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含盯著對話框凝滯了好幾秒。

　孫以青注意到他的異樣, “怎麼了？”

　他說著視線往下一瞥，隨即將那截微妙的斷句收眼底。

　“……”

　孫以青頓了下，“撤回吧。”

　郁白含搖了搖頭, “此地無銀，蓋彌彰。”

　他手指一, 故作鎮定地補了個：漫。

　浪漫，不是浪。

　剛發過去，就在下一秒收到了陸煥的回復——

　【魚】：呵呵。

　郁白含，“……”

　回得之快，說明持續蹲守在對話框。

　所以剛才沒回不是沒看見，而是陸煥也沉默了。

　郁白含幽幽地朝旁的罪魁禍首看去，孫以青淡定地向他側了側手機屏, “這家怎麼樣？”

　他冷笑：呵，小孫。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轉移話題。

　真是拙劣而有效的把戲。

　郁白含順著往屏幕一看：紅艷滴的玫瑰開得熱烈, 浪漫的氣息溢出屏幕, 平了剛才那不合時宜的浪。

　他目稍有緩和, “好。”

　孫以青就將店鋪推給了他，“這家店品種很多，你晚上回去慢慢挑。我和朋友打過招呼, 給你留最新鮮的。”

　態度之周全, 做足了將功補過的架勢。

　郁白含姑且原諒了他，“好。”

　…

　準備好生日禮, 兩人就此分別。

　郁白含提著禮盒回到家時, 陸煥還沒下班。

　他先把禮盒塞進了自己的柜，避免被陸煥看到——這種驚喜當然得生日當天再揭曉。

　雖然發生了點小誤會。

　不過只要他表現得足夠正經, 相信陸煥也不會多想。

　大約六點, 陸煥下班回到家。

　馮叔已經備好了晚餐。郁白含剛坐到陸煥側, 對方就朝他看了一眼。

　郁白含給他看回去，“怎麼了？”

　馮叔立在一旁，關懷地看著他兩人。陸煥又收回目，拿起碗筷，“沒事。”

　一整頓飯下來，郁白含都沐浴在陸煥時不時投來的目里。

　但陸煥只是看他兩眼，也不說話。

　等兩人吃過飯，馮叔收了碗筷離開餐廳。

　郁白含正要起，就聽陸煥住他，像是終于忍不住，“你買了什麼？”

　他轉頭，正對上陸煥略有波的目。

　郁白含一瞬了然：表面不在意，心果然還是期待的。

　他留足了懸念，“別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話落，那雙漆黑的眼底產生了更大的波。

　…

　郁白含堅決守口如瓶，陸煥只能在波中上了樓，留下前者還待在客廳。

　郁白含從孫以青推的花店中選了一大捧紅玫瑰，在填地址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陸宅是陸煥在城區中購置的住宅，顯然不適合用來宴請賓客。

　所以宴會應該是在別的地方舉辦。

　郁白含轉頭去廚房找到馮叔，“馮叔，陸煥舉辦生日宴的地址是什麼？”

　“先生每年是都在逸庭莊園辦宴席。”馮叔說著把地址給了郁白含，他看郁白含在網上訂了花，笑了笑說，“是送先生的吧？”

　郁白含已經地下好單，“嗯。”

　馮叔欣，“白含爺這麼上心，先生真是有福氣。”

　郁白含輕嘆，“也不知道這福氣他要不要。”

　馮叔：嗯？

　兩人說話時正站在廚房門口，廚娘周姨聽見他們在商量生日禮，便試著建議。

　“白含爺要不要做個小蛋糕送給先生？親手做的禮更有誠意。每年酒會上擺的都是九層瀑布蛋糕，華麗是華麗，但沒什麼生日氛圍。”

　郁白含，“我就怕我做的蛋糕太有氛圍。”

　周姨、馮叔，“……”

　安，“其實不難。”

　郁白含想了想點頭，“那我試試。”

　蛋糕聽起來就正經又有誠意，正好可以填補一下缺失的“漫”。

　·

　在廚房跟著周姨學了會兒做蛋糕。

　看時間差不多，郁白含就結束了今日份學習準備上樓。

　在從陸煥臥室外經過的一瞬，房門突然被哐！地推開——郁白含都驚了一下，差點以為自己是了什麼雷達。

　他轉頭，陸煥正站在門口朝他看來。

　郁白含定了定神，“怎麼了，你今晚好像有些浮躁？”

　陸煥視線在他上打量一番，忽然離近了點，“你上怎麼——”

　話到一半，戛然而止。

　郁白含問，“什麼？”

