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趙玉珠逃離薛妖后,狠狠了笑僵的臉蛋。

　第一次做客總督府，哪哪都新鮮，連宴請的賓客大多都是生面孔,趙玉珠識得的不多。

　大寧國雖然文武并重，但是文和武路數不同,吃也吃不到一塊,聊也聊不到一塊，所以兩類人鮮聚集。

　聽聞,今日邀請的十之**是文人墨客。趙玉珠爹娘最討厭酸腐文人了,鮮打道。所以,文人的妻，趙玉珠大多不認識。

　與一個有眼緣的小姐姐一塊穿過紅梅林時,趙玉珠好心地折了一枝開得正盛的紅梅，一路嗅著梅花香,返回花廳找姐姐。

　彼時，趙玉正與一個大肚子的藍夫人閑聊。

　突然，藍夫人一臉驚訝：“怎的,你只是個縣令太太？”眼神飛快掃了幾眼趙玉過于素雅的裝扮,“難怪如此。”

　說罷，藍夫人拿帕子掩了鼻子,一副嫌棄趙玉寒酸的架勢。

　往日,能邀踏足總督府的全是夫人。

　這“夫人”和“太太”之間的區別可大了去了。唯有被朝廷加封為誥命夫人的，才配稱之為夫人。而自家男人階低微，得不著加封的，只能稱之為“太太”。

　“怎的一個縣令太太也下了帖子請了來？”

　“這新婦也太不會辦事了，讓我們平白無故沾了寒酸氣。”

　花廳里坐著的十幾位夫人，一個個上抱怨不斷,手上齊齊用帕子捂了鼻，生怕吸趙玉上的寒酸氣似的。

　這十幾個夫人，清一是紀梅竹（續弦）的小跟班，彼此早就籌謀好了，故意找茬給朱這個新婦沒臉，以此討好紀梅竹。

　朱子溫和臉皮薄，眾人怨聲載道一刁難，登時窘迫得下不來臺。

　宴請名單是寧嘯給的，朱對西北這些世家譜系很陌生，一臉茫然。以為是寧嘯一向不管宅之事，名單出現了紕。

　朱咬，出了此等差錯，一時惶惶然不知該如何安諸位夫人。

　紀梅竹（續弦）躲在后門窺，見朱被針對后出這副怯弱的蠢樣，心里說不出的暢快。

　偏生花廳這一幕，被好不容易罰完跪的寧銀月瞧見了，寧銀月攥雙手，恨了這些為難娘親的夫人，也恨了趙玉那個惹禍的小之妻，明知自個份不夠，還跑來瞎湊什麼熱鬧？

　恰巧，抱著紅梅回來的趙玉珠，也在窗外撞見了姐姐被辱這一幕。

　很好，都欺負到姐姐頭上來了！

　趙玉珠氣笑了。

　“姐姐！”趙玉珠隔窗笑拋一枝梅。

　諸位夫人循聲去，見到窗口趙玉珠的臉，紛紛失了神，誰家如此明艷？待反應過來居然縣令太太“姐姐”，又紛紛癟起來，看來朱邀請的寒酸之人還不。

　不想，們剛癟上。

　下一刻，“啊……啊……”們就失聲尖起來。

　原來，趙玉珠笑拋紅梅的時候，藏在袖袋里的石子們也順道甩了出去，“咚”“咚”“咚”，砸得們抱頭躲閃。

　藍夫人閃得發髻都歪了，起就要罵人，見趙玉珠眼神挑釁不帶怕的，袖撈起像極了街頭小霸王……這儼然不是個好惹的。

　藍夫人便咬著牙掉頭，一腔怒火發向朱：“瞧瞧，朱夫人，你還真是什麼人都敢下帖子往府里請啊！”

　這便是指桑罵槐了。

　趙玉珠點點頭笑了，小手一撐窗臺跳進了屋，順手從地上拾起一顆石子，記得薛妖讓尋機會丟了這些石子，那現在便是機會。

　“丟哪好呢？”

　趙玉珠拋高石子又接住，角噙笑，一邊繞著藍夫人徐徐踱步，一邊用譏誚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

　盯得藍夫人心頭發了，一個勁哆嗦：“你要干嗎？”

