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擬考出結果那天,校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

　譚盡原地跳躍，憑借高優勢,一眼就看到了排名榜上高高掛在年級前列的林詩蘭。他記得不太自信地說“能記得的很,盡力考吧”，結果呢，考出個全校第三。

　譚盡哼著歌走掉。這分數，已經超出了媽要求的目標分,看來林詩蘭可以理直氣壯地帶靜靜回家了。

　不同于譚盡的輕松,他班里的氣氛不太好。

　二模的分數,他們班在全年級墊底,同學們的績下嚴重。

　班主任想要鼓學習氛圍,出了個主意：這次模擬考和下次模擬考，都會對績排名高的同學有獎勵。同學們可以選座位和自己想同桌的同學,排名越高的越優先選擇。

　大家沒太把這個鼓勵機制當回事。再來個三模，之后就高考了，坐哪兒和跟誰同桌也不太重要了。績排名12的哥們兒隨意地選擇了排名15的譚盡,他挑了個窗戶旁邊的位置,把譚盡帶了過去。

　這個位置視野不錯，譚盡欣賞著外面的風景。綠油油的小山坡，樹木的枝條在雨中搖曳,他看著看著，忽然覺自己后背有點的。

　猛地回頭。

　他的目上了一道強烈的視線。

　過長的劉海后，藏著一雙黑漆漆惻惻的眼眸。坐在角落的蘇鴿單手撐著下，角詭異地上揚。

　不敢多看,譚盡迅速地回過。從背包里掏出一本厚課本,他把它蓋在自己的腦袋后。

　他在課桌下面給林詩蘭發短信：【放學一起回家嗎？】

　到課間才回他：【今天可能留堂講卷子。我眼鏡修好了,你早的話幫我拿。家里見。】

　盯著“家里見”三個字,譚盡飛快地把發來的短信添加為收藏。

　放學。

　他去眼鏡店拿林詩蘭的眼鏡。

　譚盡是抄小道去的。小鎮的巷弄蜿蜒曲折，其中藏著許多好吃的攤販，正好放學他也了，所以一路吃一路走。

　后始終有種不舒服的覺，惹得他吃東西都沒多胃口。

　第一次譚盡往后看，看見了一塊廣告牌；第二次譚盡往后看，看見了一個垃圾堆；第三次譚盡往后看，看見了一叢三角梅。

　第四次，譚盡快到眼鏡店門口，忽然唰地一回頭。

　他，看到了……

　一個漂浮在空中的井蓋。

　手持井蓋的那人嚴實地擋住自己的臉，但他還是通過的形和校服認出了。

　驚的譚盡跑進眼鏡店和林詩蘭發短信。

　【我天，蘇鴿在跟蹤我！】

　回復得超快：【我知道。】

　他不解：【你知道蘇鴿在跟蹤我？】

　那邊依然秒回：【對。】

　他更疑：【你怎麼會知道？】

　的回復震撼了譚盡。

　【蘇鴿在跟蹤你，我在跟蹤蘇鴿。】

　事是這樣的。

　林詩蘭班級的二模總分是年級第一。今天老師心大好，破天荒地沒留堂講卷子，放他們早回家。

　走出教室，在走廊正好看到譚盡在往校外走。

　于是，林詩蘭加快腳步追過去。當離譚盡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發現有個生一直跟在他后面。

　林詩蘭把度數不夠的眼鏡摘下，反了一面。

　鏡片眼睛更近后，看到的前方的世界也變得無比清晰。

　——那生，是蘇鴿！

　譚盡在巷口買了排，又進到巷尾，排隊買了個燒餅。然后，他用燒餅夾著排，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此時的他覺到后面有什麼不對勁，停下咀嚼的作，轉……蘇鴿咻地躲到廣告牌后。

　譚盡毫無察覺地走了。

　林詩蘭在心里罵他傻瓜，卻見蘇鴿似乎也到的存在，正在回過頭找。

　膽大心細的林詩蘭藏到路過的老背后，借掩護了一波。

　大概是沒吃飽，譚盡繼續走向了賣烤淀腸的小攤。

　熱熱騰騰的火腸剛吃幾口呢，他沒走兩步，又被炸串的攤位吸引了注意力。

　蘇鴿的跟蹤技不算高明。譚盡吃炸串的時候，就直直地杵在小路的中央著他。

　林詩蘭剛想拿出手機發短信，讓譚盡回頭。他仿佛是提前知到的信號，咬著串串，他呆呆地往后看了看。

　蘇鴿眼疾手快地鉆進路旁的垃圾堆，靠黑的大塑料袋掩蓋了形。

　——這！有點拼啊！

　林詩蘭不甘被比下去。

　等蘇鴿從垃圾堆出來，往那邊看時，林詩蘭已經加巷子里的小學生足球隊。

　踢著小孩的球徐徐退場。

　小孩們不得不跟著后面，也幫遮住了背影。

　另一頭，譚盡吃了一咸的辣的，覺得了。他拐去茶店，買了兩杯珍珠茶。

　等茶的時候，他又瞧了瞧來時的小巷。

　被雨水浸潤后，巷子里的三角梅開得像瘋了似的，一簇一簇鮮的紫紅爬滿石墻。

　多看了三角梅兩眼，茶做好了，譚盡喝茶去了。

　林詩蘭眼睜睜看著蘇鴿手腳并用，慌地爬到石墻上。躲過被譚盡發現的危機后，從高跳了下來，發間還夾了幾朵被到的三角梅。

　林詩蘭到藏蹤跡的接力棒再度回到自己這里。

　這一次提前找到了絕妙的偽裝場合。小賣鋪門口的大爺們在下象棋，往那兒一蹲，生地指揮起戰局。

　“大爺，您聽我的，出車，車直接開過去。”

