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人◎

　十四

　“那你媽肯定得后悔，年級第一的家長會都給錯過了。”

　陸在野不去深究眼神背后的黯然神傷，避重就輕地將話題扯開。

　他拿過林枝春放在一旁的礦泉水，修長的手指輕松擰開瓶蓋，作毫不費力。

　然后又再輕輕地往回擰了一點，才遞給了。

　“謝謝。”

　林枝春接過水，喝了口，垂著眼，纖細濃的睫在眼瞼蓋出小片影。

　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和面前的人說，蘇明惠士只是不喜歡。

　不喜歡，自然不會在意的績，想起來的時候問幾句，想不起來的時候忘就忘了，并不會放在心上。

　只是個有緣關系的兒，陌生而又疏遠，僅此而已。

　林枝春深呼一口氣，素靜的臉上勉強出一個笑容道，“我媽不會在意這個的……”

　“不在意又怎樣?”

　陸在野彎腰，隨手撿起地上的一張廢紙，幾下就折了紙飛機的模樣，“不在意，你就不是年級第一了嗎?”

　話音一落，他就將手中的紙飛機擲了出去，薄薄的紙翼仿佛能承住千萬斤重量，“嗖”地一下順著風就飛了出去。

　林枝春驀地轉頭看向他。

　然后聽見他接著說道，“你是你，來不來是的事。”

　“嗯，吃虧的也是。”

　有偏頗，但你不必為此苛求自己。

　……

　從天臺下來后，陸在野說的那幾句話仍然回在林枝春的耳里。

　久久沉默，意識到其實他真正說的是:林枝春，人不能一直活在“被拋棄”的影里。

　_

　家長會大概開了兩個小時，作為一名語文老師，老余的專業素養在其中得到了極大的發揮——長篇大論的發言，全程不帶停一下的。

　差不多七點，林枝春才在五班教室門口等到了開完會的王姐，小心翼翼地問，“您覺怎麼樣?”

　“覺特別好!”，王姐激地拍著的手，神抖擻。

　剛才的家長會上，作為“林枝春媽媽”，被老余一頓猛夸，著全家長艷羨的目，這覺簡直是家長生涯的巔峰。

　“要早知道小同學你學習績這麼好，我才不會收這個錢。”

　啊。

　林枝春一臉迷茫，似是不解。

　王姐繼續眉飛舞地說道，“你不是考了第一名，你們全年級的第一名嗎!”

　“你們班主任就我站起來發言，分一下培養孩子的心得，我哪會啊，可真要一星半點都說不出來，不就餡了嗎?”

　“所以呢……”

　餡了嗎，林枝春的心懸到了嗓子眼。

　“我就起來了，說這績不是我的功勞，全憑你自己的努力，我們做家長的，主要是做好后勤保障，給孩子提供適當的關懷。”

　林枝春松了口氣，“您說的好的。”

　適時地表達謝后，又想起了付錢一事，于是盡可能禮貌地說到，“我先把錢轉給您吧，方便加個微信嗎?”

　“錢什麼錢?”

　提到這個，王姐突然從包里出一百五十塊錢來，“怎麼能再收你們的錢，這是之前那小伙子給我的，麻煩你幫我還回去。”

　陸在野又把錢給付了。

　明明不相干的，可不由自主地想到小賣部里的那瓶冰可樂，以及那句“我沒有讓孩子付錢的習慣”。

　王姐把錢以不容分說的氣勢塞進林枝春的手心里，邊塞還邊說道，“以后還有這種事，盡管聯系阿姨，家長會阿姨來幫你開。”

　林枝春爭不過，只能一路送著出了校門。

　站在校門口時，著手里的一百五十塊，嘆了口氣，轉往回走。

　“枝春，枝春——”

　回教學樓的路上卻被人住，林枝春想了想，還是停下了腳步。

　一回頭果然看見蘇明惠士拎著包站在學校噴泉，妝容致著得，做足了來參加家長會的派頭。

　停下，想聽聽蘇士究竟還有什麼好說的。

　“有什麼事嗎?”，林枝春連稱呼都給省去了。

　蘇明惠卻好像沒能發覺似的，照舊詢問道，“怎麼這個點還沒回家，家長會的事和你們老師請好假了嗎?”

　“這次是媽媽對不住你，要不周末出來和媽媽去逛街，媽媽給你買點你喜歡的東西。”

　言語中約可見溫笑意，蘇士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再如何不妥的話，也能笑著說出口。

　再說手不打笑臉人，林枝春簡直沒道理生氣，生氣了就是不不善解人意，更何況蘇士的甜棗已經拋了出來。

　愿意補償，愿意給林枝春花錢買東西。

　“不用，家長會的事本來就和你沒關系。”，林枝春突然開口。

　是我多此一舉問了你而已。

　“枝春你不要說氣話，我是你的母親。”

　林枝春“嗯”了一聲，肯定了蘇士的前半句，“當然不是氣話。”

　然后仰起頭，話說得分外平靜，臉上也尋不見一不虞，“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不顧蘇明惠士在背后的呼喊，林枝春轉往前邊的教學樓走去。

　不做母，權當陌生人，反倒輕松。

　天邊夜幕沉沉，可星子在黑暗里閃爍微，亮得讓人只覺心口發燙。

　_

　林枝春往教學樓走去，打算去找被老余去談話的陸在野，把錢還給他。

　等下該怎麼說?

