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帶著人，門路的找到鎮里頭專門辦白事兒的人家，很快就買齊了香燭紙錢，連金元寶都買了兩麻袋。

　“小伙子孝順咧！”梁老爺子辦喪的時候，就是梁知跟著村長過來這兒買東西的。

　當時梁老爺子確實給他留了一些錢，不過他也知道，這錢即便跟他手里，也留不住啥，索就全都要最好的，給梁爺爺辦了場面的喪事兒，連墳地都是全村最闊氣的一座。

　梁知靦腆笑笑。

　老趙一看這才剛出來，東西就買齊全了，頓時急了，一出門就拉著人道：“誒呦，有這些可不夠！”

　“那還要買啥嗎？這家東西齊全的……紙扎牛馬、男大彩電啥的，都有的。”梁知語氣憨厚道。

　“紙扎的？”老趙眼珠子轉了轉，尋思這玩意兒肯定費時間，當即道：“那得給老梁整上幾個！”

　說著，就又帶著人回去了。

　老板原本都要鎖門了，他這兒的東西可不能讓人發現了。

　現在的政策是啥不好說，可總有借著當令箭的人……他可不想招惹麻煩，能避就避。

　“兩位還有事兒？”他拉開一條門，謹慎的問。

　老趙哈哈兩聲：“我聽說老哥哥你這兒還能做紙扎人兒？”

　“能是能……”老板遲疑道。不確定這倆人是打得啥主意的，他記著這家人也不是啥大富大貴的家庭啊？之前下葬的時候，不就買過兩套紙扎牛馬了？

　“我們是從京城里頭過來探親的！沒想到我那老哥哥已經去了……我就尋思著，生前沒來得及讓小輩兒們跟他親香上，這人都沒了，我不能讓他還孤孤單單的、不到孝敬啊！”

　老趙真意切：“所以你看看，能不能給我們扎幾個男，大彩電大別墅大冰箱大洗機啥的？最好再給他扎個媳婦兒！”

　他嘆了口氣道：“你是不知道啊，我這老哥哥命苦，一輩子無兒無，連老婆都沒討到一個，就這麼孤零零的活到一百零二歲……”

　“那是不容易的。”老板聽著老趙的話，不免容：“那你跟我來吧……進來吧，都進來說。”

　老趙誒了一聲，拉著梁知就又進去了。

　梁知自然也不好說什麼，畢竟花的都是人家的錢。

　只是老趙千算萬算，也沒算到……老板會領著他進了西向的庫房，那門一打開，七八個紅臉蛋的紙扎人就跟他四目相對上了。

　“媽耶！”老趙嚇得一激靈，差點絆倒在門檻上。

　虧得是梁知手扶了他一把。

　“您老小心點兒。”梁知說道。

　老板指了指屋里頭排排站的紙扎人：“都在這兒呢，你們瞧瞧，看上啥了自個兒挑！”

　“啥？從這里頭挑？”老趙驚聲問：“不是現扎的啊？”

　老板笑了聲：“你看你這話說的，這玩意兒能有現扎的嗎，那你不趕著用？要是你不著忙要，那我也能給你現扎，工期至得三天，這還是看你要得東西復雜不，數量多不多……”

　老趙當即就想說沒問題，可對上梁知懷疑的目，他只能把話咽了回去。

　“趕著用，我們趕著用！”老趙心里發苦，隨手指了幾個男：“就這幾個吧！”

　老板應了聲，算了錢，幫人把東西都搬到了車上。

　老趙看著后排坐上四個直勾勾盯著他的紙扎人，總覺得涼嗖嗖的。

　“那咱們現在就回去吧？不然就該晌午了……”梁知看著人道。

　老趙聽到要回去，頓時激起來：“不行！”

　梁知不解的看著人。

　老趙呵呵的干笑了兩聲：“咱們買香燭紙錢紙扎人了，沒買貢品啊！這瓜果梨桃啥的也不能！”

　“這個季節，上哪買瓜果梨桃……”梁知看著人，越發肯定這人腦子不大聰明。

　老趙頓時就來了神：“鎮上這小地方沒有，縣里頭肯定能有！咱們去縣里頭買！”

　“去縣里？現在？”梁知越發懷疑這兩人的目的，也更加迫切的想要回家：“別了吧，趙叔，你看都這個時間了，再去趟縣里，回來怕是天都要落黑了！”

　落黑了才好！

　“就去縣里！”老趙一腳油門，就要帶著梁知往縣里頭去。

　路過集市的時候，發現還沒有散集。

　“趙叔！你看，集上有賣水果的，咱過去看看，去縣里頭真的來不及趕回來！”梁知指著不遠的集市道。

　老趙深吸了口氣，暗罵了一聲怎麼這麼不巧，也只能把車停下，跟人到集上選水果。

　這時候的水果也不多，基本都是賣國蘋果的，瞅著模樣也不怎麼好看，應該是公社收購之后，剩下的一些長得比較磕的，各家舍不得自個吃就趁著趕集拿出來換錢……再就是一些沙果，多走了一會兒才看見一家賣橘子的。

　老趙一樣買了一兜子，眼瞅著兩個人又要出去了，他急中生智：“小梁啊，那個你看你家里頭是不是也啥都沒添置呢？一塊兒都買了吧，正好這兒有方便車，一塊兒帶回去多好！也省得你到時候還要多跑一趟。”

　“這不好吧……那個，程爺還在家里頭等著呢。”來的時候，梁知已經大致打聽了這倆人的份。

　老趙是本地人，縣里頭來的，之前在國有廠子里當生產主任，哪個廠子他沒說。

　最近個把月準備退休了，就清閑起來了，陪人四轉轉，給人當當司機代駕啥的。

　程是京城里來的。

　旁的，老趙也就沒提了。

　“沒事兒！你就放心的去買家里頭用的，程是個好說話的人，不會介意的，去吧，快去吧！多買點，慢慢買，別著急！”老趙笑呵呵的催促人，還很熱的給人塞了一堆全國通用糧票、票啥的。

　梁知手里著票證，心里越發肯定：這老小子就是在拖延時間！那程留在家里頭，肯定是另有目的！

　可他能怎麼辦？這會兒趕回去也不一定能來得及……

　既然改變不了，那不如就多宰他一筆！就算那程想找啥，也得是家里頭有東西給他找才行！

　梁爺爺的喪事兒一辦完，村里人就迫不及待分東西了，連好一點的炕頭柜都沒留下！

　剩下沒人敢要的服鞋被，也都被燒了……

　他昨個兒蓋的被褥還是從葉家抱來的，是他之前一直用的舊被褥。

　除此之外，梁家可以說是耗子過門都得扔兩顆粑粑蛋兒，要啥沒啥。

　連那七百四十塊錢，這會兒也在他上好好揣著呢！

　這麼想著，他把手向揣錢的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