　陸煥直起沒說話。

　郁白含思索一二，“……有香甜的味道？”

　陸煥額角一，“司白含。”

　這話說出來好像是有點像變態。

　郁白含開解他，“放心，我不會把你當變……”

　嘭！臥室門關上，截斷了最后一個詞。

　…

　這一不重要的小曲很快翻篇。

　第二天郁白含照例去了C大箭道社團。

　他剛走到社團門口，就被等在門口的何越住。何越似乎已經從前天的夢幻中回過神，恢復了往常的態度。

　“白含，今天不練箭了，我們去喝個下午茶行嗎？”

　下午茶？那就是曬著太喝茶。

　相當于日浴療加食補了，好的。

　郁白含欣然點頭，“行啊。”

　何越找的甜品店就在C大里面，走個十分鐘就到了。

　夏日很好，甜品店里開了空調，兩人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點好飲料甜點，何越往椅背上一攤，看向郁白含的表有些慨，“你知道嗎？這兩天我就像在做夢，和你說半天陸煥，沒想到他是你老攻。”

　郁白含一起慨，“我一開始也沒想到。”

　“……”何越的慨被閘斷了兩秒。

　很快找回話頭，“對了，我昨天有事沒來社團，其他社員知道你和陸煥的關系之后，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郁白含，“他們對我說，‘原來你不姓白’。”

　傳錯姓的何越：……

　陸煥和司家聯姻的消息，上流圈子不人都知道。但只知道是司家小爺，姓名相貌，通通不清楚。

　所以先前就算知道郁白含認識陸煥，也沒人把他們的關系往伴上想。

　何越輕輕將話題扯開，“那鄭崧昨天來了嗎？”

　郁白含搖頭，“沒來。”

　估計在家里摳別墅莊園。

　“也是。”何越說，“我要是他，也暫時沒臉出現。”

　兩人正說著，服務生就將甜品飲料端了上來。

　郁白含道了聲謝，拿出手機拍了拍。然后打開微信發給陸煥。

　兩人的聊天還停留在：很浪，漫。

　他刷刷發了好幾張圖，把聊天記錄翻篇。

　【有耳】：今天沒去練習，在跟社長一起喝下午茶[圖片][圖片][圖片]

　對面傳來何越了然的聲音，“是在和陸學長聊天吧？”

　郁白含點頭應了聲，手機同時一震。

　【魚】：好。

　回復速度之快。

　何越沒忍住羨慕地嘆，“陸學長很忙吧，這麼忙還秒回你的消息。”

　郁白含輕輕抿，“嗯。”

　陸煥今天回得是快，快得就像是怕錯過什麼。

　和人發完微信，郁白含就將手機擱到一邊。何越托著下吃了口蛋糕，忽然“喔”了聲。

　“對了，我聽說陸煥生日快到了？”

　果然是上流圈子，人盡皆知。

　郁白含說，“就在下周，你們會來嗎？”

　何越有些憾，“我們家跟陸家其實沒有多集，所以往年都沒參加過。”

　說著嘆了口氣，看上去想參加的樣子。

　郁白含想了想，拿起手機給陸煥發了條微信。

　【有耳】：你生日的時候，會邀請何家嗎？我了新朋友，想介紹給你。[捧臉乖巧笑]

　消息依舊是秒回。

　【魚】：都行。

　郁白含就對何越說，“陸煥邀請你家一起來，如果你們有時間……”

　何越驚喜，“有！”

　“那令尊……”

　“他也有！”

　郁白含滋滋地舉起柚子氣泡水，“那好～我們下周在生日宴上面個基。”

　何越欣然舉起蜂檸檬茶和他一，哐！

　“為我們的友，干杯～”

　·

　約好下周面基，郁白含神清氣爽地回了家。

　正好今天要擬定宴會邀請名單。

　吃過晚飯，樊霖拿了名單來書房找陸煥。郁白含也跟著進去，搬了個板凳坐在一邊。

　他看著名單上的一排排名字，提醒道，“記得加上何家。”

　陸煥低眼看著名單，“才認識幾天就這麼要好了？”

　郁白含不解地看向他：

　認識幾天不能這麼要好嗎？

　大概是他臉上的疑太過明顯，陸煥抬眼對上時都頓了一下。半晌，他似贊似嘆，“也對，畢竟是我們白含。”

　半天就多了群兄弟，一天就多了位“媽”。

　郁白含謙和一笑。

　樊霖在一旁修訂著名單，看陸煥沒有反對，便加上了“何家”。正核對著，他突然停下，遲疑地瞥了郁白含一眼。

　“先生，那……司家要怎麼請？”

