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從細微自然流,是環境和份造的,刻在骨子里的。
就像之前黃旸想拉梁佟進群,卻遭到了梁佟的拒絕,所幸邱夢長拿“總裁不能隨便加好友”這樣的玩笑話搪塞了過去,也所幸黃旸神經大條,并沒有放在心上。
但如果是邱夢長遇到這樣的況,他此后肯定不會再跟此人有所集,不是覺得對方傲慢輕賤了自己,而是明白他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
梁佟的態度和做法其實很正常,他的份和地位已經決定了他的社會關系需要篩選,他需要規避太多別有用心的人。
別說梁佟這個集團總裁了,就連邱夢長都能經常到想攀附關系的人,他還只是個小小的大夫。
梁佟傲是傲了點,但是這種傲慢并不來源于地位不平等產生的偏見,邱夢長相信,即使全球首富站在他面前,他也還是那麼傲。
但是,邱夢長能理解梁佟,不代表其他人就一定會理解,不然邱夢長也不會吃飽了撐的,聽黃旸的話給梁佟打了這通電話。
神經再大條也會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黃旸不是那種趨炎附勢的人,他雖然老開玩笑說要抱梁佟大,其實心里是拿他當哥們兒看待的。
抱大不是那麼抱的,把人邀去野營結果弄得人家跟渡劫了一樣,又失眠又過敏的。
這是他們之間的放松模式,梁佟未必會適應,正因為黃旸拿他當真心朋友,把他劃到了他們的圈子里,所以才忽略了這些。
邱夢長走到大廳里看了一眼,他原以為的壁畫竟然真的是一扇門,門旁邊有碼鎖,位置比較偏,不太顯眼。
手機里傳來一聲短促的笑:“真去大廳找門了?”
邱夢長笑了下:“騙我?”
“不騙你。”梁佟說,“我真在你隔壁。”
“黃旸找你,不是我。”邱夢長勁兒勁兒的,“你在我隔壁也沒用。”
邱夢長就是這樣,有本事讓梁佟不舒坦又發不出脾氣。他不會在意梁佟是什麼份,他會調侃梁佟,會說些讓人發不出火的玩笑話,會發自心地關心他。
梁佟思考過自己越來越放不下邱夢長的原因。
大概因為,梁佟對邱夢長而言,只是梁佟而已。
“不是你找我,你打我電話干什麼。”梁佟也不是棉花,再稀罕邱夢長也不可能被懟了一拳就不回彈了。
“你又沒進群,他沒你的聯系方式,當然只能找我。”
邱夢長怨婦口吻,梁佟想笑,他抬了下手,示意按師退下,然后翻了個躺在床上。
“我不進群你很有意見嗎?”梁佟很認真地發問。
邱夢長笑了笑:“我哪兒敢有意見。”
“你哪兒不敢,還有你邱夢長不敢的事嗎。”
第一次從梁佟口中聽到自己的大名,還是這種咄咄人的語氣,邱夢長眉梢一挑,說:“有個問題想問梁總。”
邱夢長一喊“梁總”就沒好事,后面肯定跟著打趣人的話,梁佟嗯了聲:“你說。”
“你多大年紀?”
“27。”
“比我小,連名帶姓的我名兒不太合適吧,是不是該喊聲哥。”
偶爾一次直呼大名就被上綱上線了,邱大夫這人,心眼果然不大。
“長等級觀念這麼強,你這思想是不是有點封建啊。”
邱夢長佯裝不依不饒:“反正就是不想我一聲哥唄。”
“你想聽我當然可以。”梁佟換上浴袍樣式的睡,往大廳走去。
話趕話很容易逾距,都是年人,哪些是正經話哪些是話,一聽就明白。梁佟這話聽起來沒什麼不對,細想就很曖昧,再說下去就該兒不宜了,邱夢長背過去,轉移了話題:“你有空了跟黃旸聯系下?他還在等你呢。”
“先不找他。”梁佟說,“先找你,可以嗎?”