　“然后你那邊，我跟你說，吃他的卒子，使勁吃。”

　突如其來的指點沒能得到群眾的認可，林詩蘭馬上被罵了。

　“喂！小姑娘！觀棋不語，你沒聽過嗎！”

　“聽過聽過，我全是瞎說的。打擾了，你們繼續下。”打算開溜。

　大爺把攔住了。

　“但還真別說，我發現啊，出車是一步妙棋，這盤沒得下了。”

　“小姑娘有點懂啊，你把我們這盤棋局毀了。不如，你過來下一把？”

　蘇鴿走了。

　林詩蘭卻是沒法走了。

　“大爺啊，我真不會下。棋，我只知道五子棋。”

　大爺們熱地重新為擺好了一盤象棋。

　“不會下？不會下，你怎麼來這里看棋？”

　沒轍了，林詩蘭隨手抓起一個棋子，打算用行跟他們證明自己不會……這時，譚盡發來了短信。

　像抓住一救命稻草，短信跟他互發了幾個來回。

　【蘇鴿在跟蹤你，我在跟蹤蘇鴿。】

　發完這條之后，立馬向他求救：【會下象棋嗎？不會下也來眼鏡店對面的小賣鋪找我。】

　譚盡花了一分鐘不到，出現在林詩蘭面前。

　已經被大爺吃掉了一個卒子和一個炮。

　他看了棋盤幾秒，和換位置，坐了下來。

　林詩蘭不懂，林詩蘭也不敢問。

　眼見著譚盡沒比自己厲害到哪兒去。大爺殺瘋了，他把他們的棋吃了好幾個，他們這邊才吃了他兩個。

　譚盡眼眸沉沉，捻起一顆棋子，輕輕放下。

　“將軍。”

　這兩字，令大爺虎軀一震。

　他眼神在棋盤上面掃來掃去，喃喃自語：“這，不會是絕殺了吧？”

　細看之后，大爺哈哈一笑：“這招馬后炮，我沒防住啊！小伙子下得可以！”

　林詩蘭被專業語弄得有些發愣，小聲在譚盡耳邊問：“什麼意思，我們輸了還是贏了？”

　他表嚴肅，側過頭。

　兩人面面相覷。

　他沖比了個“耶”，一下子笑開了。

　“你怎麼會下象棋啊？”好驚喜。

　譚盡一臉理所當然：“我玩游戲，象棋對我也算是游戲，所以偶爾會在網絡跟人下著玩。”

　林詩蘭眼中帶笑，問了個很外行的傻問題：“那是不是，只要是游戲你都能玩得很好？”

　他也不謙虛：“對哦。”

　從小賣鋪，他們才有空討論蘇鴿跟著他的事。

　這會兒，四周已不見井蓋學生的蹤跡。

　譚盡一方面覺得，林詩蘭也選擇跟蹤蘇鴿的行為很神奇；一方面，真的不理解的腦回路。

　“發現蘇鴿跟著我，你直接上來抓包，不行嗎？”

　“不行。”

　無比直率地承認：“我缺乏和不認識的生當面對峙的勇氣。”

　他納悶了：“那你為什麼能和我對峙？”

　“因為，”林詩蘭晃著腦袋，一一數來：“你是我的盟友，你給我煮蛋花湯，你跟我開玩笑，你陪我救狗，你給我買茶……”

　譚盡聽不下去了：“合著，你只會欺負人唄？”

　搖頭：“不對。”

　他想想，意識到了：“哦！你只會欺負我！”

　林詩蘭沒否認。

　戴著修好的新眼鏡，自己拿吸管破茶蓋子。

　表面，蘇鴿跟蹤的事，就這樣被他們輕輕巧巧地揭過了。

　林詩蘭沒有直說，但實際上，心里默默地對它非常在意。

　棄狗、跟蹤狂，潛在敵……

　林詩蘭知道自己在面對一個神的強勁的狠角。

　從譚盡那兒，除了知道蘇鴿喜歡他以外，再沒有獲得什麼有效的信息。有些微妙的心是：不想他摻和太多，更愿意自己去調查蘇鴿。

　換陣地作戰，是提出的。沒道理，譚盡單方面地幫助，而試都不試就把他不想面對的東西還給他。

　譚盡替自己多打包的一杯珍珠茶，很好喝。

　林詩蘭吸了不到五分鐘，全喝完啦。