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的預備役規培生就能得到臨床帶組教授這種程度的青睞,看樣子很了不起。
要是往年,趙院長一定會饒有興致的聽墨教授說說,甚至親眼看看這位了不起的規培生也說不定。
可今年自己兒子也在,兩人雖然沒什麼競爭關系,但那種酸溜溜的、看別人家孩子有出息的覺讓趙院長極其不舒服。
這和他自己在院里面和其他人明爭暗斗不一樣,那可是自己親生的兒子!
自己可以退,可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但!
自己兒子不能委屈!
“出去說,同學們考試呢。”
孫長見趙院長的臉發黑,連忙拉著墨教授往出走。
“開考多長時間?你們是不是上班前就開始考試了?”墨教授心有不甘的問道。
“不到十五分鐘。”
“……”
墨教授掙孫長拉著自己的手,回拿了吉翔的試卷,并沒忘記給趙院長一個賠笑的笑臉,這才走出去。
趙院長想了想,也跟著一起出去。
手巧,但基礎知識一塌糊涂的醫生趙院長見過不,很多老一輩的醫生基礎知識都那麼回事。
估計這個吉翔的孩子也是這樣。
走出考場,墨教授像是新婚之夜那般急不可耐的開始看吉翔的考試試卷。
趙院長沒有著急,而是拿了自己的態度。
一名副院長總不至于因為一個規培生而失態。
至于筆試不過,墨教授去找科教把這個吉翔的孩子收進來的打算……趙院長認為還是要公事公辦,以免對其他學生不公平。
幾十秒后,趙院長拿定主意,臨走的時候和孫長含蓄的說一聲。
這段時間里,墨教授的臉變了又變。
應該是胡答題,墨教授看不下去了,趙院長臉上的表開朗了許多。
“不可能啊。”墨教授喃喃說道。
“考試要嚴肅,我們本著公平公正公開的態度去衡量學生的基本素質。”趙院長悠悠說道。
話,說到這里就可以了,孫長肯定能聽懂。
“不到15分鐘就卷了?孫長你確定?”墨教授問道。
“有什麼不確定的。”
“不可能。”墨教授匆匆看了幾眼,主要是看最后的病例分析,看完后斬釘截鐵的說道。
“怎麼不可能?”
“這題換我們老總過來都未必能答對,你跟我說小吉醫生用不到15分鐘答完卷走人?!”墨教授問道。
“……”
“……”
“……”
眾人好像腦子里進了水似的,一下子沒聽懂墨教授的意思。
“老墨,你說吉同學答的對了?”
“嗯,15分鐘卷……不說時間,就最后這道題,現在讓他去科帶組我覺得都夠。”
趙院長挑了挑眉。
讓一個預備役規培生直接去帶組,這不是開玩笑麼。
“要是我,肯定給他打零分。”科教的科員看了一眼吉翔的答案,又看了一眼趙院長的表,附和著鄙夷說道。
“你們正確答案呢?拿來看看。”
“去會議室吧。”趙院長淡淡說道。
其他人也不知道趙院長為什麼這麼上心,但院長有吩咐,大家迅速來到會議室,科教的科員也拿來了正確答案。
前面都會選擇題,難度一般,而且可以蒙。
什麼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最過分的是都選C。
諸如此類的口訣并不罕見。
可是當孫長拿著正確答案一個一個對的時候,他的表也隨著時間推移產生了細微的變化。
答案全都對,沒有一個錯的!
竟然沒有一個錯的!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當孫長查閱完所有的選擇題答案后,心里相當疑。
他下意識的認為不可能全都對,應該是哪里出了問題。
題,是自己出的,難度極大。
這也是一個下馬威,讓這群預備役規培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
等把他們都考哭了之后,再去臨床他們的態度會謙遜很多。
然而,無論是單選還是多選,吉翔沒有一道題的答案是錯的。
這怎麼可能!
孫長有些發呆,他摘掉眼鏡用力了自己的眼睛。
“孫長,怎麼回事。”趙院長問道。
“答案都對。”
趙院長沒說話,他更加好奇這個做吉翔的小伙子閃瞎雙眼的表現。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墨教授像是撿到了寶一樣著手說道。
“蒙的。”孫長堅定說道。
“這麼多道多選題也能都蒙對?”墨教授不高興的回答道,好像孫長抱著自家孩子跳井了似的。
“還是有幾率。”孫長道,“這套卷子我估計平均分也就30分左右,還都是前面的單選題送分。從多選開始,比考研的試卷都要難。”
“那是你認為的。”墨教授嘮叨了一句,“后面的病例分析,我可看見了。”
趙院長湊過去,幾名科室長和墨教授都懂規矩的站到一邊,給趙院長讓開位置。
趙院長拿起吉翔的試卷,他沒看選擇題,而是直接看最后一道大題——病例分析最難的那個。
一張核磁影像赫然出現在眼前,趙院長看見這個影像后眼角眉梢又輕輕一挑。
這是一張小的核磁,有問題的地兒卻不是骨頭以及、韌帶。
一個巨大的膿腫赫然映眼簾。
MD!
