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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單子被徐長凜攥在手中,他微微蹙眉,還沒開口呢,林念就慌忙把手收了回來。
手心落了空,江嶼目斂了斂,沒吭聲。
“怎麼了?”林念站起接過徐長凜手中的單子,“是要填寫什麼嗎?”
徐長凜嗯了一聲,垂眸指著上面的條條框框,“運會的單子,你看看你要不要參加一兩項。我找過很多人,他們都報滿了,我看你還沒填什麼項目呢,趙老師的意思是讓班里的學生最好都參與過來。”
林念隨著他指著的位置去,比起常規的運會,這次算是一場比較大型的趣味運會。
剛大概的從項目單上掃了一眼,陳音落就不知道從哪里蹦了出來,頗為親昵的摟著的胳膊。
“念念,英語老師讓你過去整理一下卷子,幾分鐘的事。”說著,還朝項目單上看了一眼,“對了,我們一起報個兩人三足吧。”
林念嗯了一聲點點頭,填上名字就要遞還給徐長凜。
“一項是不是有點太了,要不再參加個跑步之類的運?我們一起去嘛。”陳音落從中間攔了一下,隨手指了一欄,“要不就報這個吧,四人八百米的接力,也不累,也不沖刺,怎麼樣?”
林念有些猶豫,“可是我跑步不太好。”
從小就沒什麼運天賦,即使之前濫竽充數的放上去,也都是班級吊車尾的位置。
“跑步練一練就好了。”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徐長凜開口了,眼底帶了幾分驚喜的意味,“我平時早晚都有在練習跑步,平時可以帶著你一起練一練。”
此時已經是放學時間,班里的同學兩三群幾乎已經散了一半,偶爾路過的還要朝著幾人張幾眼。
江嶼沒說話,姿態慵懶的靠在椅背上,黑漆漆的眼眸有些沉,頗為冷淡的看著填寫項目單的三人。
“可是……”林念還是有些猶豫。
“念念,去嘛去嘛。”陳音落小心翼翼的朝著教室角落里正在垂眸寫作業的男生看了一眼,耳有些泛紅,下意識的放低聲音湊到林念耳邊。
“就當是幫我一個忙了好不好,運項目單是要育委員管著的,萬一寫不滿人,老師要是怪趙典怎麼辦?”
英語課代表陳音落喜歡育委員趙典這件事,班里基本上已經人盡皆知了,就連剛轉來的林念都能經常聽到兩人的八卦。
在陳音落的目下,林念還是同意了。
只是覺得有點奇怪,為什麼趙典可以坐到座位上若無其事的寫作業,這些事還要陳音落一個一個的找人問。
等林念剛一填完,陳音落就扯下項目單扔給旁打游戲的孫齊天,“喂,孫齊天,你一個八幾的男的好意思不參加運會嗎?你也填一個。”
其實江嶼無論是高材還是長都比孫齊天更適合參加運會,這個鼓起勇氣燃起來的念頭在看到江嶼郁的臉時,很快又迅速打消下去了。
孫齊天懶懶散散的朝著項目單掃了一眼,隨手夾起來揚在半空,語氣里滿是不屑。
“這什麼鬼東西,拿走,我不去。”
項目單被后一力量走,孫齊天奇怪的朝后看了一眼,發現江嶼正單手兜靠在椅背上,垂眸看著手中的單子。
“還缺幾項?”
聲音低沉磁,語氣平平淡淡的,不帶任何。
四周靜默無聲,似乎沒人想到,江嶼居然會管這種閑事。
幾秒之后,他慢悠悠的掀眸看了陳音落一眼,后者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江嶼在跟說話。
“啊,缺多人的,江嶼你要去嗎?你看著報,一項也行,都可以的。”
說著,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林念,又補充道,“哦,對了。每個項目的組員到時候都要一起練,在一個訓練場地,男不分開的。”
江嶼嗯了一聲,淡淡的掃了一眼徐長凜,目才頗為慵懶的落回單子上,隨手拿起桌子上的筆在兩欄里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分別是兩人三足和接力賽,這兩欄最開頭的位置都有徐長凜。
“嶼哥,你要去?”
孫齊天簡直驚呆了,他認識江嶼這麼多年,別說參加運會了,他連籃球隊之類的都沒參與過。
“嗯。”
“為什麼?”孫齊天幾乎口而出。
“班級榮譽。”
孫齊天:“……”
林念跟著他們出去后,江嶼半天沒有半點起的意思,半垂著眸百無聊賴的玩弄著手中的打火機。
孫齊天走的時候下意識準備去搭了一下江嶼的肩膀,“今好不容易見到你人了,去哪?黃那?”
