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瘤科的住院部,唐茂德斜躺在病床上。
對于唐茂德來說,明天是什麼樣他已經無從去關心了。
這幾天他總是會不自陷回憶之中,回憶自己的一生。
貫穿回憶的又以如果....那就....這樣的句式嘆結尾,然后一聲長嘆。
王軍把手中的保溫桶放到了病床旁邊的桌子上:“二哥,昨天店里的流水賣了4857,醫院那邊我去問過,小初哥的錢還剩不,你別擔心,安心養病。”
唐茂德的目依舊呆滯,沒有理會王軍。
王軍早就習慣了唐茂德的格,自顧自的把保溫桶打開,依次把一些清淡的菜肴取出來。
“你是他表叔,就算按年齡算,你也比他大,為什麼他哥呢?”這個時候唐茂德才慢悠悠接了句話。
王軍笑道:“我都習慣了,你還沒聽習慣?小初哥比我本事大,要我說,二哥你就讓他干他自己的事業算了,年輕人那里守得住廚房?”
“你不也算年輕人嗎?”
“我不一樣,過幾年就三十了,而且我只會干廚師,小初哥你還不了解?有一次我看他唱了一首歌,人家老板送了五千塊的禮,一首歌五千塊,小初哥五分鐘就唱完了,我們把膀子圓了干一天都賺不到這麼多錢。”
王軍邊說邊手,要扶唐茂德起來吃飯。
唐茂德腦袋一歪,拒不配合,一副不吃的樣子。
“那是你沒看到他以前沒單子的時候,在電腦前一坐就是一晚上。”
唐茂德不吃飯,王軍沒勉強,又把菜一一放回了保溫桶之中:“現在況不好的嗎,就跟我們的餐館一樣,名氣打出去了,一天再怎麼也能賣個四五千不是。”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唐茂德更來氣,轉看向了王軍:“對啊,老子稍微用點心,一天賣五千塊問題不大吧?就這樣到他手里,但凡正常一點,稍微用心一點,買房買車不就是時間問題?唱歌?唱錘子,一天到晚窩在家里,也就老子不爭氣,不然指不定誰走前面....”
王軍趕忙打斷了唐茂德:“好了好了,二哥,不氣不氣,不聊他了.....”
外面,唐知初遲遲沒有推門進去。
記憶中,父子倆好像沒有什麼“溫馨”的時刻。
“他”對于他父親,甚至懷有怨氣。
以世俗的眼看,父親應該是不算功的人,從事業以及經濟條件到家庭關系都不算。
老房子住了幾十年,車也就個面包車,婚還離了。
開夜市的時候又常年酗酒,有時候還和那些狐朋狗友賭幾把,記憶中還欠過學費。
“唐知初”的自閉格多與他父親有關。
大學后父子倆時常吵架,唐茂德脾氣沒改,但行倒是改了,借錢開了一家有五個包間的餐館。
這又激發了另一個矛盾,唐知初想過自己的生活,唐父則想讓他到店里幫忙,哪怕是老子給兒子打工。
猶豫半響后,唐知初還是推開了門。
這種覺很奇怪,既悉又陌生的父親,還是第一次見面。
好在原主在他父親面前也沒啥話說,唐知初推開門,三人有個簡短的對視,然后唐知初就過去拿起了還放在旁邊的檢查單子。
“小初哥來了!”王軍站起了。
算起來王軍比唐知初還大三歲,小時候一起玩過。
別看現在他老老實實的,小時候渾的很。
后來在外地出事了,進去了幾個月,那個時候唐茂德狐朋狗友多,又講所謂的江湖義氣,跟幾個哥們喝酒一聊,當天晚上就跑過去了,三四天后,把王軍帶回來了。
然后王軍痛改前非學廚師去了,唐茂德開飯店后,就把王軍了過來,也算是知知底的人。
多年后的再一次見面,王軍對唐知初改了稱呼,一直他小初哥,或許把心深對于唐茂德的激算到唐知初上去了。
唐知初的格本就向自閉,也沒有糾正這個稱呼。
“軍哥,辛苦了。”唐知初著頭皮說道。
王軍擺了擺手:“沒事,店里加了個人,已經到位了,不忙。”
唐知初額了一聲,一屁坐在了旁邊的凳子上。
唐茂德哼了一聲,道:“一時半會死不了,你有這時間來看我,還不如好好把搞對象的事辦好。”
唐茂德知道唐知初這段時間在干嘛,所以一直是王軍在照顧他。
唐知初沒說話,他在適應這種覺。
唐茂德見唐知初不說話,氣不打一來,又道:“我也不求你能帶一個回來,多點朋友,年紀輕輕哪有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看你堂哥,前幾天來看我,又換了一個妹兒,你就不能學學他,你那玩意就只能尿尿?”
王軍咳嗽了兩聲,然后起了:“那個...那個我去上個廁所。”
唐知初:“......”
“好,又沉默,想我唐茂德,酒桌上叱咤風云,吹起牛來比花生米還能下酒,路過的大姐都能把人家聊,怎麼到你這就不行了?大學,大學那是學習的地方嗎?沒出息,一個大學都不到個朋友,我唐老二這一脈不會斷在你手里了吧?你不是會唱歌嗎?你對著那些孩子唱啊....”
唐知初終于抬頭了,見老頭子沒完沒了,于是開口道:“們又不給錢,我為什麼要給們唱?”
唐茂德:“我....”
唐知初:“一看就沒吃飯,罵人都有氣無力的,你唐老二啥時候這麼有素質了,不會不行了吧?”
唐茂德瞪眼:“你個狗日的,說誰呢?”
唐知初起打開了保溫桶,把飯菜又取了出來:“也就是軍哥,還給你燉湯,你還娘們唧唧的裝沒食是吧,演戲給誰看呢?還指不定誰走前面?就這?”
“你個狗日的聽?”
“我明正大的聽怎麼了?想多活幾天就把這些吃了,就你這種態度還擔心我的下一輩?估計見兒媳婦都費勁,總不能讓人家直接去你墳頭燒紙吧?”
唐茂德氣的吹鼻子瞪眼的:“你個兒子再說一遍?等我好了不跟你干一架我特麼跟你姓,日尼瑪....”
唐知初搖了搖頭,一副小瞧唐茂德的樣子,然后退了幾步:“急了急了,你老唐也有今天啊,別說手,有時間還不如多練練皮子,不然下次來你還干不過我。”
說完唐知初就退出了病房,但沒有第一時間離開,也刻意的沒關上門,在門口瞄了一會兒后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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