　趙玉珠突然不笑了，目鎖定藍夫人的頭，反手將石子用力砸出……

　“啊……”藍夫人捂頭尖。

　只聽“哐當”一聲脆響，角落里的一個盆栽——瓦盆迸裂，泥土迸濺，那場面宛若了一顆炸彈。

　那準頭，那力度，簡直將盆栽當藍夫人砸，似腦漿迸裂開來。

　可以聯想一下，若砸的真是人頭，焉有命在？

　嚇得藍夫人捂住口、呼吸不暢，囁嚅得再說不出話來。

　其余夫人也全白了臉，一個個全嚇懵了。

　這便是將門虎對上文□□的好了，不屑，直接用武力鎮。

　“還以為膽子多大呢，不過是些厲荏的草包。”趙玉珠愉快地拍拍小手，譏笑出聲。

　旁人面一瞬三變時，辱的趙玉始終安坐在椅子上，沒有局促不安，一直變不驚維持淡笑，端的是大家閨秀的氣度。不過，自從見了妹妹，的笑容眼可見地燦爛起來。

　“妹妹。”趙玉摟著妹妹給的那枝紅梅，幸福從心底里蹦出來。

　“姐姐。”趙玉珠從高幾的花籃里拾起一把花剪，“唰唰唰”剪下三朵紅梅，俏皮地給姐姐過于素雅的發髻簪花。

　添了三朵紅梅，姐姐果然艷不。

　“你是從后花園來？”趙玉著頭上紅梅，歪著頭笑。

　趙玉珠又剪下三朵讓姐姐給自己也簪上，低頭蹲在姐姐邊笑：“是啊，姐姐，你猜我在后花園上了誰？”

　趙玉俯，認認真真在妹妹黝黑發亮的發髻上挑選適合的地兒，輕聲笑：“誰呀，猜不著。”

　“還能有誰？是薛妖啦！”趙玉珠笑聲朗朗。

　因著先頭一頓震懾，花廳里沒人敢說話，姐妹倆的每一句對話都顯得格外清晰。

　“哦。”趙玉沒想到妹妹會在這種“過分安靜”的場合，突然提及薛妖，不知妹妹要做什麼。

　“姐姐，你猜怎麼著，薛妖居然牽我手向總督大人介紹，說我是他心的未婚妻！說這話……他居然臉都沒紅一下，你說他是不是臉皮賊厚啊？”

　趙玉先是愣了愣，隨后臊紅了臉：“哎呀，這話也是能隨意往外蹦的？”

　趙玉珠忙作害狀，雙手捂臉。

　可這番話一出，在場的夫人卻是震得心肝。

　幾個月前，“趙三小姐慕薛妖”，滿城傳得沸沸揚揚，接著定親的消息也流傳了出來，宅婦人豈有不知不曉的？

　眼前這居然是……薛妖的未婚妻，那便意味著是……是……鎮國大將軍趙振山之啊！

　趙振山夫婦素來不應酬，大大小小的宴會不屑出席，他們這群所謂的夫人，平日是想結都不著門路呢。

　眼下倒好，居然將趙振山夫婦的掌上明珠給得罪了？

　哎喲喂，那一個個悔恨得喲！

　“原來是趙……趙家小姐啊，哎呀，我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居然沒認出來。瞧這人老珠黃，眼也拙了不頂用了！”

　趙玉珠無心理睬這些夫人，只歪頭著剛簪好的紅梅，趁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個姐姐，便小腰一扭，從地上起，歪靠去椅子上悠閑愜意地吃起了葡萄。

　那些夫人都是馬屁啊，立馬領會了意思，一個個全圍上了趙玉，又是打自個臭道歉，又是高高捧起了方玨：

　“……縣令太太怎麼了，今早還聽我家老頭子說，懷遠縣縣令是個人人稱贊的好吶，又是帶領當地農民改善農，又是給困難戶修繕房屋的，絕對是父母里的楷模……”

　“就是，就是，常聽老百姓們提及，投胎在懷遠縣有福啊，用著方縣令改良的農，糧食都大幅度增產，口糧富足吃得飽啊，比隔壁幾個縣強多了……”

　趙玉不是個聽不著邊際的奉承話的，但這些個大實話聽。

　與從前一般，趙玉不嫌棄方玨階低，以能給百姓做實事的丈夫為傲。

　見姐姐舒坦自在雙眸亮了，趙玉珠心頭也徹底暢快起來，滋滋地吃完葡萄，又樂呵呵地挑了一個又大又黃的桔子，剝開薄薄的皮，一桔子特有的清香味撲鼻而來，趙玉珠地瞇起了眼……

