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的上課場所不止溪邊一，就在不遠，一座寬敞的樓閣也是給試煉弟子上課的場所。

　今日授課便在室，課師來自橫劍峰，宋明，筑基初境二層，講解劍之道，這堂課講的是劍與劍意。

　林默坐在徐渝后排。

　他也想挨同坐一桌，不過那個位置通常被王懿和梁珮兒一左一右占據，讓他很難有機會。

　臺上宋明對劍與劍意的講解完全照本宣科，聽不到一點個人見解，那些知識林默背得比他還，百般無聊。

　他發現今天課堂上多出了不人，服判斷，這些人來自西門。

　雖然同屬，但四門間服飾還是有很大區別，南掌門服青衫，普通弟子短褐，過劍卻未得到山青睞者則長衫，與山遣派外山主事人打扮相似，襟領加以區別；西門尚綠；北門米黃；東門則以黑為主。

　多出來這些人綠綠帽，每個人劍都橫挎腰后，竟然有三人煉氣六層，其中一人更是六層大圓滿。

　而且林默瞧出來，那人甚至用了封脈釘類似手段，生生低了境界，實際境界很可能在七層上下。

　只不過他的境手段遠不如封脈釘玄妙，不然林默本瞧不出來。

　他打量別人，別人也在打量他。

　對方的眼睛里充滿了譏誚的笑意。

　突然，他打斷了宋明授課：“宋師乃橫劍峰嫡傳，劍、劍意方面自有其獨到，這一點晦冥不敢妄言，但宋師今日所講，則全部是門劍要一書上既有容，既然照本宣科，試煉弟子各自回家翻書便是，何苦來此重復聽一遍講述。”

　宋明盯著堂下，眼睛里出寒冷，額上青筋一條條凸起，很快又消失，緩緩道：“你認為我講得不對？”

　晦冥站起，材削瘦，仿佛一柄無鞘刀，毫不畏道：“不敢，只想說劍決生死瞬息變化萬千，按部就班只會貽誤戰機。不如，宋師挑選兩位試煉弟子當面演示，一方按您所言的劍劍道循規蹈矩，一方則隨意出劍，再對二人戰斗做出點評，如此豈不生易懂。”

　這番話引起大多數人共鳴，甚至林默也認為此人建議不無道理，但同時心里卻不安。

　宋明目閃，掃向堂下。

　晦冥接著道：“既是切磋，宋師無需憂心，試煉場劍斗不就是給我們這些新來的，一次實戰演練的機會，不如我西門選出一位，再從……”

　他抬起手臂，食指指向了堂上另一。

　眾人視線順著他指尖去，所指之人不是林默是誰。

　西門弟子中走出一人，瞧著林默，瞇起了眼睛，皮笑不笑地道：“這位師弟，我來做你對手如何？本人不才，樂珂秩，西門最不中用那個。”

　林默頓時恍然。

　這些人擺明了就是沖他而來，個中緣由，無非就那幾種可能。

　宋明忽道：“晦冥師弟有理，不過此畢竟不是試煉劍斗，木劍對決更為恰當。”

　徐渝清楚林默的本事，自不會擔心，但出于某些，心里難免惴惴不安，瞧向他的眼神復雜了幾分。

　林默沉著。

　樂珂秩哈哈大笑：“莫非南門今年就沒來個帶把的，小小切磋也怕，到了試煉第十關，是不是準備一開始就磕頭認輸。”

　林默瞧向臺上宋明，他面帶微笑，看不出在想什麼。

　聯合好準備的一出戲？

　他表嚴肅，一字字道：“樂師兄準備怎麼個切磋法？”

　樂珂秩道：“我也不欺負你，本人煉氣六層，在五層上與你切磋，就以要按部就班，任你使出全部本事。”

　宋明揮手，大袖一卷，兩柄木劍自墻壁劍架上緩緩升空，飛向兩人面前。

　“去外面懸溪崖，所有觀戰弟子遠離十丈。”

　徐渝靠近林默，小聲問道：“有沒有事？”

　林默聽懂話里的意思，輕輕搖頭。

　……

　懸溪崖就是橫懸溪澗上方那塊突崖，四五丈方闊，足夠兩人輾轉騰挪。

　兩人相對而立，秋風吹過，枯葉卷舞，擺也隨風飄起。

　懸石下流水嘩嘩，偶有浪花濺起，淋突崖邊沿。

　一滴水珠闖了林默視線，樂珂秩的劍也刺了過來。

　中規中矩，境界確實在了煉氣五層。

　水珠在劍尖上破碎，劍氣直劍鋒，直眉梢。

　林默錯步，不退反進，木劍刺向對方口，樂珂秩回劍，變招極快。

　喀。

　兩劍發生了一次輕微撞，樂珂秩足尖連點，不停倒退。

　“啊！樂師兄竟然被退了，這小子竟然有這等本事。”

