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卿的怒火已消了下去,細想此事他自己未必沒有責任。
若他再細心些,即便金烏來了,也傷不到小師妹。
方才一時急,對闕炎晟多有遷怒,傅天卿心生出幾分愧疚,遂搖了搖頭:“罷了。”
闕炎晟躲過一劫,卻沒像以前那樣興到失了分寸,他向傅天卿誠懇認錯:“我以后必不再犯。”
柒小綰想起來還沒跟五師兄道謝,舉目四顧,周圍哪還有方玉城的影子。
“五師兄怎麼不見了?”柒小綰疑,若不是剛才驚鴻一瞥印象深刻,都懷疑那人到底有沒有出現過。
鄒云棋聞聲,四下看了看:“奇怪,剛才還在呢。”
一直在旁默不吭聲的俞柏銘這時開口:“五師弟說他沒什麼事就先走了。”
柒小綰:“……”這位五師兄可真是個怪人。
俞柏銘順勢告辭,傅天卿要去面見師父,故而托鄒云棋和闕炎晟將柒小綰送回府。
此次回程,一改往日吵鬧,二師兄和四師兄兩個子活潑的人竟也不怎麼說話。
他們將柒小綰送到府門前,闕炎晟幾次言又止,最后只道:“小師妹,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和鄒云棋就要轉下山。
“四師兄,等一下!”柒小綰拽住闕炎晟的袖口。
闕炎晟回頭,柒小綰道:“我有點害怕,你留下來陪我,等大師兄回來了你再走。”
意料之外的請求讓闕炎晟愣住。
柒小綰剛經歷了一場兇險,到驚嚇,心有余悸在所難免,可闕炎晟以為,就算需要人陪,也該更信任鄒云棋,沒想到會主開口留下自己。
鄒云棋在旁抄起雙手,里嘖嘖有聲,酸溜溜地說道:“小師妹眼里只有四師兄,沒有二師兄,我太難過了!”
柒小綰立馬接話:“大師兄的府被金烏砸了,我想讓四師兄幫忙收拾,二師兄要不也留下來吧!”
鄒云棋掃了眼后的府,里面全是碎石,地面凹凸不平好幾個丈許寬大坑。
這得收拾到猴年馬月去了,他立即擺手,訕笑道:“小師妹,我想起來還有點事兒,這忙怕是幫不了了,這點小活兒你四師兄一個人就能搞定,你聽四師兄的話,我就先走了!回頭見!”
一轉眼,人便沒影了。
柒小綰:“……”嘖。
闕炎晟跟著柒小綰走進府,當下便開始忙活,清理府中的石,填平那幾個大坑。
看似很浩大的工程,闕炎晟理起來好像特別有經驗,不過小半個時辰,府便恢復整潔,干凈。
柒小綰由衷贊嘆:“四師兄,你好厲害呀!”
闕炎晟終于又笑起來:“我經常炸壞府,這種程度見怪不怪。”
這下到柒小綰疑了:“為什麼會炸壞府?”
“咳。”闕炎晟抓了抓后腦勺,“煉制丹藥時火候不好控制,難免會出現意外……”
柒小綰懂了,記得周清風說過,闕炎晟這個月已經炸壞三個丹爐,這炸爐的幾率似乎有點高啊。
闕炎晟被柒小綰懵懂探究的眼神盯得不自在,他拍了拍袖,對柒小綰道:“金烏不會再來了,大師兄待會兒就會回來,你去休息吧。”
柒小綰卻忽然對他說:“四師兄,謝謝你。”
闕炎晟又是一愣。
他低下頭,火紅的劉海垂下來,遮住他的雙眼,讓他神變得模糊。
柒小綰聽見他問:“為什麼突然跟我說謝謝?”
“如果不是四師兄,我也沒機會契約金烏。”柒小綰說出一早準備好的答案,“剛才那只金烏那麼兇,四師兄從它手里取走金烏蛋,想必過程非常兇險……”
話沒說完,闕炎晟忽然一把將抱住。
小金烏到驚嚇,撲騰著翅膀飛起來,跳到石墻上。
在柒小綰看不見的角度,闕炎晟鼻尖微紅,眼角似有晶瑩一閃而過。
“小師妹。”闕炎晟嗓音哽咽,“我不是故意把金烏引來的,你別討厭我。”
柒小綰兩臂環住他的脖子,哄小孩似的輕闕炎晟的后腦勺:“我知道四師兄不是故意的,也沒有討厭你。”
一個九歲的孩子反過來安比大不知道多歲的師兄,畫面怎麼看怎麼詭異。
闕炎晟將臉埋在柒小綰單薄的肩頭,輕輕蹭去眼角的淚跡,再抬頭便重新振作了神,除了眼角還有些泛紅,已看不出異樣。
他手從袖中出一個掌大的玉匣子,塞進柒小綰手里,做賊似的低聲對說:“小師妹,這枚丹藥送給你,可要拿好,別被其他人看見了。”
神兮兮的,柒小綰問他:“這是什麼丹藥?”
闕炎晟角揚起笑,神難掩得意:
“這是我昨夜剛煉的易容丹,地階下品的小玩意兒,服下此丹,可在半日之隨意改換樣貌,非火眼金睛不能不能辨認真假,若你二師兄知曉,必定纏著我再煉幾爐給他玩,你可千萬把它收好。”
闕炎晟說得輕松,柒小綰卻暗自心驚。
在四象玄武界,丹藥、法寶被劃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等級,每一級又有上中下品之分,對應丹師、煉師的十二個品階,能煉制地階下品丹藥,丹師水平得在七品之上。
七品丹師說來似乎類等于修士的元嬰境,但丹師技藝提升的難度卻數倍于修煉本。
闕炎晟年紀輕輕,不僅修至元嬰境,煉丹的技也達到七品,放到外面,絕對是被各大家族宗門爭相招攬的年天才。
看上去又憨又傻像個大狗狗的四師兄,竟然有如此天賦,真是人不可貌相。
柒小綰收下易容丹,到石床上躺好,作勢將要睡覺。
小金烏也安安靜靜在枕邊趴下。
闕炎晟在府外守了一會兒,聽呼吸聲趨近平緩,猜想小師妹應該睡著了。
遠天邊劍一閃,是傅天卿劍而來。
闕炎晟不知如何面對大師兄,故而在他落地之前,率先離開了。
柒小綰被潑了一臉金烏,又沾了滿泥塵,上黏黏糊糊不說,味道還很重,能睡著才怪了。
闕炎晟剛走便睜眼,見四下無人,跳下石床,從府里跑出來,打算到附近找找水源,用清水洗個澡。
如此私的需求,柒小綰不好意思告訴師兄,只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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