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初雪下得很早，一天早上從宿舍出來，便看見了從天而降的雪花，飄飄揚揚從空中落下。

　雪不大，沒有風，洋洋灑灑，乍一看有種溫溫的浪漫。抬頭看，天空烏云布，像是一種即將迎來一場大雪的覺，像是狂風急雪之前的平靜。

　果不其然，剛剛結束了早自習，第一節 課是語文課，上課不過是十多分鐘之后，外面便飄起了大雪。

　風大了，雪也大了。

　風聲夾雜著老師講課的聲音，不斷地進到耳朵里，風聲越來越大，逐漸吸引了很多同學的注意力，時不時就有人轉頭朝著窗外看過去。

　“月亮你看！雪下大了。”劉靜雨推了推楊夕月的手臂，示意朝著窗外看。

　順著劉靜雨的目看向窗外―――

　風裹挾著雪，不斷地朝著玻璃上吹來，有的雪落在窗戶上，因為室開著暖氣，冷熱替，融化在玻璃上，留下細微的水漬，有的順著風落下，落在外面的窗臺上，有的飄在空中，最后落地。

　迷蒙的雪，像是個整個空間罩上了一個半明的灰白的布。

　風裹挾著雪，在空中打著轉兒落下。

　像是杜甫的那一句：“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風。”

　“砰砰砰――”

　語文老師敲打了一下講臺的桌子。

　“都認真點，你們是幾百年沒有見到過雪嗎？”

　“都給我轉過頭來好好聽課！”

　大家將視線從窗外的大雪中轉移回來，重新看向黑板，看向自己的試卷。

　大課間的下一節課是育課，外面下雪，自然是不能上了。

　不過是還不到一個上午的時間，雪已經很厚了，通過窗邊上面積雪的厚度，可想而知外面是個什麼樣子的況。

　上課的時候就聽見外面“刷刷刷”的掃雪聲。

　海城冬天經常下雪，大雪已經是常態了，雪下了之后要及時清掃，如果不及時清掃的話，積雪厚了，就更加不好清掃了，而且對于出行還會造一定的影響。

　各個班級組織著學生出去掃雪。

　劉靜雨將自己放在書包里面的手套拿了出來，分給了楊夕月一只。外面很冷，拿著掃帚掃雪時肯定會被凍得通紅，戴一只也比什麼都沒有要好。

　大家紛紛到工間去拿工，男生拿大的掃帚，生拿小的。大家拿好工，下樓，現在他們已經不在一樓上課了，已經搬去了三樓。

　高一在一樓和二樓，高二在三樓四樓，高三在旁邊的另一個教學樓。每年升一年級，便會搬去另一個教室。

　大家拿著工下樓，說說笑笑。大家都很高興，即使是現在外面下著雪，即使是天氣很冷，大家依舊是興致。

　三班負責的是清掃升旗小廣場上的雪，班主任老王給每一批人都劃分了區域，男生先掃，生在男生的后面，清掃男生留下來的雪。

　大家穿著厚重的棉，將棉的帽子扣在頭上，手中拿著掃帚，不停地掃著雪。里面呼出來的氣很快在空中凝結霧。

　俗話說，人多力量大。

　很快，小廣場邊上就形了很大的雪堆，大家將清理的雪全部都堆積在一個地方。

　掃著掃著，大家就開始玩了起來。

　將地上的雪攢一個雪球，趁著不注意，扔向對方，扔了對方一臉雪。原本井然有序地掃著雪，局面突然變了，不知道是誰扔的雪球，不知道扔的雪球砸到了誰的上。

　所有的人都好像是陷了混戰之中。

　小廣場邊上的是他們堆的雪堆，林同躲在那邊，試圖躲過雪球的追擊。但是沒有想到的是，被后突然出現的龐翰文推了一把，猝不及防，一頭栽進了面前的雪堆之中，大半個子都陷了進去，糊了一臉雪。

　掙扎著爬出來，抹了一把臉上的雪，“誰把老子推進去的！”

