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在進營地后變得不再顛簸,但是放慢了速度,偶爾突然鳴笛,提醒走得太當中或者不看路的士兵避讓。
士兵們匆忙跳開,但是在里抱怨著,扭頭投以憤怒的目。
這種覺很微妙,它在某一瞬間,讓韓青禹覺親切。亦或者說,是一種真實,突然間了他的神經。
人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就跑到了車尾。
車尾是視線的方向,行進的卡車像是一個逐漸拉開視角的鏡頭,一點一點,向新人們展開,這個他們即將投的世界。
腳下平整的路面不斷延著,遠有樓房,高矮都有,墻面灰撲撲的,有些缺乏生氣,但是臺上晾曬的服有各種彩,尤其是其中比例不小的士。
群或者單個的影不斷在視線里穿梭,去往不同的方向,其中相當一部分人穿著軍裝,但也有人不是,一眼去,連和白襯衫都有。
一條黃狗在路面上翹著尾奔跑,貍花貓從垃圾桶里冒出來耳朵和眼睛……
“你覺得怎麼樣?”溫繼飛趴著,看外面,突然木木地問道。
“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韓青禹一樣看著外面說:“但什麼覺……我也說不清,不知道怎麼形容。”
韓青禹說他道不清的東西,其實很簡單,因為在剛過去的這幾分鐘時間里,他看到了生活的樣子,以及同類,很多。
所以,走向未知的過程,其實才是最迷惘和最可怕的。
而當你已經在其中,看見并及真實,發現在這里早已經有人構建了一種生活,并形了新的常態,你就會逐漸安定和適應下來。
一群兵打鬧嬉笑著走過。
其中一個驀然扭頭。
“喂,新來的,眼睛不許那麼直哦”,燦爛而頑皮地笑著,抬手揚了揚拳頭,襯衫袖子下來,出來小臂上一道恐怖的傷疤,但是似乎并沒有影響什麼,“還看?!小心姐姐把你拽下來,先賞一頓炒栗子。”
行進的卡車把距離拉遠了,兵們在原地笑作一團。
“好像有點野啊。”
“嗯。”韓青禹笑著嗯了一聲,心里想說,要是讀書的時候遇到這樣的,我大概還會有點怕吧,沒事會盡量躲著點。
他應完才發現,這一句并不是溫繼飛說的。
剛問過勞簡這里能不能結婚生子的那個家伙趴在車尾,嘖一聲繼續嘀咕說:“看來不太好弄。”
“哈哈哈。”勞簡在后笑起來,笑著解釋,“咱們這里的孩子相比外面,格確實外放些。”
“至于原因,相信你們也不難理解。”他又說了一句。
韓青禹:“嗯。”
“可不要惹到們。”勞簡看一眼那個想討媳婦兒的家伙,笑著一并提醒,說:“小心挨揍,你們四個加起來,都不夠剛才那一個打的……徒手。”
四個新兵小爺們同時扭頭看他,眼神困不信。韓青禹相對慢一拍,但還是跟上了。
那姑娘明明看起來瘦瘦弱弱的。
“這是老兵換,回營地休養,你看披長發,穿子是這樣,沒看過扎馬尾,穿裝備,跟最強壯的男人一樣上去撲砍大尖。”勞簡說。
“……”大尖麼?想到那玩意,四人就都不吭聲了。
對著陷沉默的四人,突然很賊的笑了一下,勞簡幸災樂禍接著說道:“而且無傷大雅的逗一逗新兵,是老兵休假時候的傳統消遣。”
卡車繼續前行。
“這里是酒吧,這兩年新搞的,有些年輕人去。”
“這買服。”
“這里賣磁帶,還有書。”
“雜貨……”
勞簡一路介紹著。
“賣嗎?!”溫繼飛不解問。
“對啊,基礎的生活必需品,無償供應,比如軍服你穿壞了,長胖了,到后勤去換就行,煙酒也有部分配額,但是再額外的東西,就要你們自己花錢買了。非盈利商店,絕對比外面便宜,而且連米特利和佛蘭西這些國家的東西都有。”
