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有病，還是有病？

　看著對話框里的消息，沈青黛皺了下眉。

　很清楚，短時間很難再找到一個像賀焰這樣，方方面面滿足形婚要求的優質男人，還得外公認可。

　好端端的，沒這麼想不開。

　接著，賀焰的下一條消息發了過來：【我今晚回去。】

　盡管很想采訪，但也不是什麼大事，沈青黛想了想，回復他：【不是要事，你有空再說。】

　對話框安靜了下來，沈青黛以為他是認可的話，他們的對話到此為止，于是切了出去。剛點開輕軌乘車碼的小程序，通知欄彈出賀焰的消息。

　是一條語音。

　他的語氣聽起來一點也不急切。

　“我老婆要跑了，不是要事？”

　“……”

　“？”

　“！”

　心一波三折，沈青黛繃著角，腦袋里飄過一連串問號，敲屏幕的手指用力了幾分。

　【你、什、麼？】

　這條帶著明顯警告意味的消息發出去之后，那端的賀焰徹底安靜了下來，半晌沒有回消息。

　見有效果，沈青黛眼皮微掀，朝輕軌站走去。

　端午假期的桐江輕軌比平時人流量大很多，沈青黛有的是時間，沒打算爭搶，眼看著前面烏泱泱一群人上了輕軌，緩緩提步，站在線外，也不往上，等下一列車。

　從包里掏出耳機盒子，正準備戴上耳機聽會兒歌，后背猛地被撞了一下，不輕不重，猝不及防往前顛了一步，手里的耳機飛出去一只。

　沈青黛回頭，瞥向后的人，兩個穿著桐江一中校服的年，高高瘦瘦。

　撞到的年隨口道歉：“對不起……”

　大概是歪頭抬眼的下三白過于冷冽，年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了鼻尖轉要走。

　盯著沈青黛看了好幾秒的陳，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耳機，一掌拍在宋珂的腦袋上，按下去：“道歉就好好道歉，低頭認錯。”

　宋珂：“？？？”

　我草尼瑪。

　被人用力按下去，他懵了。

　陳把耳機遞給沈青黛：“對不起啊，他眼瞎。”

　沈青黛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拿紙巾了耳機，塞進耳朵里，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樣子。

　陳見狀沒在說什麼，松開按著宋珂的手轉往前走。

　“你他媽什麼病？”宋珂扯了扯校服領子，追上陳，“我脖子都要斷了！”

　走了幾米遠，陳停在屏蔽門前，抻著脖子看向隔著人群的沈青黛，面無表地盯著手機。只幾秒，他收回視線：“剛剛那個生，好漂亮啊。”

　宋珂皺著眉頭，脖子：“是姐姐吧？”

　陳盯著面前的玻璃門，里面映著他的影子。

　地鐵里風聲呼嘯，人聲喧鬧，半晌，他一臉認真地說：“宋珂，我覺得我了。”

　“你有病吧？”剛才被按下去，宋珂就覺得陳今天有病，“補課把你腦子補傻了？”

　陳一副飽經風霜的模樣：“你不懂。”

　“我能懂個屁！發什麼神經。”宋珂對他剛才的行為耿耿于懷。

　輕軌站的聲音傳來，宋珂頓悟：“我草，你不會是對剛才那個姐姐……”

　“是的。”

　“……你他媽見一個一個的臭病什麼時候能改。”

　-

　出了輕軌站，沈青黛看了眼街邊開著的餐館，朝小區附近的超市走去。

　今天一整天沒怎麼吃東西，這會兒有點了，辛辣的東西又吃不了，打算買點食材回去做。

　把蛋糕存放在超市的儲柜里，沈青黛推著購車進去，超市里放著音樂，人不算很多。逛到生鮮區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隨手接通。

　賀焰的聲音傳來：“我真要回去。”

　從認識到現在，他們向來都是如此，沒有任何開場白直主題。

　沈青黛嗯了一聲：“然后呢？”

　“你在哪？”

　“超市。”

　“哪家超市？”

　“小區附近。”

　三言兩語草草結束通話，沈青黛沿著生鮮區慢慢逛著。的胃里空空的，卻又對任何吃的提不起興趣。逛了一大圈，購車里始終沒有放任何東西。

　賀焰找到的時候，正在趴在購車的把手上，看小龍蝦打架爬盆子。

　“確定要跟我離婚？”賀焰走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他的聲音不算大，但周圍正好有不人，聞言紛紛看了他們一眼。

　沈青黛看著盆里的小龍蝦沒抬頭：“回去再說。”

　正全心地關注著打在一起的兩只小龍蝦，誰能打贏。

　賀焰沉了沉氣，低聲道：“我不同意。”

　“……”沈青黛默了幾秒，直起上看他，“不是這件事。”