　眼神立馬鎖定了隔著自己幾步遠的龐翰文，看著他幸災樂禍的樣子，“有本事你過來啊！”

　說著便追著跑過去，兩個人扭在一起，磕磕絆絆，最后兩個人雙雙倒進了雪堆里，互相誰都不讓著誰。

　大家玩得很開心，班主任老王站在邊上，看著小廣場上打鬧著的學生，淺笑著，并沒有去阻止和干擾。

　沒過一會兒，雪下得突然又大了起來，風已經停了，雪花垂直落下，落到了頭上戴著的帽子上，落在了肩膀。微微抬頭，雪落到了臉頰上，因為臉頰溫熱的溫度，很快便融化掉，甚至是有些雪花落在了楊夕月微微抖著的眼睫上，忽閃忽閃，有些融化，有些掉落。

　楊夕月被劉靜雨和沈佳拉著遠離了戰場，躲在一邊防止被別人的雪球砸到。

　隔著漫天飛舞的雪，楊夕月看見不遠的陳淮予，他正彎腰將躺在雪堆里面的林同和龐翰文拉出來，一個人拉兩個人，更何況龐翰文和林同的重實在是不輕，兩個人就這樣躺在雪堆里，毫不用力，完全等著陳淮予一個人將他們兩個人拉出來。

　陳淮予一只手拉著一個人，反作用的力將陳淮予一下子帶進了雪堆里。

　他們掙扎著從雪堆里面出來的時候，上都沾滿了雪。

　渾都是白的。

　他服穿得并不是很厚，別人都穿著的是厚重的長款羽絨服，但是他穿得卻是一個短款的，看著比較單薄的羽絨服。

　沒有戴帽子，也沒有戴手套。

　不知道他冷不冷。

　結束之后，大家返回教室，班主任老王讓男生幫生拿一下掃帚，班級里有好多材小的生，雪天路，拿著掃帚很不方便，容易摔倒。一個班級，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楊夕月走在最后面，前面的幾個男生已經幫邊的生拿了工。

　走在最后面，沒有人注意到，而且，這個工對于來說拿著也并不是太困難。

　“我幫你拿吧。”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楊夕月轉頭看向他，像是有些迷茫般的，像是完全沒有想象到他竟然能幫拿工似的。腳下面是雪，有些，但是此時此刻，卻格外的沉重，腳就好像是釘在了原地似的，完全挪不了。像是鞋底和路面上的雪粘在了一起，結了冰。

　“給我吧。”他沒有注意到的表，直接從的手中接過工。

　兩個人沒說幾句話，他就快步跟上了前面的林同和龐翰文，同他們一起走回班級。

　楊夕月幾近是呆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逐漸走遠的陳淮予。

　還沒來得及和他說謝謝。

　雪迷了眼，他的影在的眼前逐漸模糊，一點一點，直到完全消失在的眼前。

　那只沒有戴手套的手凍得通紅，后知后覺般的，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剛剛在掃雪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已經了這個樣子，像是失去了知覺似的，像是僵住了似的，像是麻木了似的。

　緩慢地將手放進口袋里。

　回教室的一路上，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手很快便暖和了過來。

　手心一片溫熱。

　-

　那年冬天，張涵告訴楊夕月喜歡上了一個男生，是隔壁理科班的一個男生，學習很好很好，長得也很帥，完全符合張涵心中對未來男朋友所有的幻想。

　楊夕月見過張涵追星時候的樣子，喜歡過的男明星，大多是長相十分不錯，甚至是有些驚艷。楊夕月不知道那個林一帆的男生究竟是長什麼樣子，才能讓張涵這個十足的控心。

　直到張涵給楊夕月看了一張拍的照片，是一側面的照片，照片中的男生似乎是在看書，微微低著頭，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被人拍了。

　照片中的男生確實是像是楊夕月料想的那樣，長相是很不錯的，很清秀的一個男生，眼眉都不算是特別出，但是組合在一起，卻難得的的帥氣。但是相比起之前很多次張涵向描述的那個樣子，還是相差甚遠的。

