每砸一拳就問一句,爽嗎?

 拳拳到

 一聲比一聲寒氣侵人。

 沒人知道場面是怎麼失控的,明明這位梁二剛來還客氣,怎麼忽然就殺神附一樣,眼里半點活氣都沒有,完全是把人往死里打的架勢。

 可他們怎麼敢攔,連好話都虛虛問著、勸著,唯恐惹火燒,最后還是高祈上前把人拉開,兩聲梁空,像把他從魘里拉回來了。

 他拽著梁空說:“梁空,犯不著。”

 似什麼加黑話,旁人聽不懂,但梁空知道,就著高祈的力被拉開。

 他坐回原來的位子上,口劇烈起伏,旁邊姑娘遞過來驚的酒,見他沒接,沒敢說話,又輕輕擱在旁。

 梁空兩手撐著額,屏住包廂里本就不明亮的線,沒人能看清他的表,只能瞧出他有些呼吸不順,一沉氣。

 “讓過來。”

 短短四字,不容置疑,帶著要替誰做主的戾氣。

 在場人人屏息,遞著眼神問,讓誰過來?

 雖然搞不清狀況,但氣氛像弓弦繃到極致,人人自危,也不敢多問。

 有心思活絡的,給地上的林紹元使著眼,用口型問:你那前友是不是認識梁二

 林紹元反應過來,慌忙掏出手機。

 他鼻下掛,可能是怕,語氣也不好,電話一通就吼道:“老子不管你現在你在哪兒,立馬給我過來!”

 說完,他發現梁空抬起眼,就盯著他,眼神更冷了。

 林紹元握著手機都在抖,手忙腳給那邊發去定位,沖梁空討好地笑笑:“馬上來,馬上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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