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溫嶺在人們的喧鬧聲中復蘇。
“爸爸去上班了,你好好在家。”
林興華抱起兒子,一口親在他的小臉上。
看著兒子一臉嫌棄的著臉上的口水,他這才滿意的出門。
......
“叮鈴鈴。”
后傳來一陣叮當聲。
“麻煩讓一讓,讓一讓。”
接著就是一陣急促的催促聲。
林興華連忙向旁邊一側,讓開后的自行車。
他注意到自行車上的人和他穿著一樣的廠服,放眼去周圍全是和他一樣穿藍廠服的工人,仿佛陷一片藍汪洋之中。
然而仔細看去,去發現每個人臉上或多或都帶著一愁容,林興華一臉的平靜在其中格格不。
林興華所在的機械廠平時主要生產各類配件,巔峰時也有上千人,那段時間工廠有穩定的訂單,加上各種福利補,人人臉上都掛著笑了。
這一兩年,廠子卻越來越難以為繼,倒不是經營不善,而是債務太多,導致廠子里面沒錢,沒錢就發不出來工資,發不出來工資就沒人做事,沒人做事就更別提賺錢。
一環扣一環,工廠就這樣陷死循環中,被債務死死著,陷債務泥潭掙不出來。
可以預見,如果再不能解決工廠的債務問題,廠子走向倒閉只是遲早的問題。
真要計算起來,廠子的欠債和外債其實是大致持平,甚至放出去的外債還要多出一籌。
只要收回來立馬就能解決工廠的債務問題,多的錢也能先發給工人,穩定信心,進而恢復生產,走上良循環的道路。
難就難在這些外債本收不回來。
自古以來,欠債的是大爺這句話,用在什麼時候都不過時。
他們廠的李廠長去外面求爺爺告,眼淚都哭干了,換來的就兩個字。
“沒錢。”
沒錯,他們也沒錢,這倒沒撒謊。
他們的錢也借出去,本收不回來,其中牽扯的利益鏈太大了,這一團混不清的債務本不是,某一個人,或者說某一個單位能夠解決的。
全國大大小小的國營工廠又一個算一個,基本都深陷債務風波中,甚至還因此催生出一系列教人催債的輔導班,而且越辦越紅火。
所以說,只要有市場什麼產業都能催生出來。
林興華了有些發的眼睛。
想到前幾天職工大會上廠長又在呼吁大家,要團結一致同舟共濟,一定能夠度過這次難關,國家不會拋棄他們的,一定會幫助他們解決債務問題。
他本人甚至不顧臉面,跪在工廠職工道歉。
說他對不起大家,辜負了大家的信任,希大家再堅持堅持,他也一定會和廠子共存亡。
不過,這些和林興華現在已經沒有太大關系了。
他也沒有能力去解決這件事。
......
不知不覺間,林興華走到工廠的生產車間里。
此時,車間里滿是三三兩兩的閑人聚在一起打牌聊天。
見到林興華來了,他們還連忙招呼他過去一起。
他連忙拒絕:“不了,我還有點事。”
說完直接向廠長辦公室走去。
后的工人見他竟然去了廠長辦公室,忍不住嘀咕一句。
“唉,看樣子他去廠長辦公室估計也是要去辭職的吧。”
“一個三。”
“現在廠子里面的人是越走越,打牌都湊不齊人了咯!”
“一個四。”
“沒辦法,現在廠子里面越來越困難了,林興華家里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兒子,他可耗不起。”
“小王。”
“是啊!”
......
“咚咚。”
林興華敲響廠長辦公室的大門,屋里很快傳來一聲回應。
“進。”
得到應允的林興華推門而。
辦公桌后面坐著的正是滿面愁容的李廠長,他這些天跑東跑西整個人都蕭條了許多,更加不恢復往日的氣勢。
更要命的是,他忙活這麼久,連錢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這才是導致他憂心忡忡的原因,因為他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林興華見他這般模樣心也是長嘆一聲。
說句實話,李廠長已經很夠格了。
看看其他廠子的那些廠長,跑路的跑路,沒有能力跑路就擺爛,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問。
他們手下的那一批職工才是真的慘,像一群無頭蒼蠅,手上也沒有錢。
甚至有些職工已經淪落到,去菜市場撿那些被商家當做賣相不好隨意丟掉的爛菜葉。
所以,此刻還堅持崗位的李廠長是多麼難得,至他還在為之努力,雖然沒有什麼效。
見到來人是林興華,李廠長打起來幾分神,他對這個廠才三四年的小伙子是印象深刻,頗有好。
絕對不是因為家里,堆滿的林興華逢年過節送來的禮。
完全是因為這個小伙子有能力,又肯吃苦耐勞,人也機靈,要不是林興華早就結婚了,當時他都有意撮合自家姑娘。
“廠長,我今天來是想......”
林興華話還沒說出口,李廠長就堵住他的,還熱的招呼他坐下。
“興華,來先坐下說。”
等他坐下后,正要開口,李廠長先訴起苦來。
說了一大堆,廠子現在是遇到了點困難,但一定會過去。
你還年輕,未來大有可為,我很看好你,我們廠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拉拉,給林興華畫了好大一個餅,仿佛這次債務危機過去他立馬就能當廠長了。
雖然這段話他已經對每一個走進他辦公室的年輕人都說過。
可能是因為林興華送的禮比較多的原因,李廠長今天的話格外多。
十幾分鐘后,林興華都聽迷糊了,李廠長才停下來喝了一口水。
“所以你現在辭職完全是得不償失。”
李廠長的一番苦口婆心說的他自己都快信了。
林興華見廠長誤以為自己是來辭職的,搖搖頭。
“廠長,您誤會了,我今天不是來辭職的,我是想請幾天假。”
“哦,不是辭職。”聽到林興華不是來辭職的,他拿水杯的手瞬間穩了幾分。
聽到林興華竟然是來向自己請假的,他的臉上出幾分詫異。
廠子里現在這種況,別說請假了,就算你直接不來上班,或者跑來,他都不敢隨便開除。
要是人都散了,他費盡心保下來的工廠還有什麼用,一個空殼子罷了。
他也知道工人的難,所以只要不是做的太過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人還在就行。
李廠長放下水杯,臉上帶著笑:“你要請幾天假,急不急,有什麼事看看我能不能幫你的?”
“沒什麼大事,就是我家那小子最近飯量大增,之前買的都快吃完了,而且他刁,只吃得慣那一種,我這不打算去給他買。”
林興華習慣的把兒子拿出來當擋箭牌。
別說這一招還真好用。
李廠長點點頭,立馬給他批了一周的假期,也沒問什麼要買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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