邱夢長沒說話。
梁佟若無其事地說:“你不是想聽我哥嗎,我可以當面給你聽。”
正常的一句話,還配合著梁佟那麼正派的語調。
語調再正派,也不住曖昧的氛圍。
“哥?”
梁佟比邱夢長年輕,嗓音似乎也更清亮一點。
要說梁佟骨子里傲,其實人家能能屈的,進退有度,懂得維持距離,會適時地放低姿態。
他真的很聰明,他很直白地向邱夢長表明自己想干什麼,又不會讓邱夢長到不自在。
每當邱夢長覺得這人難控制、不好相的時候,他就會把態度放,半不的。
半晌,邱夢長嗯了一聲。
梁佟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了這麼兩下也夠了,他不會真往邱夢長那里去,本來他帶他們三個過來就是放松休息的,沒必要去侵占別人的私人空間。
那聲哥其實已經把邱夢長懵了,說實話,這一聲“哥”,換了任何一個人來都不出這效果。這覺就像是一只小刺猬收起了渾的刺,只剩一團乎乎的。
“你好好休息吧。”梁佟點到為止,“我去洗澡了。黃旸要是找我,你跟他說聯系客服,讓工作人員帶他去公共區域,那里有吧臺,可以喝酒。”
“行。”
梁佟洗完了澡,由工作人員帶著去找黃旸,黃旸正跟兒打電話,看見梁佟跟他揮了下手,笑容滿面的。不見邱夢長的影,梁佟問鐘言:“邱大夫呢?”
“他出去了,說今天是他表弟生日,要去商場買個禮。”
“哪兒的商場?”
“就在這附近,寰通廣場。”
黃旸對著手機“麼麼”親了好幾下,終于舍得把電話掛了。
“來得太不巧了,邱邱剛走。”黃旸說。
“他一會還回來嗎?”
“他說不回來了,直接上車上等我們。我們一會也得走了,夠了,得回家孩子了。”黃旸舉了舉手里的酒杯,“梁老板,謝你的盛款待。”
“客氣了。”
“在這呆著也沒意思,要不我們也去商場逛逛吧,正好我給我兒買點東西。”
鐘言興致缺缺:“我就不去了,我在車上等你們,太累了,逛不。”
“行吧。”黃旸看了眼梁佟,“梁佟你呢?”
梁佟說:“行。”
黃旸和鐘言先從會所出去了,梁佟臨時接到個電話,要理工作上的事,在會所耽擱了一會。
商務車的后座靠椅被鐘言放平了,他躺在座椅上玩手機,聽到黃旸慨了一句:“資本主義的奢靡生活總是那麼短暫,明天我又要墮人間了。”
鐘言笑了笑:“人間不好嗎?我倒是覺得人間更好。”
“那倒是,富有富的活法,窮有窮的活法。梁佟年紀也不大吧,年紀輕輕就要管那麼大個集團,那力得多大。”黃旸頓了一下,忽然拱了拱鐘言的胳膊,“誒,你覺不覺得梁佟對邱邱有點意思啊?”
鐘言看著他會心一笑。
黃旸指著他:“我了,果然不是我多想,你也有這覺吧。”
“太明顯了好嗎,邱夢長一天到晚就知道裝傻。”
黃旸湊了過來:“所以這事兒,他也知道?”
鐘言搖頭:“不好說,我估計總裁那邊沒明說,他倆那狀態,誰說得清,扯扯黏黏糊糊的,我都不稀得看他們。”
“哈哈哈哈哈,你也覺得吧,媽的,我都沒眼看,還得揣著明白裝瞎。”黃旸臉都笑紅了,嘶了一聲:“那你說梁佟知道邱邱喜歡男的嗎?”
“大概率是知道的,不然他倆之間不會是那個狀態的,我覺邱夢長最近gay氣飆升。咱倆知道他喜歡男的那麼多年了,你什麼時候見過他這狀態?”