孫長是瘋了麼,竟然找出來這個病例考規培生,趙院長心里罵道。
但轉念之間趙院長想到自己微信上的那個簡明的答案,立馬就明白了孫長的意思。
他臉上的表沒變化,只是微微頷首。
這是兩年前附二院接診的一名患者的資料。
當時這個患者在icu里差點就沒了,最后全院會診五次,險之又險的解決了問題。
別說是規培生,拿這個病例考臨床帶組教授都沒誰能一次答出來。
這是事實,趙院長深深吸了口氣。
他沒有評價孫長的行為,而是開始看題干。
患者,46歲男,因“左小紅腫熱痛22天”院。
接下來的描述簡單而詳盡,幾乎是當時讓各科室頭疼裂的重演。
完善相關檢查后進行穿刺引流,出膿,這都是常規作。
可問題出現在穿刺后。
按說出膿后的患者會一天天好起來,局部沖洗就可以。然而后第二天,患者就出現了極其危險的離子紊,鈉離子低到了2.2mmol/L。
鈉離子低到危急值,怎麼補都補不上來,當年這事兒難倒了各科室的專家、教授。
趙院長親經歷過的事現在看起來是那麼悉、可親。
他一字一句往下看,看到最后,病例分析題拋出問題——該給患者什麼樣的置。
而下面,瘦金的鋼筆字簡單而漂亮,簡單到讓趙院長發指。
人白蛋白10G每日一次靜點+呋塞米20mg每日三次靜推。
這是吉翔的答案,也是當年眾多專家、教授、主任經過幾次失敗后給出的答案。
趙院長仔仔細細看了三遍吉翔的答案。
甚至他也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孫長一樣用力眼睛,確認自己看見的不是幻像。
簡潔的答案就像是當年下的醫囑一樣,也正是孫長微信傳給自己的答案。
有那麼一瞬間,趙院長甚至懷疑孫長把答案發給了兩個人,自己和這名提早卷的學生!
這名做吉翔的同學給出的答案是對的。
但不同的是當年下了醫囑后大家都不知道行不行,直到第二天患者鈉回到正常值,所有人的心才都放下。
可是兩年后的規培生院考試中,吉翔的答案就擺在那。
一字不多,一字不,剛好是標準答案。
要不是孫長親自出的題,從來沒人問過,他都懷疑吉翔早就知道要考什麼。
但是!
就算是知道要考什麼也不行,這道題難上了天。
別看答案這麼簡單,當年不知道多專家、教授為此薅斷無數的頭發。
“這事兒我知道,這就是當年的醫囑。”墨教授興的著手說道。
他的聲音微微抖,即便是再愚鈍的人也能意識到自己撿到寶了,還是在別人沒注意到之前。
“他不可能答對的。”孫長依舊。
“這又不是選擇題,可以蒙。”墨教授道,“清清楚楚的把治療醫囑寫出來,你還不承認。”
“一個規培生,他怎麼可能……”
孫長的話和其他人心里的想法是一樣的,一個規培生,怎麼可能解決如此復雜的病例。
至于吉翔用了多長時間,那都不重要,最關鍵的點是——孫長沒有把條件給足!
拿著全部資料,附二院的各位專家、大牛們都不能拍著脯說患者肯定好。而一個規培生竟然用殘缺不全的資料給出正確答案!
不要開玩笑好不好!
這世界上的確有天才,但絕對沒有這種程度的天才!!
要是吉翔牛到了這個程度,還要規培干嘛。
“他絕對不是蒙的。”墨教授斬釘截鐵的說道,“昨天吉翔……小吉醫生配合我做了12臺手。不對,是我配合他。當時我認為他的水平很高,不比我差。”
眾人瞠目。
墨教授的水平已經極高,沒想到他竟然給吉翔這麼高的評價!
“可是我昨天晚上仔細回想,又挨個患者打了一遍電話,我認為他的手做的比我好。”
“!!!”
“!!!”
“!!!”
眼鏡碎了一地。
這是誰家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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