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后的第一節 課，楊夕月一直無法靜下心來聽課。因為一抬頭就能看見他，他總是出現在的視線之中，怎麼避都避不開。

　好像他總是能夠在無形之中吸引到的視線。像是條件反，像是某種無法言說的共生關系，像是黏著般的，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便有的眼神。

　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注意到他。但是對于他來說，卻是一個陌生人。況再好一些，也不過是之前同一所初中的校友，現在是同一個班級的同學。

　在太多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實在是太難走近。

　隨著下課鈴聲的響起，老師拿著東西出去，教室里面瞬間沸騰起來，教室里面幾乎是有一大半的學生都是別的班級分進來的，大家都不大怎麼悉，所以各個探出頭來，頭接耳。說著話，聊著天，向彼此介紹著自己。

　在嘈雜的各種聲音之中，忍不住微微抬眸，看向側前方第一排的位置。

　隔著厚重的眼鏡片，看見了他。

　看見他坐在那里，他后排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說話。他轉過，微微前傾，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揚了揚角，說完便轉過了。

　隨后不知道和同桌說了些什麼，他和他的同桌一起出去了。

　楊夕月的桌子上放著厚厚的一摞書，微微彎著腰，低著頭的時候，可以將半張臉全部都藏在這一摞書的后面。躲在書后面，微微抬頭，過那條兒，看著他起走出教室的背影。

　劉靜雨桌子上放一摞書是為了躲避老師的視線，以便在書后面做些小作。楊夕月桌子上放一摞書只是為了方便看他。

　“月亮。”劉靜雨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杯。

　“嗯？”沒轉頭，眼神追隨著他的影出去。

　“去接水嗎？”劉靜雨問。

　“去。”

　龐翰文轉頭看向倆，“哎你倆連接水都要一起啊？”他實在是不大懂生這種接水和上廁所都要一起的行為。

　“關你什麼事。”劉靜雨瞪了他一眼，見前面的沈佳也轉過了頭，“沈佳你要去接水嗎？我們一起？”

　“我不去了，我水杯里的水還是滿的。”沈佳將明的水杯拿起來，水杯里面的水沒怎麼喝，還是滿的。

　“行，那我們倆去了。”說著便拉著楊夕月的手朝著外面走去。

　走廊盡頭是接水的熱水房。

　很多人下課之后喜歡聚集在熱水房或者是洗手間的位置，三三兩兩的人湊在一起說話。很多時候下節課的老師來得比較早，很多同學都喜歡出去說話，漸漸地了習慣。

　兩個人拿著水杯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了熱水房門口的人。

　他穿著一件黑連帽衫，或許是沒有注意到，帽子繩被掖在了領子里，他半個的一側有倚靠在墻上，像是沒什麼骨頭似的，說笑間捶了一下邊人的肩膀。

　陳淮予和一個男生站在一起說話，不知道是說著什麼，見到那個男生遞給了陳淮予一個什麼東西，兩個人說說笑笑。

　沒有看清楚，只是匆匆一眼，便被劉靜雨拉進了熱水房。

　一邊接著熱水，眼神不自覺地就朝著門口瞥過去。位置和視角的原因，沒有看見他，連他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接完熱水出來的時候，他已經不在門口了。

　下一節課是數學課。

　數學老師平日里最喜歡上課提問問題。喜歡隨便點人，不大怎麼喜歡喊名字，總是點到誰就是誰。隨機，沒有什麼規律。

　這不，剛剛寫了一道題到黑板上，還沒過五分鐘的時間，就準備喊人起來回答答案。

　數學老師眼鏡兒下的那雙眼睛緩慢地從左至右掃視了一圈坐在教室里面的同學，最終鎖定了自己的目標，“就你了，靠窗這邊，第一排這個穿黑服的同學。”