　那個舒心，那個愜意。

　“朱夫人吶，還是您有面子，居然一下帖子，趙家兩位千金都來捧場了。”那些夫人誤以為朱與趙玉珠姊妹好，連朱都捧起來了。

　左一句右一句，全是中聽話。

　剎那間，朱面子里子全找回來了，滿心激地朝趙玉珠遞了個笑。

　趙玉珠正嚼著酸酸甜甜的桔子呢，察覺到的視線，憐憫朱這個原配委實可憐，便抬頭回了朱一個甜甜的笑。

　兩人這一對視，那些太太越發捧著朱了。

　后門窺的紀梅竹，險些沒被氣死。

　縱使被攪了局，紀梅竹也不得不承認，趙玉珠這逆風翻盤的本事，當真漂亮極了！

　趙玉珠仿佛星空中一高懸的明月，那麼璀璨，那麼亮眼。

　高高在上，了全場最耀眼的所在！

　窗外的寧銀月，見趙玉珠又了全場的焦點，又輕輕松松贏了個漂亮，心頭簡直嫉妒瘋了。

　“有個好出就是不一樣！人人都捧著！”寧銀月嫉恨得指甲掐進掌心里。

　當然，寧銀月也瞧見了，是會投胎也不頂用，關鍵得眼準，懂得挑男人！否則，也不過活趙玉這般，前腳報上丈夫職，后腳就被狠狠踩在地上抬不起頭。

　~

　趙玉珠一邊滋滋地品嘗味，一邊樂陶陶地欣賞諸位夫人阿諛奉承自個姐姐。

　面子里子全撈足了。

　這事兒也不知怎的，上翅膀飛到了寧嘯等人耳中。

　那個剛來西北沒幾日的高，拍著薛妖肩頭笑：“論人，還是薛妖你會挑啊，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尤其這三兩下就逆風翻盤的本事，旁人可是艷羨不來啊！”

　薛妖端起酒盞淺酌一口，沒接話。

　寧嘯念及原配，頗深：“正妻若是能耐不夠，在丈夫而言，是無窮無盡的災難。”寧嘯真心羨慕薛妖，“還是你福氣好。”會挑人！

　一個有能耐的正妻，能給丈夫省多事啊。

　~

　不多時，趙玉珠將姐姐帶離花廳，外頭花紅柳綠，草長鶯飛，風景宜人，沒必要委屈自己聽一堆爛人持續恭維。

　拐過幾道彎彎曲曲的水上長廊，趙玉側坐在湖上涼亭里，欣賞波粼粼的湖面。

　趙玉珠倚在涼亭護欄上，一邊投喂魚餌，一邊俏皮地甩起一韌的柳條，一下一下地穿碧波，去挑逗碧波里搶食的紅鯉魚……

　“哎呀，又沒魚餌了！”趙玉珠顯然還沒玩夠，朝長椅上端坐的姐姐直嘟，“姐姐，再來一盒……”

　趙玉敲了敲兩個空盒子，笑著搖頭：“已投喂兩盒了，再來，怕撐壞了它們。”

　正在這時，斜后方突然出現一道明黃的影。

　趙玉珠甩柳條的作一頓，有不好的預，偏頭去，果不其然瞥見了朱壽那張惹人厭的臉。

　“太子殿下。”趙玉禮數周到地起行禮。

　朱壽敷衍地頷首，雙目炯炯只追著趙玉珠笑：“你果真在這里！”

　“太子殿下怎會在此？總督大人應該沒下帖子給您吧？”趙玉珠毫不客氣地指出。如今寧嘯公開站去了太子對立面，怎麼可能還邀請太子過府賞花？

　朱壽邊的太監：……

　這趙三小姐瞎說什麼大實話，知道太子沒被邀請，厚著臉皮不請自來，心知肚明就行了唄，還非要點出來？

　這讓太子殿下面皮怎麼掛得住？

　小太監去瞅太子……

　朱壽面皮微微白了白，隨后又恢復翩翩佳公子的深模樣，輕笑：“你在這，孤自然要來。”

　趙玉珠：……

　渾皮疙瘩乍起。

　聽這話，連險些都誤以為太子與關系親厚，甚至是未婚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