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森瞥他一眼，“你現在連個功名都沒有，拿什麼娶表妹？”

　岑林與謝清和一樣，目前正在國子監讀書，不過，謝清和的課業在國子監名列前茅，至于岑林，每旬的考試都是吊車尾。

　岑林不在意地道：“我是讀書不中用，但表妹又不會嫌棄我，是不是，表妹？”

　岑林越說越覺得可行，對著紀云窈道：“反正祖母和我娘都擔心表妹你嫁人后欺負，等你嫁進了我們家，我天天帶著你出去玩。”

　紀云窈的兩位表哥，大表哥岑森君子端方，穩重，二表哥岑林嘛，只比大表哥名字里了一個“木”，卻是個活寶。

　了解岑林的，所以紀云窈沒有把那些“不正經”的話當真。

　好笑地道：“二表哥，我現在是不嫌棄你，可咱們倆在一起了，那可就不一定了。”

　“可能到時候我會拿個小皮鞭，站在你旁邊，天天督促著你上進！”

　想象了一下紀云窈手握鞭子的場景，岑林急忙搖頭，“表妹，你還是和別人親吧！”

　岑林在讀書上沒什麼天分，誰要是站在他旁邊天天監督他讀書，他估計能被煩死。

　紀云窈被逗笑了，“二表哥，看你害怕的，看來咱們的表兄妹之，也沒多嘛！”

　岑林嘿嘿一笑，“表妹，我這有自知之明，我可不能耽誤你。”

　都是一家人，岑森說話也不用太客氣，補刀道：“表妹這樣的好姑娘，哪能嫁不出去？二弟你，是最次的選擇。”

　“行吧，那我多給表妹介紹幾個青年才俊。”岑林道：“表妹，你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在國子監可出名了。表哥我雖然課業不咋樣，但我認識不世家公子，要不，我把你和他們撮合一下？”

　紀云窈笑著搖頭，“不用了，二表哥！”

　說到這個話題，岑森看向紀云窈，“表妹，姑母是不是屬意你嫁進謝太師府？”

　紀云窈眸子微微瞪圓，“大表哥，你怎麼知道？”

　岑森解釋道：“上次姑母來我們家的時候，向我和二弟打聽過謝清和在國子監的況。”

　既然岑森知道了，紀云窈也不用瞞著他，“娘親是有這個意思，不過，我總覺得這樣不太合適。”

　小善被拐走后，謝府沒有來退親，那是謝府心善，顧念著當年的救命之恩。若是代替小善與謝清和親，那臉皮也忒厚了些。

　岑森道：“是有些不合適，但謝清和并非對你無意，他常托二弟給你捎帶東西，他當是慕你的。若他能稟與父母，讓謝家人去你們府上提親，那也沒有什麼不合適的。”

　永安侯府失勢多年，如若能嫁給一個貴婿，紀云窈自然不抗拒。

　也從沒想過嫁給一個無錢無勢沒有前途的人，好歹也是侯府的大小姐，看不上那種沒出息的人。

　謝清和的家世、為人和才學，都是一等一的好，雖然永安侯府和謝府家世不太匹配，但嫁進謝家，紀云窈很自信自己能過得很好。

　高嫁，總比低嫁的好，不管從哪個方面講，與謝清和在一起，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紀云窈點點頭，“大表哥，我明白的。”

　＊

　小六跑回去，拿了九兩銀子，把年買了回來。

　年還在看著，小六蹲下來，“你能走路嗎？”

　裴照川打量著小六，面前的個頭有些矮，蹲下來，只有小小的一團。

　雖然劉海遮了臉，但的眼睛很亮，冬日暖散出的輝，仿佛全部落進了那雙桃花眼里。

　他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真的會把他買下來，裴照川咳了幾下，“不…能。”

　說幾個字都這麼虛弱，小六發愁地道：“要不，我把你背回去？”

　聽到這話，裴照川又忍不住咳了幾下，這次，他可不是裝的，“你…背我？”

　“是啊，我從小干農活，力氣很大的！”說著話，小六把袖子挽了起來。

　裴照川沉默了一瞬，雖然他現在是了傷，但他也不至于讓一個小姑娘把他背回去。

　以為裴照川不樂意，小六又道：“圍著的人都散開了，我也不認識其他人，找人把你背回去，還得麻煩別人。”

　裴照川纖長的睫微微垂下，試探著坐起來，“我這會兒…突然有些力氣了，你扶我回去吧。”

　裴照川傷得確實嚴重，撐著力氣回到了小六在青石巷的住，剛一到屋里，他就暈了過去。

　小六急忙去請大夫，把人買回來，是當小廝和“養夫”用的，要是人就這麼死了，可虧大發了！

　小六匆匆跑出去，在巷子口的時候，恰好遇到了從外面回來的沈暮朝。

　見慌張的模樣，沈暮朝停下來，道：“怎麼了？”

