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呀！”程知拎著包包來到林冬序面前, “早飯吃的什麼？”

　林冬序邊摁電梯邊回：“喝了碗粥。”

　電梯門緩緩打開，林冬序手虛擋著應區，讓程知先進電梯。

　程知已經習慣了他滲在各種細節中的紳士風度，率先進了電梯, 然后才說：“只喝的粥嗎？”

　林冬序“嗯”了聲。

　語氣擔憂：“吃的有點啊。”

　林冬序都沒跟說, 他其實只喝了半碗, 因為吃了藥后有犯惡心的癥狀, 他本什麼沒胃口吃東西。

　到了四樓, 兩個人來到吧臺。

　林冬序遞給程知一杯溫熱的水，笑說：“這次沒咖啡了。”

　程知把手機隨手放到吧臺上，雙手捧過玻璃杯, 也笑, 調侃道：“怕是有的話，你今天也不讓我喝吧？”

　林冬序笑而不語。

　因為程知放手機時，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林冬序也因此看到了的手機屏保。

　不再是他和在船上的那張合照，而是昨天給白馬拍的一張照片。

　把屏保換了房星。

　林冬序心里有一點點的苦, 但更多的是安心。

　因為他真切地到，對他的不是因為產生的喜歡，而是遇到了不可求的知音的那種珍惜。

　“哦對啦, ”程知喝了點水后忽然想起來, “我們商量一下接下來去做什麼吧？”

　說著，就從包包里掏出隨攜帶的小本本，又拿出一支鋼筆。

　在協會再見到那次, 塞給他的就是這個本子和這只鋼筆, 非拉著他寫愿清單。

　當時的他完全沒想到他們后來會這麼契合。

　更沒想到, 他會喜歡上。

　林冬序垂眼瞅著正認真篩選清單上未完項目的程知, 完全不自知，他已然滿目溫。

　溫的眸底深，藏著幾分悲傷。

　“逃課和被停課已經完啦，”程知說著就在這幾個字上劃了一道橫線，“打一次架……”

　突然抬臉，彎問他：“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會有這個愿？因為上學的時候沒打過架？”

　林冬序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那你肯定很乖，”程知說：“不逃課，沒被停過課，也沒干過架。”

　林冬序輕嘆：“所以現在才覺得青春有憾。”

　程知笑答：“但也正是因為有憾，才是青春啊。”

　“每個人或多或都會覺得青春憾，就像你覺得沒逃過課沒被停過課沒有打過架是憾，那些逃課被停課打過架的人可能就會憾自己當初沒有好好學習，太過叛逆。”

　“那你呢？”林冬序問：“你青春里最大的憾是什麼？”

　“最大的憾啊……”程知很認真地回想了下，若有所思道：“放棄了自己最興趣的文科，選了大多數人都會選的理科。”

　“其實我文理差不多，不偏科，我個人更喜歡文科，但當時我們學校是重理的，整個年級只有四個文科班，而且邊的朋友也都選理，”程知嘆了口氣，“所以我最后也選了理。”

　林冬序打趣：“我還以為你會說陳周良。”

　這話說的不過大腦，也是說出來后林冬序才驚覺自己不該在面前提陳周良，頓時心生后悔。

　程知卻笑了，“還真有他的因素，因為他也選的理科嘛。”

　“但最終促使我選擇理科是多方面的影響啦，他只是其中之一，是一部分原因而已。”

　“但是，我還是覺得，哪怕重來一次，我們依然會做相同的選擇吧？”程知著林冬序，不不慢道：“我還是會選理，你還是不叛逆。”

　林冬序角噙笑，點頭，“嗯。”

　“哎，林冬序，”程知看著的小本本，有些好奇地問：“你不煙我理解，但是你居然沒喝醉過？是因為你酒量大所以一般喝不醉嗎？”

　“不是，”他失笑，“是我比較克制，每次都會控制好量，不喝太多，所以就不會醉。”