　靠窗，第一排，黑服。

　顯而易見。

　是他。

　他數學很好，一直以來都很好，這個楊夕月是知道的。

　只是簡單瀏覽了一遍，他很快便回答上來了老師在黑板上寫的題目。

　數學老師對于陳淮予的回答很滿意，似乎是很久都沒有見到過回答問題這麼干脆準確的學生了。一連點了幾次頭，表達自己的滿意。

　“很好。”

　“你什麼？”

　一邊問著他的名字，一邊低頭在座位表上尋找著，很快便找到了他的名字，“你陳淮予啊。”

　“嗯。”自顧自地點了點頭，“我還沒有課代表，你就當我的課代表吧。”

　終于是逮著了一個他喜歡的學生，自然是要將課代表的工作給他來做的。

　下課的時候，陳淮予幫著數學老師將之前的試卷分發下來。

　楊夕月雙手手肘撐在桌面上，雙手拖著臉頰，視線時不時地從他的上掃過，狀似不經意地。看著他在教室里面穿梭著，從右邊那一排走到左邊這一排，從前到后。

　試卷是他和他的同桌一起發的，兩個人，發的并不算快，所以等到他發到的時候，已經等他很久了。

　他剛到這個班級沒有多久，所以分發試卷，都是一邊看著講臺上的座位表，一邊分發著試卷，很麻煩，所以很慢。

　當看著他直直地從講臺上下來，朝著后面走過來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他應該是朝著走過來的。

　其實是不確定的，但是就是有那麼一種奇怪的預，預著此時此刻他手中的拿分卷子是要來給的。

　他走到的邊。

　站定。

　“楊夕月？”他不確定地喊著的名字。

　“是我。”沒有抬頭，只是坐在座位上，輕輕地點了點頭。

　坐著，他站著，本就看不見他臉上是什麼表。

　更甚者說，就算是他們兩個人面對著面平視，也不一定會直視他。

　尤記得張涵曾經說過：你這個人真的是很奇怪，有的時候緒很好藏，本就看不出來你的心里在想著些什麼，但是有的時候一眼就能看出來。

　其實很簡單，能控制住自己緒的時候，便能夠藏得住，控制不住的時候，便藏不住。

　他從的邊經過，他們兩個人之間隔得很近，這是他們兩個人，第一次距離這麼近。所以便可以輕而易舉地聞到他上的味道。

　很淡很淡，但是卻聞得非常清楚。

　是一種很舒服的香味兒。像是香水的味道，但是卻很淡，好像又不是。

　猜測，應該是某種洗的味道。

　大休的時候和張涵去超市買零食。

　們小區附近就只有一個大型超市，楊夕月和張涵幾乎每次大休都會到這里買一大包零食，等周一的時候拿去學校。

　按照往常來說，一進超市第一時間就應該奔著零食區去的，但是這次楊夕月卻是難得的拉著張涵去了洗護專區。

　們兩個人幾乎是不大怎麼到超市來買這些東西，去超市一般都是買零食和飲料。

　“你要買什麼？”張涵這麼說著，還是推著購車，跟著過去了。

　貨架很高，產品種類很多，琳瑯滿目。

　楊夕月一會兒彎著腰，一會兒蹲下，一會兒踮著腳，將貨架上的每一個產品都拿著湊近鼻尖聞了聞。每聞一次，不是輕輕搖搖頭，就是微微皺著眉。

　張涵搞不懂楊夕月究竟是在搞什麼。就只是安靜地跟在的邊，安靜地看著楊夕月的這種奇奇怪怪的行為。直到實在是忍不住了，才開口問道：“哎你干什麼呢，奇奇怪怪的。”

　等到楊夕月將這一整排貨架上的產品全部都看了一遍，才似是自言自語地開口：“沒有。”

　“沒有什麼？”張涵問。

　“沒有那個味道。”楊夕月皺著眉頭回答。

　“什麼啊？你怎麼搞得像是魔怔了似的。”