　為親信，他可是知道兩家關系不簡單。

　陸煥聞言停了下來，隨即看向郁白含笑了笑。

　郁白含：？

　警惕。這悉的比笑。

　陸煥放下名單靠在椅背上，一副征求意見的姿態，“我們白含覺得該怎麼請？”

　當然是請他們爬。

　郁白含張一瞬，又咽下了到舌尖的臟話。

　他拿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干的，思考兩秒后說道，“那就只請三哥吧。”

　請老三不請老大，多有趣啊。

　他說完補充，“邀請函就發到司家。”

　衰三兒多半還在住院。

　就麻煩司延停這位做大哥的幫忙簽收一下。

　陸煥沒忍住笑了聲，在樊霖一知半解的目中抬抬手，“就按他說的發。”

　“……是，先生。”

　宴請名單已經大致擬好。

　郁白含看了眼時間，準備下樓去學做蛋糕。

　他這兩天進步喜人，只要再多加練習，做出來的品應該能現出幾分“誠意”。

　他估著時間，向陸煥問道，“還有幾天到你生日宴？”

　陸煥秒答，“四天。”

　郁白含側目，“你算得好清楚。”

　陸煥意有所指地看著他，“畢竟每天都在倒計時，算著還有幾天到七月十四。”

　瞧這急不可耐的樣子。

　早知道不和他說有浪漫禮。

　郁白含同，“是不是從來沒有這麼期盼過自己的生日快點到來？”

　陸煥，“是啊，想盡早睡個安穩覺。”

　“……”郁白含輕怪，“看你，又說些俏皮話。”

　旁邊的樊霖差點把筆拿掉。

　·

　四天時間過得很快。

　生日宴就在兩人不盡相同的期待下到來。

　宴會從傍晚開始。

　當天下午，陸家請來的造型師上門為陸煥和郁白含整理外形著裝。

　定制的同款西服一深一淺，穿在上相當合。致的配飾點綴其上，恰到好地襯托出兩人的氣質。

　郁白含換好服，看向立在一旁的陸煥。

　不管看多次，他冤種老攻都如此蠱人。

　他不吝嗇地送上夸贊，“陸先生今天很帥。”

　陸煥朝他側去一眼，神不咸不淡。

　郁白含掌，“今天的宴會場上，你定能艷群芳。”

　“……”

　掌的作配上這語調，那日的宮斗劇在此刻陡然跳出腦海。

　陸煥下跳的眉心，“不必。”

　郁白含依他，“好好，我們低調。”

　陸家的車是五點從陸宅出發，開往逸庭莊園。

　臨出門前，郁白含沒忘把藏在柜里的禮盒抱出來帶上。

　蛋糕他在上午就已經做好，會由管家馮叔帶過去；大捧的玫瑰花也早早訂好，晚上的時候直接送去莊園。

　給陸煥準備的禮盒不大，郁白含直接抱在懷里上了陸煥的車后座。

　車門一關上，陸煥的視線就落了過來，“這是什麼？”

　郁白含扭頭朝他笑笑，“給你的禮。”

　目驟然一，陸煥正想繼續問，私家車便已經發。他看了眼前面耳聽八方的樊霖，又合上了。

　私家車一路平穩地開往莊園。

　窗外的天漸漸沉了下來，當前方出零星的燈時，終于到了宴會舉辦的地方。

　郁白含稍稍坐直了子，一臉期待地向前方。

　大概是過于期待，他搭在禮盒上的手不自地輕輕著盒面。

　細微的作牽了陸煥敏的神經。

　陸煥側目盯著那盒子看了半晌，終究是沒忍住開口，“里面到底是什麼？”

　郁白含扭頭哄道，“別心急，晚上單獨拿給你。”

　晚上，單獨。

　陸煥眉間浮出淡淡的警惕。

　他了，“不心急，心慌。”

　“……”

　郁白含寬他，“放心，我知道尺寸。”

　樊霖剛好一踩剎車，車輛瞬間一個急停！

　陸煥的目倏地落到郁白含臉上。

　郁白含穩住搖晃的形，“錯了，我是想說分寸。”

　“……”

　兩人相視半晌，陸煥薄一，“你最好是。”

　郁白含又了下盒子，“當然是。”

　研究腦子的孫以青都再三認證過了，這可是正經禮。

　說話間，樊霖已經下車拉開了車后門。

　陸煥暫且收回目，深吸一口氣抬出了車門。

　前面就是燈火輝煌的莊園大門。

　兩世以來，他頭一次籠罩著淡淡的戒備，走向了自己的生日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