　程知有點不解：“為什麼要這麼克制？”

　林冬序沉了片刻，像在組織詞匯，然后才告訴程知：“我父親就是胃癌去世。”

　程知怔愣住，“啊……”

　“醫生說他得胃癌，有很大原因是他喝酒太多，煙太兇，”林冬序語氣無奈道：“當年我家公司陷危機，差點破產，是我爸挽救回來的，中國人談生意你應該也知道，大多都在飯桌酒桌上談的，一個又一個酒局，為了救公司，他只能拼了命地喝酒，煙也避免不了，而且我爸因為公司的事焦頭爛額，心煩躁，所以那段時間他煙也特別兇，后來公司起死回生，但是他垮了，發現胃癌的時候已經是晚期了，沒法救，只能化療，盡可能延長壽命，但是，很痛苦。”

　林冬序像是回想起了非常黑暗的記憶，聲音都變得很淡，“吃不下東西，吃了就吐，嚴重發，悶氣短，就連睡覺時都在渾發抖。”

　程知怎麼都沒料到，林冬序的父親就是胃癌去世的。

　而現在，胃癌再一次降臨，落到了他上。

　怪不得他寧愿安靜等死都不去醫院治療。

　原來是小時候親眼見過他的父親是怎樣度過的人生最后的日子。

　很想說，可是你又沒有煙酗酒。

　但，發胃癌的因素也不只煙酗酒這一點。

　他命太好，又太不好。

　程知聽完林冬序的一番話，沒有立刻出聲說什麼，只沉默地喝著水。

　玻璃杯里的溫水已經變冷，涼水順著管流進胃里，刺激著程知回過神。

　很快平復好緒，煞有介事道：“打架去掉，你沒機會了。”

　說著，就在“打一次架”這幾個字后面畫了個叉。

　林冬序哭笑不得，“你好霸道，不應該盡量滿足我嗎？”

　程知理直氣壯地回他：“萬一傷到你怎麼辦？而且你不是怕疼嗎？”

　“也是，”林冬序輕易被說服，“那就把這項舍掉吧。”

　除去打架，剩下的幾個，紋紋打耳他怕疼，極限運也考驗膽量，還有出意外喪命的風險，演唱會需要再等等，最后也就只有“騎機車”這項可實現。

　程知抬眸問他：“騎機車？”

　林冬序沒有異議，點點頭答應：“。”

　隨即就道：“機車我有，你定時間就行。”

　程知打開日歷，本來是想挑一天陪他去騎機車的，結果盯著日歷突然想起25號就是父母二十九周年的紀念日了，而還沒買禮。

　“呀！”程知低聲驚呼了下。

　林冬序正在喝水往上翻用的惡心，聽到的驚，便問：“怎麼了？”

　程知輕眨了眨眼，如實告知他：“再過幾天就是我父母的結婚周年紀念日了，我還沒給他們買禮。”

　林冬序沉片刻，突然提議：“或許……我騎機車帶你去商場？”

　“誒？”程知訝異，然后就笑起來，欣然應允：“好啊！”

　“我記得有條路特別適合騎機車，就是那個……環湖公路！風景很，到時候可以先去那邊騎機車兜兜風，然后再去商場。”

　“好，”他笑，“聽你安排。”

　低著頭，認真地用鋼筆在本子上勾劃。

　他就吧臺的另一側略微往前傾，用手托著腮，歪頭瞅，俊朗的眉宇間含著淡笑。

　真好看。

　他心想。

　窗外的過玻璃鉆進來，落了一地的明亮溫暖。

　“明天行嗎？”程知邊詢問邊抬頭，“這樣的話……”

　清的眸子猝不及防和他溫的目相撞，程知左腔里的心臟頓時跳半拍。

　下一秒，就在林冬序本能地要倉皇躲開的視線時，程知卻忽而笑了。

　繼續接著剛才的話往下說：“這樣的話，要是明天沒買到合適的禮，還有時間繼續選。”

