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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冬》 第8章 遇冬08

 陳周良不讓程知搭理他,程知真就沒再給他發任何消息。

 上次他無緣無故沒再回的消息,其實心里很介意。

 可也只能自己默默煩悶。

 特意為這種蒜皮的小事跟他計較,顯得又做作。

 而且,左不過是個青梅,又不是他朋友。

 這次既然他這樣講了,程知就不再搭理他。

 哪怕很想再找他聊天,也強忍著,不準自己找他。

 坐在程知旁邊的林冬序見不再發消息,這才開口說話。

 他語氣無奈地低聲問:“你干嘛不讓他一起?這麼好的相機會。”

 程知語氣正經道:“我們此行是去替你完心愿,你才是唯一的主角。”

 林冬序失笑,“我沒關系的,多一個人也無妨。”

 “我有關系,”程知頭腦十分清醒,理智地說:“我做不到,我不想讓其他人和事攪和進屬于你的愿。”

 “而且他該好好睡一覺。”皺眉道:“反正不用管他,他要真想跟我看日出,再找時間去看就是了。”

 林冬序嘆了口氣,開玩笑說:“最后這個理由才是重點吧?”

 “林冬序!”程知佯裝生氣地嗔怪:“我在你眼里就這麼見忘友嗎?”

 他從嚨里溢出一聲短促的笑意,回:“逗你呢,別氣。”

 程知忍著笑輕哼了聲。

 深夜霧重,路上白茫茫的一片。

 蒙蒙細雨還未停歇,落在車窗上,麻麻地重疊匯合,最后雨柱緩緩流淌。

 馮嘉木開的穩而慢,用了一個小時才把他們送到津海。

 下車時,林冬序率先解開安全帶拿了雨傘,對正要推開車門的程知說:“等我過去再下車,別淋雨。”

 程知笑道:“沒關系的,零星小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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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剛從車出來,林冬序就已經邁著大步來到了跟前。

 他手撐雨傘,遮擋在頭頂上方。

 程知仰頭向他,男人背著姿卓然拔。

 輕眨眼眸,隨手關好車門,跟他一起往前走去。

 在上船時,林冬序抬起手臂借給程知用,讓抓著自己的胳膊。

 同時不斷溫聲提醒:“小心腳下,有點。”

 程知淺笑說:“你也小心,要是你摔了,咱倆可都得摔。”

 林冬序認真地回道:“就算我摔了也不能讓你摔。”

 到了船上,程知跟著林冬序進了船艙。

 兩個人面對面坐下來,中間隔著一張桌。

 船已經開,緩緩離開岸邊。

 程知給父親發完定位說了晚安后就向岸邊的高樓。

 雨霧彌漫,暈染開的暈朦朧。

 整座城市都像籠罩上了一層薄紗。

 忍不住莞爾笑:“太了。”

 “從這里看夜晚的沈城,簡直不要太。”程知邊驚嘆邊拿起手機,拍了張非常有覺的城市夜景。

 林冬序正在倒水,聽聞笑了笑,“第一次在水上看沈城?”

 程知回過來,接過他遞給的溫水,點點頭說:“第一次。”

 “那我榮幸的。”

 程知輕笑道:“是我很榮幸吧?”

 林冬序不與爭論這個。

 他指了指桌上放的各種零食和水果,“隨便吃。”

 程知隨手拿起一棒棒糖來,沖他晃了晃,“你準備的?”

 林冬序角輕勾著搖頭,“馮特助吧。”

 程知拆開包裝,把糖含進里,漂亮的眉眼瞬間輕彎起來。

 然后才注意到,除了溫水、零食、水果,還有一些桌游相關的東西。

 程知出手指,隨意轉了下一個游戲轉盤,“馮特助想的好周到,不僅有吃有喝,就連桌游都備好了,生怕咱倆無聊吧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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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冬序眉梢輕抬,“該給他漲薪。”

 程知笑出聲。

 林冬序問:“你要玩嗎?”

 了下,拿過疊疊樂積木,詢問林冬序的意見:“這個?”

 “。”他欣然同意。

 于是,深更半夜,兩個等日出的人坐在船里,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玩起了疊疊樂游戲。

 游戲規則很簡單,每個人走一塊積木,不管中的積木上寫了什麼,全都得照做。

 一旦積木倒塌,輸的人就要接對方轉游戲轉盤后最終指向的懲罰。

 搭好疊疊樂后,林冬序做了個請的手勢。

 “士優先。”他說。

 程知沒有跟他客氣,毫不猶豫地出一塊積木。

 上面寫的是:“請選擇一位在場的異拍一張合照,并將你們的合照設屏保壁紙一星期。”

 程知看向林冬序,角噙笑道:“在場唯一的異。”

 “來吧。”說著,已經調出相機,然后轉背對林冬序,在手機中找角度。

 林冬序調侃:“聽出了你沒得選擇的無奈。”

 “我哪有!”程知無辜地睜大眼,煞有介事地說:“你不要污蔑我。”

 “好啦,我要拍了哦!三、二、一!”