　正如張涵所言，那段時間的楊夕月幾乎就像是魔怔了似的，一直執著地找著一個洗，張涵問究竟是什麼牌子的洗，或者是什麼味道的，讓說出來，和一起找。

　楊夕月是想要描述出來的，但是每每這個時候，又不知道應該去怎麼形容。

　從來不噴香水，班級里面不乏有的生，經過們邊的時候總是會聞到一香味兒，楊夕月是可以確定的，那是香水的味道。

　但是他上的卻不是。

　實在是無法形容，就是一種很好聞的味道，他上的味道。

　所以直到后來的很長很長的時間里，都沒有忘記這個味道。

　依舊是不放棄的楊夕月，那天拉著張涵坐了很久的公車，去了很遠的一家超市，這家超市是目前海城最大的，品種類最齊全的超市，里面進口商品很多，總是抱著一種僥幸的心態，想要去找到這個洗，想是能夠找到的。

　超市很大，東西的種類很多，張涵并不知道楊夕月口中的那個味道是一個什麼味道，所以只能楊夕月自己一個人去尋找。

　“哎你很不對勁兒哎。”張涵雙手抱看著正蹲著尋找的楊夕月。

　“涵涵。”蹲在地上，手中還拿著一瓶洗。

　“嗯？”張涵見楊夕月難得嚴肅的樣子，松開手中的購車，蹲在楊夕月的面前，聽說話。

　“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這種事，一向是不喜歡說出來的，有些難以啟齒。但是總想著告訴一個人，這個的心思，想要讓自己最好的朋友知道，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彼此之間從來都是沒有什麼的，所以想要告訴張涵。

　“什麼人？”張涵并沒有問那個人是誰，只是問，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

　多年好友，彼此很了解，如果想說，自然是會主說，所以不會主去問這種事。

　“善良，樂于助人，學習好，長得也好看。”心中有好多詞語來描述他，但是還是選擇了最簡單的詞語。沒有告訴張涵喜歡的人什麼名字，現在還沒有勇氣。

　“暗啊？”張涵想都不用想，像楊夕月那樣的子，和不悉的人說一句話都能想好久，喜歡一個人也不敢去表白，甚至是連和人家說話都不好意思，頂多算得上是個暗。

　楊夕月沒有再說話，只是淺淺地笑了笑。看似是沒有回答的表現，但是在張涵這里，已經是回答了。

　那天找了很久很久，甚至是經過的顧客都總是用著一種奇怪的目打量著，但是完全都不在意，只是執拗地做著這件事。

　而張涵，就站在的邊，像是保駕護航一般的，當別人投來異樣的目的時候，幫著瞪回去。

　在整排貨架的第三層，中間偏左邊的位置，找到了。

　那是一瓶藍白相間的洗。

　瓶是白的，瓶蓋是藍的，瓶子上的紙是藍的。牌子并不認識，是英文：Walch，牌子由一個環形圍繞著，上圈是紅，下圈是藍。

　這個牌子的洗還有別的味道，但是楊夕月確定，他上的味道，是Walch原味洗的味道。

　找到了。

　坐著公車跑了這麼遠，費了這麼大的力氣，終于是找到了他上的那個悉的味道。

　楊夕月買了一瓶洗回家。

　從這個超市回家，坐公車需要十幾站的時間，坐在后排，靠著窗，手中拎著個超市的購袋，里面就只裝了一瓶洗。

　車窗外的明，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笑了。

　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特別卑劣的人，像是一個窺狂，窺著他所有的生活習慣。

　后來，那瓶洗，被放到了房間柜子里最深，一直沒有拿出來。

　你知道的，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麼人一種人，小心翼翼地做著所有的所能做的一切，但是卻毫不敢表出來。甚至是連和他用同一種洗都不敢，生怕被他發現。

　的喜歡，始終是藏在心里的。

　暗的心思九曲回腸，最后匯集了汪洋海洋。

　【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張涵說我魔怔了。――2016.04.05來自楊夕月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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