江嶼微微蹙眉,稍微偏了一下躲開了他過來的手,語氣平淡道,“你先走,今晚有事。”
孫齊天還未開口,門外就有一人喊了一嗓子,“江嶼,有人找你。”
“誰啊?”孫齊天下意識的回了一句。
“不認識。”門外那人說,“覺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穿的正經的。”
一言完畢,孫齊天突然面僵了僵,下意識的看了江嶼一眼,后者明顯臉也極為不好看。
“媽的。”孫齊天低罵一聲,擼起袖子就要往門外走,“他還有什麼臉來找你,老子去幫你趕走,死纏爛打了是吧?”
“算了,不用。”江嶼面淡淡的站起,單手兜,拉了他一把,“一會林念回來了讓給說一聲,在家里等我,說我過會自己過去。”
說罷,他隨手撈起椅背上掛著的校服外套,松垮垮的搭在肩上出了門。
孫齊天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滿目呆滯,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就算他倆看起來關系不正常,也不至于都發展到這個地步到這個地步了吧?難不已經住一起了?
天灰蒙蒙的,正剩下微弱的灑在門外那條林蔭小道上,一排自行車停在路邊,在一片藍海洋的學生群中顯得格外安詳。
江嶼老遠就看見樹旁西裝革履的男人,他有些煩躁的了口袋里的香煙,猶豫了片刻又塞了回去。
“找我有事嗎?”
聲音清涼冷淡,他雙手兜,慢悠悠的走過去,姿態慵懶的斜靠在一旁的自行車上。
“小嶼來了。”男人笑了笑,眼底有幾分小心翼翼的意味,“我還以為今天等不到你了。”
江嶼微微挑眉,滿是諷刺的嗤笑一聲,“今天等不到明還不是要來?難不你會這麼輕易的放過我?”
男人不吭聲了,半晌,他低下頭,雙手無力的了一把臉,語氣有些抖。
“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我不知道會死啊,我不知道啊,這麼多年我一直在疚,但是我沒有辦法,你爺爺說你被江叔叔帶回來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可是他們都不告訴我,他們說找不到你的蹤跡,他們說你變得很壞,可是我不信,小嶼,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績這麼好……”
男人語氣越來越快,多年來累積起來的虧欠和滿腔的委屈此刻一一涌出,說到后面已經有些哽咽的意味。
江嶼一直沒說話,目有些沉沉的看向旁擺放整齊的單車。
一片梧桐樹葉隨著風的吹舞輕飄飄的落到后車坐上,孤獨蕭瑟,顯得極為無力。
“趙明哲,我沒怪你。”
半晌,江嶼才垂下眼眸,聲音很淡,“這是你們之間的事,而且已經過去太久,我釋懷了早就不記得了,你也應該往前看才是。”
當年父親接他放學回家,媽媽和另一個男人在房間翻滾尖的聲音現在還在他耳畔回。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趙明哲憤怒到極致的樣子,他撈起旁的東西朝著床上的男扔砸,母親驚慌失措的模樣更讓父親失控到了極致。
直到刀子捅進人,鮮濺到小江嶼的臉上,他才從麻木茫然中恍然清醒。
后來的事江嶼已經不怎麼記得了,他只知道父親那晚喝了好多好多的酒,豆大眼淚啪嗒啪嗒的滴落在江嶼臉上,的抱著他哭的歇斯底里。
第二天早上,趙明哲自首了,冷到刺骨的銀手銬在年僅七歲的小年面前明晃晃的被拷上,墻上笑的燦爛的全家福也在門被關上的那一刻啪嗒一聲掉到了地上。
全家福碎了,江嶼的家也徹底散了。
年孤站在空的房間里,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跪下抱起碎玻璃渣的全家福。
他眼睛干的厲害,心里像被了一個大窟窿,眼淚卻像干涸了一般怎麼也流不出來。
現在回想起來,江嶼已經不記得當時是什麼樣的覺了,只是現在想起來心臟還沉悶沉悶的,像是堆積在心里的一道坎,怎麼也翻越不過去。
“小嶼。”趙明哲的沉悶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你爺爺病的很嚴重,可能……沒幾天了。我當年是對不起你,我失敗了一輩子,可是你爺爺他真的很想你,就連昏迷都在著你的名字。”
江嶼沒吭聲,握著煙盒的手越來越。
梧桐樹葉隨風沙沙作響,趙明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艱又抖。
“所以我求求你!回去看看他吧,就當是我這不孝的兒子能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風停了,轉瞬即逝。
江嶼怔愣在原地,攥煙盒的手也下意識的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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