 一瞬定格。

 照片中的微微后仰,眉眼彎彎,淺笑嫣然。

 后的他前傾上半,修長好看的手指握著玻璃杯,勾人的桃花眼輕挑著,眉宇疏朗。

 拍完后程知就低著頭不斷點手機屏幕。

 林冬序注意到在把照片設置屏保,出聲勸阻:“別設屏保了,就咱們倆人,不用太較真。”

 程知卻認真道:“愿賭服輸,我不能壞了游戲規則。”

 隨后,將屏保設置好,舉起手機給他看。

 林冬序低嘆,沒再說什麼。

 接下來到林冬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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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的積木寫著:“請選一位在場的異拍照,并把這張照片設主屏幕壁紙,一個月不能更換。”

 “這和我的有什麼區別?”程知咯吱咯吱地咬著糖。

 “找不同嗎?”林冬序笑著問完,就故作正經道:“有三——你的是合照,我的是單人照;你的是屏保壁紙,我的是主屏幕壁紙;你一個星期后就可以換掉,而我需要一個月后才能換。”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你比較慘,要一個月后才能換掉壁紙。”爽朗開心地笑起來。

 林冬序瞅著他,神頗為無奈。

 他并沒有立刻給拍照,而是在小心地積木時,默默地給拍了一張照片。

 然后又默默把這張照片設了手機壁紙。

 照片里的已經把糖咬碎吃完,只含了里叼著,出來快要到積木的手指白皙纖長,骨節分明,格外漂亮。

 披散的長發順的垂落著,外搭的針織開衫領口下些許,堪堪掛在上臂

 整個人看起來很知隨和,有種說不出的溫

 等程知把積木出來,林冬序舉起手機給看。

 像在告訴,他也遵守游戲規則,愿賭服輸。

 程知卻看著這張照片笑起來,“你很會拍誒,還蠻好看!”

 林冬序也笑,“你到底是在夸我還是在夸你自己。”

 樂了半天才回他:“都有。”

 ……

 玩到最后,疊疊樂是程知在積木時突然坍塌的。

 把游戲轉盤推給林冬序,讓林冬序轉轉盤,決定的最終懲罰。

 林冬序隨手一轉,然后倆人就盯著不斷轉的轉盤目不轉睛。

 直到轉盤慢慢停下來,指針指的懲罰容是:“指定一人同輸家約會。”

 沒要求這個“一人”必須在場。

 林冬序輕托著下思索了幾秒,然后道:“那我指定陳周良。”

 “你去跟陳周良約會吧,”他笑說:“跟他一起去看日出也好,看日落也好,或者看電影,去哪兒、做什麼,都行,只要跟他。”

 程知點點頭,答應:“我明早回去了就約他。”

 林冬序角輕牽,話語誠懇:“祝你好運。”

 “祝我好運。”笑著嘆氣。

 “不早了,你不睡覺?”程知問。

 林冬序說:“睡。”

 “你也休息吧。”他已經在足夠長的沙發里躺了下來,頭枕著抱枕。

 “嗯。”程知應著,也躺在了沙發上。

 這兩個沙發上都有厚毯,程知隨手拽過毯子蓋在上,閉上眼就開始昏昏睡。

 而林冬序卻睜著眼,毫無困意。

 后來,他聽到均勻的呼吸,扭臉看向這邊。

 程知正微蜷著側躺在沙發里。

 的大半張臉都埋在了毯子下,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林冬序瞅著睡得恬靜安然的邊無意識地漾開一抹淡笑。

 他閉上眼,聽著清淺的氣息,漸漸地也有了睡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知醒來。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船艙的燈還亮著。

 側而躺的正對著林冬序那邊。

 程知睡眼惺忪地著他,突然發現他正在渾發抖。

 驚坐起來,立刻走過去,拿過毯子給他蓋到了上。

 程知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發抖。

 可能是因為冷,也可能是因為病痛。

 說不清。

 就蹲在他躺的沙發邊守著他,直到他平靜下來,程知才終于松了口氣起

 因為雙早已發麻,只能摁著桌沿,慢吞吞地挪回另一邊。

 程知拿起被放在桌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四點鐘。

 便又躺下,蓋好毯子繼續睡。

 等程知再醒過來時,對面沙發上已經沒有人了。

 著眼睛向外面,天還沒亮,周圍很安靜,只有水波漾的聲音。

 程知虛瞇著眼,迷迷瞪瞪地往船艙外走,剛出來就看到一個人影站在欄桿旁。

 是林冬序。

 他穿著單薄,沉默地立在那兒,不聲不響。

 連背影都著孤獨和悲傷。

 程知沒出生打擾他,只轉回到艙里。

 將兩個毯子都抱在懷中,這才又走出去。

 大概是聽到了后的靜,林冬序側回眸,看了過來。

 程知慢吞吞地問他:“你怎麼醒這麼早啊?”

