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風三次出劍，終傷莫缺。

　然而此間，莫缺一人二指，前后斬落一十三把長劍。

　他一邊化解燕北風的劍，一邊邁步向前，一步未退，此時已和燕北風拉近一段距離。

　“你的確很強！”燕北風立劍上，道：“元境之，三十六樓，沒有幾人是你對手，但你若繼續往前，只怕會送了命！”

　在他腳下，剩余的劍還有二十多把。

　九劍同出，已傷莫缺，若剩下這些劍全出，莫缺沒有元氣在，僅憑二指，萬難抵擋，到時劍穿，難逃一死！

　“修劍之人，一往無前，豈有退卻之理？縱是前方萬劍所指，我亦不會后退半步！”莫缺說著話，腳步未停，繼續向前。

　“愚蠢之見！”

　“浩瀚天地，強者無數，比你強的大有人在，你不可能戰勝所有人！你如此執著，半步不退，若是遇上遠勝于你的人，豈非以卵擊石，枉送命？”

　燕北風無法理解，更難以認同。

　明知不敵還要死戰，不愿退卻，這種想法，豈非愚蠢？

　只見莫缺肩上，仍著那把劍，鮮直流。

　但他的眼睛，卻異常清明，腳步更是未有毫遲疑，道：“強敵當前，我可以敗，也可以死，卻不能退！”

　這句話讓燕北風心頭一震。

　他在第十八樓，被稱元境第一，但比起劍樓真正的天才弟子，仍始終差了幾分。

　他始終不知自己差在了何，此刻莫缺這一句話，仿佛令他約抓到了什麼。

　“你很強！既然如此，我亦全力出手，以示敬意！”說話間，燕北楓腳下剩余的二十多把劍，同時拔地而起，劍指莫缺。

　即便被稱十八樓元境第一，但要同時駕馭這麼多劍，亦是他的極限。

　如他所說，他全力出手，只因他心中將莫缺當了真正的強敵，亦是為了捕捉到那若有似無的東西。

　“唰唰唰！”

　二十多把劍同時起，如雨點一般集，傾注了燕北風所有元氣，齊唰唰斬向莫缺。

　如此威勢，令在場所有弟子，個個膽寒，臉發白！

　三十六樓弟子，能接下此等劍威的，能有幾人？

　連戰多人，莫缺始終坐在椅上，未有力。

　此刻，當二十多把劍同時斬來，他終于到一種久違多年，連都在沸騰的覺！

　這是戰意！

　這一刻，在他眼前，悟劍崖上的太劍意，浮現而出。

　他仿佛看到一初升的旭日，喚醒萬，令萬復蘇，蘊含無限生機。

　“第四式，破天！”他語氣平靜，兩手指，向前點出。

　朝初升，破天地之暗，萬復蘇，生機無限！

　只見莫缺這一指點出，燕北風那斬來的二十七把劍，突然如同陷了泥沼，定在虛空，難以寸進！

　這是旭日的生機，使這一劍意綿綿無盡，雖是一指，卻如同出了千劍百劍！

　“嘶！”

　在場弟子一個個倒吸冷氣。

　莫缺這一指給人的覺，便如一指定住了天地，使那二十七把劍靜懸虛空。

　“叮叮鐺鐺……”

　隨后，這數十把劍，一把一把從空中掉落。

　鐵劍落地的聲音，每一下都如同驚雷一般，響在在場眾人的心深。

　所有人在此時都如同被定格，呆立原地，震撼不已。

　“你敗了！”

　直到莫缺的聲音響起，驚醒的人們這才發現，此刻的莫缺，已經走到燕北風前，雙方距離，不足三尺！

　燕北楓以氣劍，如今眾劍齊出，再難傷莫缺，又被莫缺近，結局已經注定。

　“可以死，可以敗，但不能退……”此刻的燕北風，卻呆立原地，口中喃喃著這句話語。

　看到莫缺無懼前行，面對眾劍，半步未退，他突然想起，他師父曾經說過的話。

　修煉之人，逆天而行，與人爭，與天爭！

　敗不可怕，因為這世間強者無數。

　死亦不可怕，因為逆天之路，本來兇險。

　可若因害怕失敗和死亡，對敵之時心存畏懼，談何與人爭，又談什麼與天爭？又何必要修煉之道？

　可以敗，可以死，但不能退！

　怕才會退，退一次就會退十次，退一步，就會輸一輩子！

　“轟隆！”

　突然之間，燕北風上狂風鼓，周邊無數天地之力，向他洶涌而來，匯其！

　“我終于明白了！”燕北風的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全然沒有落敗后的屈辱。

　“我在第十八樓雖被稱元境第一，但始終比不了真正頂尖的天才，如今，我終于知道我比他們差在哪里！”

　他徹底明悟。

　在此之前，他一直覺得自己還可以在元境修到更強，是以遲遲沒有選擇沖擊竅境。

　但其實，他早可以突破。

　他現在明白了，正是因為他心存遲疑，想要將元境修到極致，才敢突破。

　因為在他心底，他在元境可稱第一，他害怕突破竅境之后，將會面對無數竅境強敵，他便會由元境第一，淪為竅境庸人！

　他心存畏懼，不能一往無前，這就是他差的東西！

　明悟之時，燕北風立地突破，自然而然，踏竅境！

　“燕北風居然在這個時候突破了！”

　“二十歲以下的弟子，能竅境，都是妖孽中的妖孽！”

　眼見燕北風立于劍上，在這個時候破竅境，眾弟子再度被震撼。

　誰能想到，第十八樓元境第一人，竟然會在這一戰中，以這種方式突破？

　百藏竅境，開辟諸竅，將天地之力納其中。

　這一刻，燕北風上有點點芒亮起，使他看起來，如同披星辰，神武不凡。

　“這個藥樓弟子，不會出手打斷吧？”

　“極有可能，若他此時出手，打斷燕北風突破，便可毀其前程，恐怕誰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一個強敵，在自己眼前崛起！”

　眾人張的看向莫缺，都覺得他會趁燕北風突破之時出手，毀其前程。

　三名十八樓弟子張的攔在燕北風前，提防莫缺。

　然而，整個過程，莫缺一未，只是靜靜看著，本沒有出手的意思。

　“他不會出手的！”

　片刻之后，燕北風突破完，道：“他有不懼強敵的氣魄，又豈會因見我突破而害怕？”

　那些以為莫缺會出手的弟子，不心生愧。

　這也正是他們和莫缺之間的差距。

　有時強者和弱者，差的便是這一線之分。

　“可要再戰？”莫缺站在前方，語氣平靜，看向燕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