　-陸同學，這次家長會多謝你的幫助。

　這樣會不會太客套了。

　-陸在野，謝謝你，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這樣好像更奇怪了……

　心里邊想著謝的措辭，邊往樓上爬去。

　漫不經心地踏上四樓的臺階時，林枝春恰好抬了下頭。

　不經意間，年校服外套隨意地披在上，下微揚朝前方走來的模樣闖進了視野。

　他是從辦公室出來的，而老余的辦公室正對著樓梯口。

　也就是說，在某種意義上，在林枝春抬頭的那一眼里，他朝走來。

　因著樓梯的角度問題，看見年越來越完整的形，從最開始冷淡的正臉到黑校服下修長筆直的。

　林枝春忽然想起李舟舟同說過的一句戲言，關于陸在野的，在全校生中流傳著。

　——陸大帥哥走起路來，簡直每一步都是在別人的心上瘋狂踩點。

　……

　“陸在野。”

　眼看著他就要拐個彎回教室，林枝春開口住了他。

　陸在野聞聲回頭，卻沒說話，朝投過來視線，漆黑的眉骨微微上挑。

　意思很明顯，讓有話直說就是。

　“給，給錢。”

　許是那視線太有存在，林枝春突地張起來，一時瓢，話里了個你字。

　應該是給你錢。

　“不是，不是給錢。”，慌忙改口。

　臺階上的陸在野看在眼里，慣常沒什麼緒的眼里多出一點笑意，“什麼錢，留下買路財嗎?”

　林枝春又趕忙掏出口袋里王姐留下的一百五十塊來自證清白，邊往他手里放，邊解釋道，“這是你給王姐的錢，還你。”

　怕他不收，又補了一句，“王姐沒收我們錢。”

　這一百五十塊于陸在野而言，確實是無足輕重可有可無，但不收，估計他這同桌心里得胡思想上許久。

　他“嗯”了聲，沒拒絕，懶懶掃了眼手心里的人民幣后，就隨手將其塞進了口袋里。

　“該回去了，早點走。”

　陸在野又瞥了一眼，接著補充道，“注意安全。”

　著他轉的背影，林枝春幾步爬上四樓，音量倏地拔高了一點點說道，“今天謝謝你。”

　“不用。”

　他永遠回的都是這麼兩個字，從不計較，也從來不用別人記得。

　_

　家長會就這麼過去了，周四又是滿滿一天的課，容不得林枝春分心。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卻在樓梯間遇到了周圓，一個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倒像是專門在那等林枝春出現。

　“麻煩讓讓。”

　狹路相逢，林枝春便是想視而不見也做不到。

　見周圓半天沒有要的意思，耐著子問了句，“有事嗎?”

　“當然，我今天是特意來和你說一聲不好意思的。”

　見說話，周圓滿意地勾起角，若無其事地寒暄道，“昨天去你們班找你，結果你不在，你同桌在。”

　“陸在野還兇的，可惜長這麼帥了。”

　兀自嘆息了句，看起來還念念不忘。

　昨天，五班教室，后跟著兩個小姐妹站在后門口，對著正趴課桌上睡覺的陸在野喊話，“同學，找下你們班林枝春。”

　結果人直接回了兩個字“不在”就冷冷地趴了回去，眉眼間的不耐教人連話不敢再多說一句。

　“那你說。”，林枝春不想聽談起陸在野，直接出言打斷了。

　周圓沒反應過來，“什麼?”

　“不是要來和我說聲不好意思嗎，那你說。”

　林枝春咬字清楚，且將這句話說得格外的慢，力求每一個字都落在的耳朵里。

　“不是吧你還真生氣了。”

　周圓臉上神滿不在乎，“因為蘇阿姨沒去給你開家長會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我爸走不開呢?”

　太知道林枝春的痛點，所以哪里痛，就專哪里。

　“不好意思，我忘了林叔叔好像去世了……”

　說完，像是說錯話一樣，慌張捂，可眼里甚至還藏著笑意。

　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人。

　林枝春面上沒什麼表，輕聲回了句“沒關系”，但突地抬手一掌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聲音清脆。

　在空寂無人的走廊里，格外明顯。

　作者有話說：

　新年快樂~

　還有兩千五，稍等

　打了個牌，好困

　對不住嗚嗚嗚，明天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