 剛剛睡醒的話語中殘留著還沒褪去的懶倦,聽起來的。

 林冬序不自覺地輕蜷手指,低緩道:“睡不著了。”

 程知把手里的其中一條毯子遞給他,囑咐道:“披上吧,別著涼。”

 林冬序接過來,聽話地加了一層防寒的毯子。

 程知也將毯披在肩上,用手指抓著兩端攏

 趴在欄桿上,,天即將出魚肚白。

 程知嗓音輕可人道:“再過會兒就可以看日出了。”

 “嗯。”林冬序應了聲。

 雨后的海上被的海風充斥著。

 程知深深地呼吸了下。

 片刻的沉默過后,偏過頭輕聲問他:“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麼會提來海上看日出嗎?”

 林冬序垂眼著程知,而后薄輕翹:“因為你還沒在海上看過日出。”

 “你早就猜到了?”驚訝。

 林冬序失笑,反問:“不然我為什麼要來海上看日出?”

 對他來說,去哪里看日出都一樣。

 既然還沒有來海上看過日出,那他就來海上看日出。

 不僅圓了自己的心愿,也滿足了

 程知登時無比

 腔里的心臟滿滿脹脹的,好像從來沒有這樣過。

 他真的太好了。

 紳士有禮,進退有度,足夠敏銳細心,也足夠周到。

 仰臉跟他對視著,眸子里沁滿了笑。

 “林冬序,”說:“你真的很有魅力。”

 林冬序被哄笑,本來籠罩著霾的緒撥云見日般晴朗起來。

 他禮尚往來,當然也是闡述事實:“其實,你也是。”

 “誒?”程知疑問。

 林冬序卻自顧自地接著話茬往下說:“如果陳周良能娶到你,絕對是他修來的福分。”

 “不,應該說,他能被你喜歡這麼多年,已經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程知笑著揶揄:“一年一輩子,也有十輩子了。”

 “被我喜歡十年,是他十輩子修來的福。”調侃:“你好會安人。”

 林冬序低嘆:“沒有安你,是實話實說。”

 過了會兒,天際由海水般的深藍漸漸變橙紅

 天空像被人用彩墨肆意揮灑涂抹過,宛若一幅到驚心魄的油畫。

 海天相接之,紅日噴薄而出,冉冉地上升。

 紅暈擴散蔓延,與海藍相融。

 雨后初霽的日出,格外的波瀾壯闊。

 程知和林冬序誰都沒再說話,只安安靜靜地欣賞著這番日出景。

 須臾,程知突然轉跑進了船艙。

 很快又折回來,手里拿著的手機。

 程知舉起手機一連拍了好幾張照片。

 站在旁邊的林冬序開口說:“一會兒發給我幾張。”

 程知欣然應允:“好啊。”

 然后就開始一邊拍一邊給林冬序發照片。

 同時,船艙被擱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不斷亮起。

 看完日出后,兩個人回到船艙。

 船正慢慢駛向岸邊。

 在等船靠岸的時候,程知點開了紀念日件。

 在林冬序的專屬紀念日下,繼續添加子紀念日。

 2018年10月13日,和林冬序在海上看日出。

 等記錄好他的已完愿,程知就打開了微信。

 想發條日出照的態,要配的文字都想好了。

 “萬丈芒染海風”這句詩就格外切。

 然而,程知一打開朋友圈,當即就驚呆。

 朋友圈里的最新一條態,是林冬序一分鐘前發布的日出照。

 照片是發給他的。

 而他配的文字,正是心里想的那句“萬丈芒染海風”。

 程知無法不震撼。

 好像和他同頻共振了。

 震驚過后,程知心里莫名地涌起了巨大的驚喜。

 為這種難得的可遇不可求。

 抬眼看向坐在對面的男人,語氣藏不住欣喜:“林冬序,你簡直不要太懂我!”

 “你發的那條朋友圈也是我想發的,就連文字都想的是同一句詩。”

 本來林冬序正在強忍的不適,聽到的話,他倏而覺得,好像也沒那麼難了。

 林冬序著燦然淺笑的,深邃的眸子里泛起零星的

 他被染,也不自覺地翹起角。

 大概是緒所至,程知忽然對他說:“林冬序,我很高興認識你。”

 林冬序低笑,回:“我也很高興認識你,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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