“這倒是。”黃旸說,“不怪梁老板心,我要是gay,我也喜歡邱邱。你別說哈,梁佟跟邱邱在一起那狀態,跟咱倆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你說他沒事兒陪我逛什麼街啊,肯定是去找邱邱的。”
黃旸越講越興:“要是真了,邱大夫就是嫁豪門了,我臉上也有。”
鐘言嗤笑一聲:“那倒真是,確實是豪門。”他抬頭往窗外看了一眼,看著眼前的商場大樓說:“這一排大樓都是總裁他家的。”
雖然已經從邱夢長那知道梁佟是寰廈集團的總裁,聽了鐘言這話,黃旸還是覺得很夸張,“我們是去逛街,人家是去視察。”
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外面有人敲了敲車窗,黃旸按下門鎖按鈕,車門自打開了。
梁佟站在車外,“我結束了,走嗎?”
黃旸跳下車,“走!”
梁佟話很,一路上就是沉默,可把話嘮的黃旸給憋死了,黃旸這人又藏不住事兒,走了沒多久,就聊起了剛才在車上的話題。
他起了個頭,想先從其他話題切:“梁佟,你有對象沒有啊?”
“沒有。”
“怎麼不找個?沒有看得上的?”
“有,追著呢。”
黃旸一陣暗喜,心想這下沒跑了。
“那什麼,我問句直白的,你要是覺得被冒犯了我先在這跟你道個歉。”
梁佟看著他,示意他繼續。
黃旸就是個直腸子,單刀直:“你追的這人,是我認識的麼?”
梁佟點頭。
黃旸角溢出笑意:“姓邱的?”
梁佟嗯了一聲,親口認證:“姓邱。”
“就喜歡你這種有啥說啥的爽快人。”黃旸了一下鼻子,“我就怕是我自個腦補太多,到頭來別鬧了笑話,張得我都出汗了。”
梁佟笑了下,沒說話。
“喜歡他哪兒啊。”黃旸沒皮沒臉地靠過來,眼睛,想聽八卦。
梁佟不答反問:“大學追他的人多嗎?”既然話都說開了,那能分的信息資源就多了。
“那肯定多啊,尼瑪,我大學別的沒干,天天就幫別人給他送書了。”黃旸說,“不是我夸張啊,要不是他家里都是學醫的,他說不定就去當明星了,那時候還有星探來找過他呢。相貌那都是虛的,主要是人有魅力,迷妹一堆。”
黃旸怕梁佟誤會,連忙補充了一句:“不過你別以為他史很富啊,他人際關系干凈著呢,正經人。他這人看著外熱,其實里深沉的,一般人搞不定他。”
今天商場人格外多,人流都往一個方向匯聚,越聚越多,黃旸抬頭看了一眼人流聚集,納悶道:“怎麼這麼多人,有活?”
梁佟不關心,只問:“姓邱的有沒有說要買什麼禮?”
黃旸笑得不行:“你不會自己問姓邱的嗎?”
“那顯得我多煩人。”
“行行行。”黃旸拿出手機,“我煩人,我來煩他。”
黃旸打通了邱夢長的電話:“哪兒呢?”
“干嘛?”
“我來幫我閨買兩條小子,也在商場呢。”黃旸看了眼梁佟,“梁老板也跟我一塊呢——”
總得找個正當理由不是。
黃旸停下,用口型問梁佟:“你要買啥?”
梁佟說:“狗糧。”
黃旸問出了聲:“啥?”
電話那頭的邱夢長一陣疑:“怎麼了?”
“沒怎麼,梁老板說他要買狗糧來著。”
邱夢長一愣,笑了:“幫Happy買的嗎?”
黃旸看著梁佟,轉述邱夢長的話:“幫Happy買的嗎?”
“是的。”
“梁老板說是。你到底在哪兒呢?我們過來找你。”
“二樓,有個賣樂高的店,店面很大,上來就看到了。”
梁佟不解:“樂高店?他給他表弟買樂高?”
梁舟安也經常買樂高,家里還有個專門擺樂高的玩房,他以為除了小孩兒,只有梁舟安這樣永遠長不大的大齡兒才喜歡浪費時間拼這種東西。
“哈哈哈,他表弟還是個小孩兒呢,10歲,三年級。”
梁佟想起來了,應該是劉毓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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