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國將軍夫人產后崩死,寧王妃為洗嫌疑主提請三司會審的事很快傳遍全城。
一大早天剛蒙蒙亮,大理寺衙門就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放眼去黑一大片人頭,幾乎找不到空地。
看熱鬧是老百姓的天,大家總希從別人的不幸里找到優越。更何況里面涉及一位太子妃、一位王妃和一位一品夫人,狗熱鬧的程度更是加倍。
寧王隨陸夭一起過來,就坐在上位旁聽。
一直在宮中等消息的太子聽聞事鬧大,也被皇后催著過來給陸仁嘉陣。
兩尊大佛一左一右,把刑部尚書和都察院大夫夾在中間,二人對視一眼,皆有如芒刺在背的覺。
此時有人通傳,大理寺卿司寇司大人到了,這二位頓時松了口氣。
作為本朝最年輕的正三品,司寇出大學士府,祖上世代書香門第,偏生到了他這里走了司法一途。據說司大學士差點因此跟他斷絕關系。
別看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卿一字之差,但很多人走了一輩子都沒走到這個位置。
然而司寇一進來,寧王就忍不住冷哼一聲,囑咐陸夭。
“這小子打小油鹽不進,誰的面子也不給,是個人嫌狗憎的主兒,你留心些。”
陸夭還記得,司寇前世是大楚最炙手可熱的單漢,據說每每出門都有姑娘追著扔香花。此人清瘦英,一雙桃花眼波瀲滟,確實有男子風韻。可惜為人剛正不阿,對誰都不假辭,就連當今天子都要給他幾分面,導致現在還是孑然一。
陸夭印象里,上輩子他似乎是娶了個寒門子。
“他以前是找過王爺的茬兒嗎?”陸夭低聲音,“放心,今天我把場子給您找回來。”
二人說話時距離極近,一個姿容絕代,一個俊出塵,宛若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圍觀百姓里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都說寧王娶了個大人,這麼一看還真是。之前都說陸家二小姐是草包,這樣,就是草包也無妨啊。”
“誰說不是呢,你看寧王平時那麼暴戾,在王妃面前多溫,那個眼神真是要把人看化了。”
寧王自習武,耳力極佳,聞言皺了皺眉。
草包?陸小夭若是草包,天下就沒有聰明人了。
還有他什麼眼神?他就是正常看盟友的眼神!
這廂寧王忙著腹誹,沒聽陸夭說的話,陸夭回頭見寧王表放空,忍不住了對方。
孰料練武之人反應奇快,下一秒的手就被反扣住。
陸夭也愣了下:“王爺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寧王反應過來,訕訕松開手,原想敷衍說聽見了,但看陸夭自信滿滿的表,估計是件值得驕傲的事,于是耐著子又問了一遍。
“你剛說什麼?”
陸夭輕瞥一眼端坐在堂上的司寇,眼里迸出勢在必得的。
“我說,今天就讓司大人俯首稱臣。”
寧王眉心一跳,聯想起之前司寇引發子當街哄搶的桃新聞,頓時有種不好的預。
難不,陸小夭也對他見起意?
不能吧?他雖然不是個看重容貌的人,也知道從小到大心儀自己的貴不。按理說論長相,應該不會輸給死冰山。
回憶一下之前對自己的狂熱,再聯想一下萬一這狂熱若是轉移到別人上,向來漠然的寧王忽然生出幾分危機。
陸夭此刻并不知道寧王的心起伏,全副注意力都在堂上。
按大楚律例,大理寺是所有案件的最終審核部門,因為陸夭提請了三堂會審,所以三個層級干脆坐到了一起。
司寇也沒有因為太子和王爺到場而有什麼拘謹,直接宣布開堂。
大理寺卿把整理好的案卷分發給各位,司寇略掃了一遍容,便直接看向宋堯。
“將軍是原告,有什麼要補充的部分嗎?”
宋堯輕施一禮:“所有事發經過都記錄在案,我也沒有什麼可補充的部分,眼下只想為亡妻討一個公道。不管兇手背后靠山有多強大,宋某都要把那個人挖出來!”
司寇微微點頭,又看向王醫正。
“死因是出過多?”
“回稟大人,確實,當日下到陸府時,宋夫人已經出不止,寧王妃雖已盡力施救,終是回天乏。大人若不信,可讓仵作驗尸。”
仵作呈上驗尸報告,證明王醫正所言非虛。
王醫正又補充道:“下查驗過宋夫人的飲食和藥,均無活分。想來是接的人當中,有誰帶了活的藥。
司寇看向陸夭、陸仁嘉和林綿書。
“三位哪位有話說?”
陸仁嘉生怕被陸夭占了先機,于是忙不迭搶先開口:“我先來。”
陸夭大方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昨日只有我和寧王妃先后送了禮,這期間確實再無其他命婦來過。”陸仁嘉故作大方,特意看向陸夭,“為表清白,盡可以查驗我送的觀音。”
陸夭聳肩:“我送的玉佛也可以驗。”
檢驗查驗后即刻回稟,所有件均無問題。
陸仁嘉冷笑:“件既然沒問題,那問題就出在人上了。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人接過宋夫人,針也是你扎的。”
“以王醫正所說,既然他去的時候,宋夫人已經回天乏,那為何寧王妃還要執意施救呢?”司寇翻了翻查驗證據,看向陸夭,“難不王妃覺得自己醫比醫還高明?”
果然是個不會說話的家伙,陸夭在心里腹誹。
“業有專攻。王醫正雖然家學淵源,但科一道,卻并非他所擅長。”
“寧王妃說的不錯,下對科建樹平平。”王醫正拱手,“而聽聞寧王妃能對急產的宋夫人當街接生,想來是比下要強些。”
“不可能!我二人自一起長大,我能作證,本不會什麼醫。”
司寇眼神銳利掃過陸仁嘉,后者嚇得立刻乖乖閉。
人群中開始議論起來。
“沒學過醫還敢下針,這寧王妃膽子真夠大的!”
“難怪之前坊間都傳是草包呢,果然沒什麼腦子啊!”
司寇看向陸夭。
“據聞太子妃和寧王妃是一母同胞,現在說你不懂岐黃之,你有何解釋?”
陸夭起,施施然行了一禮,作行云流水,優雅得。
“大楚男十歲不同席,我和太子妃雖是姐妹,但也早早分開教養。試問司大人當初學司法,可曾跟家中兄姊報備過?”陸夭看了眼微微皺眉的司寇,毫不覺自己此問唐突,“若大人當初不曾,那我懂不懂醫,長姐又怎麼可能得知呢?”
坐在上位的刑部尚書和史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陸夭輕擺走到大堂中央。
“太子妃若是說完,該到我說了。宋夫人當日崩,狀況確實危急,但卻并非不治,我用金針之法為其暫時止,只待熬過當晚,便有一線生機。”目掃過眾人,“偏生我施針之后去吃了口飯,就這一刻鐘,屋半個人沒有。宋夫人卻突然亡,個中緣由,確實令人生疑。”
司寇擰了眉心。
“依寧王妃的意思,現場沒有兇手,宋夫人屬于自然死亡,個中緣由只有天知地知,那我們還坐在這里干什麼呢?”
陸夭對上司寇的眼神,二人對視,空氣中似乎都迸出火花。
“誰說只有天知地知?死去的宋夫人自然也知,究竟是誰對了手腳。”
一直表平靜無波的司寇終于有了些緒起伏。
“你能讓死人說話?”
“不能。”陸夭聽見人群中發出一陣起哄聲,隨即狡黠笑了,“但我能讓死人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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