　大概只是稍稍地沾了一下張涵對未來另一半要求的一個邊兒。

　楊夕月沒有想到張涵喜歡的人是這個樣子的。

　楊夕月想張涵表達了自己的疑。

　張涵并沒有吃驚，像是早就已經想好了應該怎麼回答楊夕月的問題似的。

　張涵說――

　“喜歡這種東西，哪里有什麼固定的樣子，之前沒有明確喜歡過一個人，幻想過未來的那個人所有的樣子，將自己一切喜歡的，全部都往他的上堆砌，等到真正遇到了那個人的時候，你才發現，那個人與你所幻想中的那個他，相差甚遠。”

　“即使是這個樣子，你也可以確定，確定他就是那個人。”

　“遇到了那個人之后，你所有的要求都會被他打破。”

　“你會發現，你喜歡這個人，他的樣子就是你喜歡的樣子。”

　“你是先喜歡這個人，然后才喜歡他的樣子，而不是你喜歡他的樣子，才喜歡他的人。”

　張涵是一個喜歡分的人，什麼都不喜歡藏著掖著，經常和楊夕月說關于林一帆的事，說了很多很多。

　至于為什麼遲遲沒有表白。

　張涵說――

　“他是個學習特別好的學生，家長老師對他也很看重，他不會早，所以我等著高考結束之后再正式向他表白。”

　雖說是沒有表白，但是照著張涵那個高調的子，班級里沒有誰不知道張涵喜歡隔壁班的林一帆，張涵屬于明了。

　張涵也問過楊夕月，關于最好的朋友暗的那個人的事。

　楊夕月每次都支支吾吾，模棱兩可。

　張涵深知楊夕月的子，也沒追問，只是和說――

　“喜歡一個人這件事不能藏著掖著，就算是現在不能早，你先讓他知道你的心意。”

　這句話楊夕月確實是聽進了心里。

　那個寒假，獨自一個人將自己關在房間里面，坐在書桌前，在夜晚的臺燈下，給他寫了很多封書，寫了很多遍，寫得不滿意就換一張信紙重新寫。

　一張信紙接著一張信紙，整整一個暑假，楊夕月一心只想著，這封寫給陳淮予的書，究竟應該怎麼寫。

　記得王小波給他的妻子李銀河寫書，開頭的第一句，就是：你好哇，李銀河。

　“你好哇，陳淮予。”

　給他寫了一個寒假的書，每每第一句話都是這個樣子的，但是想來想去，后面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寫下去。

　磕磕絆絆，竟然整整寫了一個假期才寫出來。

　【你好哇，陳淮予。

　我是你的同班同學，楊夕月。

　請允許我用寫信這種方式來表達我心的想法。其實有想過是否要約你出來當面說，但是約你的話在心里想了好久，還是沒能鼓起勇氣發出去。所以我想，要不就寫下來，以文字的方式讓你看見。這樣你看不見我的表，看不見我的窘迫和無措，唯一能看見的，就只有這一封表達我心意的信。因為我清楚的知道，如果當著你的面，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甚至是會落荒而逃。

　你這麼聰明，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麼。

　是的，我喜歡你，楊夕月喜歡陳淮予。

　我喜歡你很久了，久到好像是已經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喜歡你站在臺上演講的樣子，喜歡你在籃球場上打球，揮灑汗水的樣子，喜歡你跑完長跑，轉頭朝著觀眾席揮手示意的樣子，喜歡你開心時，低頭垂眸淺笑的樣子，喜歡你喊我名字時候的樣子。

　請原諒我突然的表白，只是喜歡一直藏在心里，想讓你知道。

　其實表白只是想讓你知曉我對你的心意。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如果你能接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如果不能，我也理解。

　人生路漫漫，漫長的路上需要有一個太，我以為我不需要太，殊不知，你就是我的太。】

　【下雪了，你穿得有些，不知道你冷不冷。――2016.12.22來自楊夕月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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