　小六口氣，“沈公子，我去醫館請大夫呢。我花大價錢買回來一個人，他昏過去了。”

　聽到小六買回來一個年，沈暮朝有些驚訝，但他沒有多打聽，而是道：“銀子夠用嗎？”

　小六小啄米似的點頭，“夠的。”

　屋里的線暗淡，裴照川緩緩睜開眼睛。

　他上蓋著一層厚厚的棉被，坐起來的時候，他注意到自己上那件沾了的衫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著補丁的素長袍。

　昨天發生的事涌腦中，裴照川想起來了，他被一個小姑娘買了下來。

　小六把那些臟裳洗完，雙手凍得通紅麻木。進去屋里，準備換干凈的冬，正好看到了醒過來的年。

　年長發披散，面蒼白，坐在榻上。

　小六眼睛一亮，“你終于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可把我嚇壞了！”

　裴照川也沒想到自己會昏迷這麼久，或許，他潛意識里知道自己暫時沒有危險了，才放任自己多休息了一會兒。

　著小六，裴照川道：“謝謝。”

　“我買了你，這也是我應該做的。”小六走到床頭邊，“我小六，是我掏銀子把你買回來的，但先說好，我手里沒錢，我很窮的，給你看病，花了我的積蓄。這房子，也是我租的，你留在我這兒，是不了多福的，這樣，你還愿意留下來嗎？”

　昨天圍著看熱鬧的一群人中，只有小六年紀最輕，看起來最容易生出同心，所以，裴照川盯著小六看了許久，妄圖引小六把他買回來。

　裴照川眸中含著笑，“你買了我，又救了我，我理該留下來。”

　面前的年雖然面蒼白，但他薄鼻，眉眼雋秀，淺淺一笑的時候，好似清風拂來，冰雪消融，滿室的線都亮堂了幾分。

　小六心好了不，覺得自己花了那麼多銀子是值得的。

　小六詢問道：“那你什麼名字，家里還有人嗎？”

　“我家中無人，只剩我一個，至于名字……”

　說到這里，頓了頓，裴照川才繼續道：“我姓裴，不過，之前的名字是主家小姐給我取的，不能再用了，不如，小姐，你給我取一個吧？”

　小姐？

　小六臉一紅，趕忙擺手，“我不是小姐，你別這麼我，你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

　小六沒讀過書，想不出來有文化的名字，想了想，“干脆你小八吧，我是六，你是八，六八六八，大發大發！”

　裴八？

　可真夠敷衍的，裴照川輕笑了下，“好，那我以后就裴八。”

　“咦，怎麼聽起來這麼不吉利呢？像是賠吧的意思。”小六鼓了下，“你還是裴九好了！”

　裴照川很是順從，沒有毫異議，“好。”

　買人回來加上吃藥看病，快二十兩了。小六花了不錢，非常疼，但裴九長得清雋俊不說，還十分聽話。

　小六打算，等裴九養好了傷，就讓裴九找份活計，裴九是男子，只要肯出力，每個月能賺不銀子。這樣積攢幾年，和裴九可以開鋪子做生意。

　到時候也到了親的年紀，如果裴九愿意，也可以和裴九親。

　不到二十兩，就解決了的終大事，小六滋滋離開了屋子。

　著離開的背影，裴照川角揚起的笑，慢慢消失。

　半年前，他被一伙人追殺，他逃到了京城，故意落到一個人牙子的手里，讓人牙子把自己賣進了一戶京的府里。

　但那個京的二兒，看上了他那張臉，總是纏著他，讓他過去伺候。

　裴照川又故意惹怒了那位驕縱不懂事的二小姐，功被趕出了府。

　現在，他的“主子”變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不過，待在這里，也還不錯，應當沒有人能發現他。

　＊

　紀云窈和紀夫人本打算留在莊子上陪岑老夫人過年，但永安侯府那邊也離不開人，趕在除夕前幾天，紀云窈和紀夫人回到了永安侯府。

　小廝進來，“小姐，您不在府里的這段時間，有幾位閨秀給您遞了帖子，讓您去賞梅。”

　紀云窈出名后，勛貴圈子里給下帖子的人不，不過，紀云窈也不是每張帖子都接下的。

　面的次數多了，就不值錢了，也就沒吸引力了。

　紀云窈把帖子放到一邊，“還有嗎？”

　小廝想了想，“哦，還有一位沈公子也來過一次，說是讓您得空的時候去青石巷一趟。”

　沈暮朝？

　紀云窈有些意外，和沈暮朝有段時間沒見過了，沈暮朝來找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