　林冬序佯裝鎮定地回：“好。”

　定好下一項要完的愿清單，程知在拿起手機要退出日歷件時，隨口說：“月底就是萬圣夜了誒！”

　問林冬序：“你在國外會過萬圣節嗎？比如換裝舞會之類的。”

　“會啊，”他輕勾起角，“我扮過剪刀手德華。”

　“天吶！”程知瞬間睜大杏眼，吃驚又好奇：“還有沒有照片？我想看看。”

　林冬序去拿了手機，找出他當年在萬圣節拍下來的照片給程知看。

　“這妝也太真了，還有這剪刀手，”程知由衷夸贊：“簡直傳神！”

　林冬序笑道：“妝不是我自己弄的，時特意找專業化妝師化的，剪刀手是戴的道。”

　“你呢？有沒有參加過這種舞會？”

　程知說：“就大學的時候玩過一次，扮演貞子，化了化妝，穿了件白，把頭發弄到前面來。”

　有點憾：“后來學校就沒再舉辦這種舞會了。”

　“要是還有機會參加萬圣節舞會，你會扮演誰啊？”程知眨著眼問林冬序。

　林冬序回：“我還沒什麼想法，你呢？”

　“小丑，”程知不假思索道：“我可喜歡的妝了，有機會我一定要扮演一次哈莉·奎因，絕！”

　林冬序便說：“那我扮演小丑吧。”

　程知無接話：“那你得戴假發。”

　看著他，他也凝視著。

　須臾，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出聲。

　“沒事可做，”程知提議：“不如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什麼游戲？”林冬序饒有興趣地疑問。

　“打手游戲，”程知一邊說一邊拉著他的手做示范：“像這樣，我的手托著你的手，我要是打到你了，我就贏了。”

　說著，真的迅速翻轉手，在林冬序的手背上打了下。

　林冬序還沉浸在拉了他的手的喜悅中，本沒反應過來，就被打中了手背。

　一時間，他的掌心、手背，甚至連指尖，都仿佛殘留著手上的溫度。

　”哎……有沒有真心話大冒險那種卡牌，可以當做懲罰。”程知問他。

　林冬序蹙眉認真想了下，“樓下有，我去我妹那兒找找。”

　林冬序去三樓找卡牌時，程知就找合適的位置擺手機。

　想把他倆玩游戲的歡樂時記錄下來，永久留存。

　過了會兒，林冬序拿著一套真心話大冒險的卡牌回來。

　他看到程知正在擺放手機，不太確定地問：“你要錄視頻？”

　“對啊，”頗為認真地說：“我想讓你的一切都有跡可循，不止愿清單上的那幾項。”

　林冬序被，低嘆了聲，有些無奈道：“家里有相機和支架，我去拿。”

　他說著，把卡牌遞給，然后就轉去了書房那相機和支架。

　等林冬序把相機架好，調出攝像功能，點擊開始錄視頻，就走過來坐到了程知對面。

　“來來來，”程知躍躍試，“是你在上還是我在上？”

　林冬序邊漾著笑：“看你，我都行。”

　程知說：“我剛才試的時候在下了，這次你在下吧。”

　“你打我手背，打不中就要選卡牌接懲罰哦！”

　他眉梢輕抬，出雙手，攤平左右掌心。

　程知把手放到他的手上，兩個人手掌輕，不同的溫度織蔓延，逐漸相融同一種溫熱。

　程知全神貫注地等著林冬序出擊，警惕到渾每一寸神經都高度繃。

　林冬序卻一派從容。

　他角噙著笑意，蹭著的掌心來來回回地試探，但都沒真的翻轉手掌打手背。

　倏而，林冬序猝不及防出擊。

　程知躲避不及，被他輕拍到了手背。

　惋惜地“啊”了聲，愿賭服輸道：“那我選……大冒險吧！”

　程知了一張大冒險的卡牌，直接舉起來給林冬序看：“就這張了。”

　林冬序看著卡牌上的任務，忽而低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