　說完也不等他回應，推著空的購車，走向零食區。

　賀焰盯著的影看了兩秒，跟上去。

　轉了半圈，沈青黛終于手，在購車里放了第一樣也是唯一一樣東西，一條香味的巧克力。

　胃里提醒該補充能量，但口腔潰瘍讓沒什麼食，這是能想到的最方便又最能補充能量的東西。

　跟隨人流走出去，沈青黛把巧克力放在自付款機的臺子上，又順手把購車推到一邊，回頭時差點撞進賀焰的懷里。看了眼他后的自付款區，又看向他手里遞過來的巧克力，指尖夾著小票。

　手接下巧克力，沈青黛拿起手機：“多錢，我轉你。”

　賀焰似是心不錯，微微挑眉：“不用，當彩禮了。”

　將巧克力翻過來，看了眼包裝袋上的零售價，沈青黛輕嗤一聲：“九塊八的彩禮，你大方。”

　賀焰：“……”

　付款區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沈青黛和賀焰一前一后走出超市。

　見從儲柜里取出一個大約四寸的蛋糕，賀焰隨口問：“潰瘍好了？”

　“快了。”沈青黛拎著蛋糕往外走，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吃了麻辣味的粽子，以毒攻毒了，那會兒疼過之后，整個下午已經沒有太大的覺，但畢竟沒有完全好，不能放肆。

　回到家里，把蛋糕放在茶幾上，沈青黛撕開巧克力包裝，掰下來一塊。

　“要跟我談什麼？”賀焰順勢在旁邊坐下。

　沈青黛開門見山：“我要是采訪你，你會拒絕嗎？”

　賀焰拿手機的手頓住，抬眼看，有些意外會提出這件事。

　面平靜，這件事對而言好像不是請求，不是愿，只是一個想要答案的假設，僅此而已。

　半晌，賀焰收回視線：“不會。”

　早就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沈青黛聽到他這個答案的時候，還是有些許驚喜：“真的？”

　賀焰輕笑：“你希我拒絕？”

　“倒也沒有。”

　算不上什麼大事，但沈青黛的心莫名愉悅起來，吃著巧克力，又手拆蛋糕盒子，紙盒是扣在一起的，很好打開，蛋糕上著巧克力做的薄片，是檸檬紅絨口味。

　其實不太喜歡吃甜食，四寸大的蛋糕對來說太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拿勺子挖下一塊吃進里，還真覺得潰瘍不疼了。

　說到采訪，賀焰想起之前上級提到過的事，他眼皮微掀：“電視臺的采訪，是你的？”

　“哪個采訪？”

　“紀錄片。”

　“嗯。”沈青黛吃著蛋糕，“臺里之前找你我不知道，但你拒絕了，我只能自己試試。”

　很平靜，也很坦然，這件事似乎只有公，沒有私。

　賀焰看著的側臉，忽覺好笑：“你有把握我會答應？”

　沈青黛：“沒有。”

　賀焰：“你應該有。”

　客廳安靜，臺的門敞開著，夏日晚風徐徐而來，這句話落在這片空間，又穩又沉。

　低眸咬著叉子，沈青黛遲疑幾秒。

　這句話的意思就好像是，任何人在他那里提出要求，都有極大可能被拒絕，而應該勝券在握。

　因為他不會拒絕。

　但沈青黛很難判斷，他究竟是不是這個意思。

　職業病讓下意識咬文嚼字，又覺得很多時候是自己想多了，就好比中學時候做語文閱讀理解，有的段落文字，原作者沒有任何意思，偏偏要被拿來分析，還是八分的題。

　沈青黛默然，一聲不響地吃蛋糕，不打算對這句話做出任何反應。

　賀焰卻繼續道：“我不知道是你。”

　沈青黛：“嗯？”

　靠著沙發，賀焰歪頭看：“要知道是你，我早答應了。”

　沈青黛不問了句：“為什麼？”

　話出口后便有些后悔，完全沒必要問這麼一句。

　果然，賀焰的態度不出所料。

　“給你走后門，不是應該的？”他不疾不徐地說。

　凝眸幾秒，沈青黛收回視線。

　竟然難以找到反駁他這句話的措辭，何況，他說的也沒什麼錯。口腔里充斥著檸檬絨蛋糕的味道，很甜。

　又吃了幾口，有些膩了，放下叉子，托著蛋糕的左手到賀焰面前，轉頭看向他：“你要嗎？”

　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和平共的關系，不管他出于什麼原因答應采訪，都給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好結果，心很好，隨意跟他示好一點點，也不是不行。

　就像一開始說要做隊友一樣。

　雙手捧著手機不知道在刷什麼的賀焰，聞言微抬眼眸，看了眼沈青黛，又看向手里的蛋糕。

　白紅相間的蛋糕，看起來就很甜。

　吃東西很規矩，朝著一個方向挖蛋糕，正好被吃得剩下一半。

　幾秒后。

　賀焰傾，抻長脖頸低頭，就著沈青黛的手，咬了一口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