　晦冥冷冷瞪了眼說話的同門，駭得對方馬上住，只聽他毫無緒波的嗓音說道：“林默是修，近戰本就是強項，樂師兄以力對力自然吃虧，只是試探罷了，接下來樂師兄的法才見真章。”

　樂珂秩退卻中，木劍揮出了一抹劍，挽出朵碗口大劍花，凝而不散，左手并指訣，往劍花一指，迅疾朝對手飄去，空中花開繁錦，不斷擴張。

　正是橫劍峰門劍‘花開橫枝’。

　林默不攖其鋒，旋即繞著對方轉起圈來，木劍東一，東一刺，看似隨意無章，卻每一劍都刺在對方訣薄弱，又恰好無力穿，每每無功而返。

　宋明著下，神凝注，不知在想什麼？

　晦冥半瞇著眼，不再點評半句，單以劍論，樂珂秩早就輸了，所憑仗的不過境界上優勢，以煉氣六層真元護卸去了對方多數攻勢。

　“有點意思，這南門林默所學真是駁雜，九峰基礎劍，他倒學了個遍。”

　語調怪氣，意有所指，開口的東門伍槐山，算得上東門峰試煉六人之首，煉氣六層。

　王懿離著不遠，聞言怒而視之，反相譏：“伍師兄一眼便能認出，想來也一樣學過，伍師兄家里可真有錢，買齊九峰劍基礎得花不吧！”

　伍槐山語噎。

　他可不敢得罪這伶牙利的丫頭，早有風傳，王懿本名何月梅，乃飛泉峰長老何真私生。

　樂珂秩只守不攻，心漸漸起了波瀾。

　不是不想攻，而是對手移步伐太快，快到法訣本跟不上變化，他不想輸，本來是試探別人底細，結果反倒給一人修為低的搞得手忙腳，傳出去他樂珂秩面何存。

　劍盡斂，眼可見滿天花影消散。

　樂珂秩木劍上附著了一層青芒，明亮刺目，左手并指在劍脊上一敲，里念念有詞：“咄，如日芒，劍出即斬……”

　木劍如飛劍，破空而去，化作一道青虹。

　“劍化虹！”

　不現場弟子驚呼起來。

　這一式應該算外門能學到的最高階劍之一，通常是給那些劍后未得山九峰青睞，留在外門擔任職務的弟子所學，并不會出現在易坊這種地方，當然也無明文止低階弟子學習。

　青虹迅疾如電，刺向林默后心，劍附著劍芒，一旦刺中，不亞于真劍鋒銳，必然而過。

　林默擰腰、轉，雙手握劍。

　啪，聲音不大穿力極強。

　青虹不再，化虹木劍失去控制，一路翻滾，飛出石崖，最終失去力道，直墜溪澗。

　林默手里的木劍只剩下半截，斷口極其糙，剛剛那次撞，讓半截木劍碎了齏。

　“住手，夠了。”

　宋明形一晃，出現在兩人之間，臉上帶著微笑，說道：“兩位展示非常生，很好地詮釋了本宗劍真義，時間緣故，本堂課宋某就不再點評，等下次，等下次上課，再給各位好好細評這次劍訣的得與失。”

　樂珂秩瞪了眼林默，大步走向同門那邊，臉頰側凸起，明顯咬牙不服。

　林默也扔掉木劍站回徐渝邊。

　“沒事吧！”

　徐渝眼睛流出關心，擔心倒不至于，了解他的本事。

　林默搖著頭，有意無意瞥了眼宋明，又瞥了眼晦冥。

　北門弟子也圍了上來，顯然他們已經把他當了盟友。

　王懿此時對他的看法大為改觀，居然謙虛地道：“怪不得徐師妹對林師弟如此重視，原來師弟強大如廝。”

　林默再不喜歡說話，也不好在徐渝面前無禮，只能淡淡道：“一場切磋而已，說明不了什麼。”

　王懿有意大聲說道：“的確說明不了什麼，不過有些人大言不慚說什麼境五層，最后不還是靠境界來挽回面子，哈哈，本姑娘倒是大開了眼界。”

　西門弟子一個個怒目圓睜，手把劍柄。

　樂珂秩更是臉青一陣，白一陣，默不作聲。

　晦冥倒沒表現出任何不快，只微微朝林默瞟了眼。

　“回去。”

　簡短兩個字，他轉抬，飛劍立馬從腰間來到腳下，劍一閃便化作一道寒掠去。

　接著西門弟子一個個劍而起，離開了懸溪崖。

　“師姐何必故意激怒西門那些人？”梁珮兒小聲說道。

　王懿道：“西門的囂張不是一天兩天，莫非師妹忘了他們打傷咱們同門的事。”

　梁珮兒輕嘆，不好再勸。

　這才發現，徐渝和林默不知何時已并肩走出去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