“……”
“別擔心,你們有工資的,而且放在社會上,絕對不低。一般在這里的人都不會特意去省錢……”勞簡看一眼韓青禹,說:“算了,生活方面的事,就讓你們自己以后慢慢適應吧,總之先過得了新兵期再說。”
這麼聽下來,新兵期,似乎是沒有人權的。
…………
韓青禹最終還是沒問關于源能的問題。
卡車在一個三面樓的空坪上停下,下車,有人在等候,不止他們,勞簡也有人在等。
兩名士兵很禮貌的上前,敬禮,然后說:“上尉……”
勞簡點了一下頭,轉說:“照顧好自己,別讓我失。”
然后,他就跟著士兵走了,沒有手銬,也沒有收押的架勢……韓青禹幾乎都忘了,勞簡本這次其實是因為源能塊失蹤的事,來總部說明況,接審查的。
不過看起來,問題應該不大,只是條例和程序如此。
“唉,要是我以后忍不住,誰當我的隊長,估計就住這了吧?好慘。”韓青禹突然這麼想到。
“新兵跟我來。”旁邊走出來另一名士兵,招呼說。
新兵伍的程序顯得簡單而隨意,或是勞簡幫忙打了招呼,韓青禹和溫繼飛分在了一個宿舍,而另外兩人沒有。
“怎麼,我們另外不在一塊兒嗎?”一路上好不容易悉起來的人,溫繼飛覺得有點可惜,就問負責引導的戰士。
戰士看看他,“一場相逢,一段同行……也許下次再見面,你們看見的就是他們的尸了,當然也可能是他們,看見你們的尸。這在這里很平常。”
溫繼飛和韓青禹:“……”
“開玩笑的,至你們新兵訓練,還是一起的。”戰士惡趣味的笑起來,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新兵名單,顧自說:“這一期人不啊,430多個,然后總教是……嚯,你們有福了。”
當韓青禹和溫繼飛匆忙趕到集結點時,新兵方陣幾乎已經列隊完畢,兩人匆匆報到,然后列。
非主司令臺,臺上燈泡瓦數很高,站在燈罩下的一名頭蓄須的中年漢子被飛蟲沖得滿頭滿臉,但就像是毫無知覺似的,站在那里。
底下有膽大心大的笑,他也不在意。
“我張道安,是你們這次新兵訓練的總教,很高興見到你們,也希你們高興見到我……好了,很晚了,吃面去吧,然后整理務,安靜休息,明天開始新兵訓練。”
他就這麼結束了作為總教的第一次訓話,很多人都有點茫然,但是了,也就顧不上了。
新兵們的第一頓飯是面,似乎不正規部隊也都有這樣的傳統。
吃完,回宿舍。
走前的溫繼飛扭頭,“看著也不可怕啊,咱那個教。”
韓青禹:“嗯。”
說完進門。
蔚藍聯軍以區域小隊為基礎單位,沒有“班”級建制,但是新兵訓練期間還是有的,一個宿舍八個人,就是一個暫時的班。
宿舍里人都在,但是氣氛,有些沉默,各自默默收拾自己的東西,鋪床。
直到熄燈后,人一個個的躺在床上沒睡,才終于有一位開口,“看咱班這氣氛,應該都不是自愿來的吧?對了我楊清白,很高興跟大家為戰友。”
“我劉世亨,非自愿。”
“韓青禹,非自愿。”
“……”
“溫繼飛……我應該算自愿的吧?青子。”
他這個,老實說還真不知道怎麼算,但是人一個個報下來,11班除了他說不清,剩下還真全是被“強征伍”的,沒一個自愿。
“難怪”,最初開口的楊清白悠悠說,“我就說怎麼我看他們好幾個宿舍,都是全自愿的,氛圍都很好,都很熱……敢給咱們這些思想落后的,都扔一塊了。”
黑暗中響起來低低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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